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微笑》第28章

罗清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自信地看着眼前的黄毛丫头。「难道妳宁愿让自己的身分曝光，也不愿意说出沈百钟的事？或许妳还没想到这个后果。只要妳是沈祖豪私生女的身分曝光，连带媒体也会挖出妳和Andre的事，到时候Andre会被妳连累，记者肯定会在国际知名作家和豪门私生女交往的事上大作文章。妳认为，这种后果妳承担得起吗？」她毫不放松地紧咬着她的弱点不放。
强烈的不安随着罗清雪的话自她的心头涌现。她发现有一瞬间她的胸口几乎紧绷到无法呼吸，但是忽然地，杨傲群那张皱着眉瞪着她的黑脸在她脑海浮现，奇异地让她原本迷乱慌措的心平稳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私生女的身分而看不起自己，他也是，所以，妳尽管去公开吧。」回应罗清雪的，只是简单的几句，然后沈悠悠昂首阔步地转身向外走去。
而罗清雪，这回没有试图再说服她。立在原地，她看着沈悠悠离开的背影，慢慢地，原本带着尖刻冷酷面具的表情卸下，脸上转而浮现了一抹意想不到的释然微笑。
当然，沈悠悠没发现到罗清雪的转变，她努力地挺直背脊，骄傲地离开那女人的视线后，双肩立时悄悄垂了下来，小脸上略略呈现担忧。
这时，车的喇叭声让她不由自主抬头看去。
就在大楼的出口旁边，一辆银色的车子慢慢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小悠，妳要去哪里？」乘客这一边的车窗降下，韩承恩－－沈悠悠的三表哥，从驾驶座那边探身过来笑问她。
沈悠悠倒是比较惊喜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人。
「小悠，承恩说要带我们去吃消夜，上车吧，」于晶洁－－也就是前一阵子沈悠悠在公司门外和她有一次短暂意外会面的那位美女、韩承恩暗恋了十年的女子－－似乎从沈悠悠刚才的神色中看出她心里有事，所以并没有多说，直接要她上车。
沈悠悠最后还是上车了。不过她不想当电灯泡，于是要三表哥载她到一家饭店去－－她爸爸今晚在那边招待国外的代理商，她要拿生日礼物去给他。
「小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于品洁开门见山地问，
老实说，要不是上回去征信社意外见到承恩老是不时提到的青梅竹马、小表妹，她隐藏多年的情意、和荒谬却又无法克制的妒意也不会终于借着酒意对承恩爆发。然后，她也就不会因此而好笑地发现对方竟和自己一样－－他们，为了怕表露对对方的情感而破坏一切，却没想到反而错过了彼此这么多年。
她很感谢沈悠悠。如果不是她，也许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察觉到对方的爱。
就如同承恩一样，她已经将悠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而沈悠悠，其实还不知道自己正是无意中促成他们在一起的推手。不过早在还没见到三表哥暗恋的「于小姐」时，她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虽然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气氛有点不对－－所以她对她也是一见如故，接受她接受得很自然。
于品洁的询问，立刻又让沈悠悠想到刚才的事、她眉头皱了皱，忍不住摊靠向椅背。
「嗯，遇到一个记者，是杨的朋友……」她说了所发生的事。
听完，韩承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她威胁要把妳的事写出来？」
于品洁倒是秀眉一挑，属于律师的冷静细胞已经在她脑中开始运作。
「如果她敢这么做，我们也不是没有反击的手段……」她回过头来，看着悠悠的眼眸慧黠地眨了眨。「小悠，妳信不信我们有办法把她告到死？」
韩智又惊又疑地瞪着此刻在他手上的资料、几张二十年前的新闻报导影印本，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他又仔细地把资料上所有查证出来的列项、报导再看一遍。最后，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最上头的一张档案照片上。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进了他的侦查范围，而且，最后还成为最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天使」。
Andre Young，国际知名作家。
本名杨傲群，也就是……
小悠现在的男朋友。
