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第7章


碰到这种人,只好硬着头皮蛮干了。朱雩妮取过文房四宝,在宣纸上写着:“山甲、归尾、红花、大黄、乳香…以水酒煎七分,再加股童子尿……“拿去吧!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多亏她记忆力超强,不然整整六年没温习,换作别人,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多谢夫人,请容我先退下。”阿发如获至宝,把药方子高高捧至手上,险险撞到甫从廊下走进来的织田信玄,“玄黄大人!?”
“嗯。”织田信玄好奇地瞥向她兴奋异常的脸,原想问她什么,一见到朱雩妮即将到了口边的话咽回去,反手拉上房门。
“大英雄来啦?”朱雩妮讥诮地牵起嘴角,身子不自觉往里边挪了挪。
他的脸庞永远挂着危险的讯号,浑身上下没一丝人味,冷得教人脚底发寒。
“你还没死啊?”他用更苛薄的问句回答她。纵横天下,没人敢拿性命开玩笑,指着他口不择言。
“很抱歉,没如你的愿。”说她聪明,她还不是普通笨。织田信玄没事希望她死干嘛?凭他,一根手指头就足够送她上西天了,犯得着浪费时间等她从屋顶上掉下来?
生一场病就想否认和他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朱雩妮见他大模大样,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宽衣,才如梦初醒。
“我……我的伤势还没全好哩!”这个借口让她度过个把月轻松快活的日子,且乐不思“君。”
“是吗?”他并不因为她的托辞而减缓宽衣的速度,“待会我帮你看看需不需要再服几帖伤药。”清除完身上的杂物,他理所当然地躺上床垫,拉过朱雩妮身上的被褥,遮住重要部位。
“不用了,我……我想出去透透气。”她见识过织田信玄粗暴的手段,吓得话都说不轮转,一心只盼望逃出他的势力范围。.“你不是还没复原?夜寒露重当心着凉,不如躺在被窝里休息好些。”将她按回软垫,粗手粗脚为她除去身上“障碍物”,脸上一迳摆着狡黠的笑意。
朱雩妮瞅着他,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使得她全身无力,她怎能坐以待毙?这个男人正在索取延迟了一个月的洞房良宵,她的清白身子岂可发此便宜地让他占去?
吸足一口气,她翻身出其不意地压住他,单手托腮,另一手轻戳向他的胸膛。
“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她问,唇畔绽出甜甜的嫣容,希望他爽快应允。
织田信玄淡然地,鹰眼似的眸子炯炯着亮光,双唇依然紧抿,静待着她往下说。
“是这样的哦,”她调整一下姿势,清清喉咙,“我很清楚你并不喜欢我,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当妻子,但这桩婚姻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行为有多卑劣,倔愿意原谅你种种加诸于我的不人道的‘折磨’,我甚至诚心诚意地想替你再物色一名晶貌出色的女子,只亟望换取一封休书。”在她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认定情投意合的男女,绝不会仓卒见过一面,就草率决定婚事。他不爱她,甚至谈不上喜欢,是显而易见的。两厢情不愿,做朋友犹嫌别扭,做夫妻岂不要痛苦一辈于了她不愿后半辈子终日以泪洗面。
织田信玄饶富兴味地听完她长串的话,仍不了解“休书”是什么玩意儿。
值此群雄割据的战国时期,东洋女子嫁了丈夫,若不被万般宠幸者,便是遭安放于别院受长期冷落,哪像中土人士,时兴什么休妻呢!
