《良墨无言》第44章


“行,这盘给她。你要什么,我再给你端还不成?”某人从善如流的把盘子转到安言眼底下,继续含笑,“还要点别的么?”
安言眼前发黑,但觉前路一片惨淡。不知道陈少蒙能否选择暂时性眼盲失聪,否则她的职业操守啊,在陈大少眼里肯定哗啦啦飞了。
叹气,她干脆接过盘子,称呼都免了,“足够了!”
三人的交流十分随意,显然交情非浅,陈少蒙在一旁落了单,有点不是滋味,“你们,以前认识的?”
很私人的问题。
安言选择不作声,林墨淡淡点头,方瑜最温婉了,却一句话把陈大少直接打进台风中心:“是啊,我们三个是高中同学!”
高中?原来,他们真的是旧相识?那,那他们是什么关系?以前呢,现在呢,将来呢?也许,可能,一直只是朋友而已?
陈少蒙大惊。那点希望扑腾着在N次方的惊疑里冒个头,就又被狂灌了几口水,呛沉了。不觉期望从安言脸上瞧出几分端倪,可安言似乎心不在焉,敛了眼风只顾盯着自己的盘子,他这次不敢再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要躲开他的目光。
心,往海平面下沉。
似乎有人提议边吃边聊,陈少蒙木木的,自发自动地跟着一道去了,很彻底的自来熟了一把。草坪上零星布置着可进餐的的小桌,黄橙橙的可爱。陈少蒙坐下才发现,自己堆了整一盘奶酪酸蒜——除了蒜,就是奶酪。其他三个人不知道是好修养还是坏心眼,居然能目睹整个过程却一声没吭,独剩了陈少蒙此刻发窘的拨弄着盘子,欲哭无泪。
草地那头的小乐队倒奏得越发欢快,勾着香烟氤氲,将这一桌四人描摹得个个眉目如画。林墨和方瑜你来我往聊起天来,气氛轻松,不过他的视线始终若有似无的落在一点。
某人塞了一个寿司进口,腮帮微鼓嚼嚼嚼,他微微笑;某人看到他笑,噎了下,他就主动递了杯子,嘴角愈弯;某人垂头,他收敛了弧度,眼底依旧星光灿烂。
陈少蒙注意到了,越发的气闷,想走又不甘心,只能不歇气的连送了几口盘里的东西,今天的腌奶酪太差劲,呛得他直想咳嗽。碰巧姓林的视线扫来,一笑,“陈副总的口味很特别。”
这这这,这算什么意思?赤 裸裸的讽刺,绝对是赤 裸裸的讽刺!
“呵呵。”陈少蒙心里怪叫,连叉了几个就往嘴里送,“奶酪好啊,补钙!”
大蒜也好啊,消毒!
安言差点溜嘴想拆台,想到这位公子哥儿可能恼羞成怒掀桌子,再者和陈少蒙也没到乱开玩笑的关系。只得死忍,因为实在难以管理表情,就借故说再去拿点吃的,站起来。林墨就施施然道:“我也要添一点。”,理所当然地跟安言前后去了堆冰块的澳洲龙虾那边。
结果陈少蒙坐在原地伸长脖子,满肚子的大蒜奶酪都发酵成了酸水,咕嘟咕嘟顶着喉咙往上冒泡。
方瑜妙目一转,旁观者清,倒是看出几分意思。也不吭声,只是悠闲的转着叉子上的意大利面,一圈,又一圈,把奶油面卷成十分完美的圆,记起来可可也该吃了,不知道聂振宇一个人怎么追着那个小祖宗喂食她不爱的香蕉,想想就自己乐,嘴角自然一段弯弧。
陈少蒙晃眼看见了,灵机一动捞个救命稻草,不过花花公子的腔调不是一天改得过来的:“美女,这个不合口味?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一些!”
“那怎么好意思?”
“为美效劳,是我的荣幸!”
得,这种类型的估计是安言的绝缘体,哦,基本上,可能还是需要被打上标签运送去南极的那类极冻包裹。方瑜暗自腹诽,心说如果你真喜欢上安言,可要自求多福了。或者,她要不要考虑日行一善?
“还是不用了,我吃好了自己去拿,不过就不过去打扰那两个谈情说爱的!”