韩智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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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悠悠意外地看着两个她熟悉的人影走出餐厅，接着礼貌地握手，再各自离开。
那是她舅舅和杨傲群。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疑问立刻浮上她心头。她慢慢放下刚刚和妈妈通完话的手机，有点难以决定是要装作不知道，还是追上他们询问。不过到最后，她的脚步还是下意识地往杨傲群的方向移去。
走出餐厅，漫步在白日街头的杨傲群，猛然察觉左手臂被人从后勾住。对来人是谁的敏感知觉快过警觉反应，他停住脚步、偏下头，墨镜后的深眸不意外地看向她嘟着小嘴望着他的小脸。
「哦！原来你都让女孩子随随便便在街上牵你的手！」她一开口就稍有不满地说。突然被人贴近，他竟然连推拒的反射动作都没有，哼哼，莫非他已经习惯啦？
他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是妳。」他好笑地。
圆溜溜的大眼一转，沈悠悠绽出灿烂的笑靥。「好啦！逗你的！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她勾着他继续往前走。「你开车下来还是坐公车？要不要我载你？」没提刚才她看见的事。
杨傲群反而犀利地看了她一眼。
「小悠，妳是不是看见了？」他沉静地。
沈悠悠没想到他会自己说出来，她脚步一顿，很快转回头望着他。
「韩智，妳舅舅，他从郑尧那里查到我的电话，约我出来见面……」杨傲群毫不避讳地让她知道这事。「妳怎么会来这里？等一下没事吗？」他像想起什么地忽然这么问她。
沈悠悠摇头。「我刚从医院出来，本来想买一点东西等你晚上煮，可是不知道会在这里刚好看到你和舅一起离开餐厅……」
医院？
杨傲群敏感地注意到这关键字眼，同时下意识地立刻上下仔细扫了她一眼。「妳不舒服？」眉头开始往中间靠拢。
「我不舒服？」呆了一下，沈悠悠这才突然发现他的误会。她忙不迭地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啦！我去医院只是－－」说到这里，不觉停住。
「只是？」杨傲群顺着她的语尾。
知道她非说清楚不可，也知道这事没什么好在他面前隐瞒的，所以她摸摸鼻子说了：「我只是去医院看我之前做的检查报告，我想知道我的骨髓符不符合移植给爷爷的条件。」
她说到这里，杨傲群就完全明白了。
虽然他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不过沈悠悠知道他一定懂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我这么做……」
杨傲群的嘴角上扬，但神情显得遥远而淡漠，「我能反对吗？」他想到刚才韩智找他谈的事了。
沈悠悠定定地凝视着他。是不是，只要提到爷爷的事，这个男人的心就会无可避免地再被伤害一次？
「让我来代替他赎罪好不好？」她突然轻轻地对他说。
杨傲群一愣。她在说什么？
「我会好好爱你！」不顾街上过往行人的侧目，沈悠悠一把将他抱住，慎重而庄严得宛如宣誓般。「我会用我今生今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爱你，不管爷爷他的生命还剩下多少时间，我都会用我的爱来补偿你……」
她还没说完，杨傲群已经狠狠勒紧了她的腰。「小笨蛋！」低斥她一声，他黑着脸，将她挟上他停在路边的车。
沈悠悠缩了缩脖子，有点儿手足无措地看着坐上驾驶座的杨傲群。
呃……她是不是真的很笨、说错话了？
「我……」先道歉再说。
「别把自己当交换品。」摘掉了原本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盯着前方，杨傲群没有转头看她。「我说过，他是他、妳是妳，如果妳对我的心意只是为了要替他赎罪，那妳又把我当什么了？」由喉咙发出来的声音低沉而沙嗄。「他卑鄙，不过我要是利用妳这一点而接受妳，那我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妳说！」终于，他慢慢地面向她。
沈悠悠的眼眶蓦地一红。她摇摇头，有些哽咽。「没有……我……我没有这样想……我……其实我才是不安好心……因为我只是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怕你到最后还是会因为我是你仇人的孙女而离开我……呜……我……我不要……」还是哭出来了。
杨傲群被她这番告白弄得又怜又想叹气。他忽略她的感受了。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明白，原来这是她一直存在心中的恐惧。
虽然他早就跟她保证过她和沈百钟没有关系，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仍畏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