“谈情说爱,他们?”陈少蒙瞪眼。
“是啊,也可以沿用旧情复燃,破镜重圆,天崩地裂,生死契阔等成语。”
方瑜优雅起身奔了沙拉方向,甩开了陈少蒙四仰八叉的沉往海沟底。
不过其实不远处的两个人,倒真没谈出啥情来。
安言敛眉,态度认真的挑选美食,林墨则仔细的看她,眼波如水。独处还没到三分钟,安言就有点心虚。这段日子,意外的和他重逢了,然后那些尘封在过往里的人物,好像被穿上了线的珠,无形中被一颗一颗的连接回去。她了解到困扰自己多年的所谓真相,然后,居然感到不知所措。
恨他么?似乎早就不恨了。
那么爱他?似乎又不敢让他就冲破自己的防线。
没办法,理智这东西一旦坚硬起来,的确很难弃守城防,任外来的情感再次长驱直入抵达心肺所以,吃东西吧,至少能堵住嘴,也比回去面对着陈少蒙的大蒜强。
“今晚很美。”他由衷赞叹。
“是啊!”安言当他在夸宴会。
林墨也看出来了,悠悠的笑,“安言,你的答复呢,有了么?”
清爽的气息拂过耳边的碎发,从身后包围过来,是他独有的缠绵清冽,安言如被定住一般寸步难移。再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逃出生天的胜算更微渺,只好采用拖延战术,“你说一星期,还不到七天。”
林墨就叹了口气,两排纤密的眼睫仿佛蝶翼,影在深幽的瞳底,“还没到么?”
安言咧嘴,突然发觉不管是在桌边还是来这里,都非今夜佳选。还好,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很快被旁边一桌三个人的聊天填补了,奢华的盛宴里,富人的糜烂八卦似乎是不可或缺的佐料。他们两个并非有心,也听了个大概,不过是有钱人更好作饮食男女,与演艺界永远不断线的绯闻,或者哪家的公子哥儿买了名贵跑车飚出了新的速度,后来一段,居然是关于陈家的。
某红衣骨感女:卓以秀现在也算熬出头了,儿子也大了,独苗,以后陈家不都是他的?
某黑衣中年男:我看他们夫妻感情一般啊,老头子现在都没下来。据说他中意以前在外地的那个情人,后来被家里压着娶了现在这个有财有势的老婆,那一个也傻,居然想不开自杀死了。老头子当年也年轻,回来死活闹离婚,闹得鸡飞狗跳的,直到查出来太太怀孕了才消停了。我妈那时候和卓以秀关系不错,还来给调解过,现在还三五不时在念叨造孽呢。
某蓝衣富态女:又怎么样,现在活着的人不是都滋润润的。咱们这圈子里头有几个真爱的死去活来才结婚的,老陈当年也是为了自己家生意,那个女人要去死,都是自己痴了。
几个人有点高高在上又有点幸灾乐祸的唏嘘,安言为那个死了还要被诟病的女人不值,隐忍的走到旁边,才瞧见林墨也稍微沉了脸。于是换了个话题,“说说你吧,怎么,难道你们公司专门压榨高级员工?这才来了多久,望着往下掉肉。”
“刚刚接手,忙一阵是正常!等把项目都敲定了,就能闲散些。”林墨抚了抚自己的侧脸:“怎么,我看上去很糟糕?”
“那倒没有!”安言心里说林墨你怎么做个手势也这么风情?长指清瘦,沿着脸侧摩挲而下,那个线条感怎么看怎么销魂。估计现在我们站的这一块地,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盯得要冒烟了。安言想着不禁有点悻悻,沾了芥末送了块菲薄至透明的虾肉到嘴里,“放心,你的气场强大到足够让方圆百米内的雌性生物自动送上垂涎的眼珠子。”
林墨怔了下,眼底漾开一片溺人的春波,“安言,你在吃醋。”
芥末的辛辣登时直冲脑门子,安言赶紧夺了林墨递来的香槟灌进嘴里,才潮湿着眼眶勉强压下去。忍不住嗔视,“你想太多了。”
“噢?没有么?那么,可能是我在吃醋。”林墨还笑着。
安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
“没听到么?”林墨缓缓俯下身,捻着纸巾轻柔滑过安言的嘴角,爱惜的长指带到她的唇瓣,微微一颤,醉人的声音好像在蛊惑道理:“安言,我不在乎等待,反正我认准了你,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一天一个月或者一年。不过,如果你亲口告诉我这辈子都爱江灏,我估计会伤心会受不住;如果江灏把这句话转述给我呢,我就酸得更厉害。所以了,酸碱你可要定量配给,如果造成胃穿孔,你可要负责任。”
这,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她就和他成了公开场合如此亲密互相擦嘴的关系了(某人气懵,于是怒用互相了)?关键是,为什么他喝醋喝到翻,她居然要负责任?
镇定勇敢坚定执著的安言,怒了,懵了。只能猛退了三步,面如火烧,抱着盘子直指林墨“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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