况且,他也并非不喜欢她,就一名战功彪炳的武将而言,再美丽的绝色佳人,得来均是轻而易举,他只是没特别珍惜她罢了。然,谁不是如此呢?男儿志在四方,逐鹿霸权,奠定百年基业才是燃眉之急,怎可儿女情长,灭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见他半天不吭一声,朱雩妮催促着:“你考虑好要给我休书了吗?只要你同意了不逼我当你的妻子,我保证明儿天一亮就着手帮你另觅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当然啦!如果你嫌一个太少,想多娶几个也没问题,但是先讲好,须得对方同意才可以,绝不可强抢,那种行为,在我们中原,只有土匪才做得出来。”这么‘丰厚’的条件,他应该没理由不同意才对。
织用信玄一听见“土匪”二字,立刻面露凶相。
“你拿我和土匪相比拟?”堂堂一名战国英雄,岂容她胡乱污蔑?难怪他会得吹胡子瞪眼。
“也不尽然啦!”识时务者为俊杰。朱雩妮瞧他怒火炽烈,赶紧话锋一转“假如你不反对我的‘提议’,那……你要木要先告诉我,你比较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姑娘?例如文静点啦、活泼的啦、可爱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他悍然打断她的话,征战十余日,他最需要的是充分的休息和美人温柔的怀抱,哪有耐心听姥完全违反常理的提议。
恃强地,将朱雩妮扳倒于软垫上,偌大的身躯立即火热地压上去。“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你把话说清楚。”她扭动着身体,不肯乖乖就范。“我不要当你的妻子,我那么讨厌你,怎么有法跟你共度一生?”她一古脑地将憋在心里的话倾泄出来,目的无他,但求清白度此残生。织田信玄点点头,代表听明白她的意思,可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你另有心上人?”他问。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值得女子凸的男人。
“没有。”朱雩妮识实地回答。她才十七岁,虽已及竿,却仍是名小姑娘,男欢女爱的事情她一点概念也没有,就被他强迫成亲,委实心有不甘。“既然没有——”“那并不表示我就会喜欢你。”她焦切地、不计后果地希要他了解,唯有两情相悦的男女方能结为连缡,才会有幸福美好的一生。“我很少去恨一个人,尤其是我不认识的人,只除了你,我真的好恨好恨你。”捂着脸,低低饮泣着。
第一次,他看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织田信玄心中升起一抹特殊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恨他?“恨”这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多年来,他就是靠着满腔的恨火,支撑着自己南征北战,立下辉煌的功业。
而她……她有什么理由恨他?“玄黄夫人”的头衔是多少女子可望却不可得的,他轻易给了她,她非但不懂得珍惜,竟然萌生恨意,简直匪夷所思!
织田信玄挪开她的手,坚持用自己的手掌抹去她颊间的泪水。
他低头吻住她,无视于她仍悲凄莫名的心绪。想恨就恨吧,他不在乎。今夜,他是要定她了。
随着他的手指滑过背脊,朱雩妮杀机陡起。他要她的身子,她就要他的命,女人的清白和性命一样重要,所以她觉得很公平。
趁他痴然流连于她完美如玉雕的胴体时,悄悄伸手至枕头底下,咦?那柄短刀呢?明明放在……
织田信玄忽尔抓住她的柔荑,环住他的腰背,逼她与他融合为一……。
该死!他好重,不赶快杀了他,再过不了半个时辰,她便会连气都喘不过来。无奈,她才把手往上抬,他即刻跟着攀上来,与她十指交叠。这样要怎么杀他?!
“我的手好痛。”她挣扎地把手抢回来,顺便挥息桌上的烛灯。
灯火通明不适合谋刺亲夫,像这样四处漆黑如墨,似乎比较下得了手。
经过混乱与心惊胆颤的搜寻,终于在枕头边边找到那柄凶器。朱雩妮欣喜地伸手过去,急急握在手里——“啊!”她惊叫失声。
“怎么啦?”织田信玄慌忙点上烛灯,见她握着短刀的右手满是鲜血。
原来屋内过于幽暗,她虽看清那亮晃晃的刀身,却没弄清楚刀尖与刀柄,突然用力一抓,才会割裂了自己的手掌。
朱雩妮吓坏了,以为织田信玄瞧见那柄短刀肯定会兴耀问罪,拿她就地正法。却没料到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撕下一截衣摆,替她把伤口扎好。“现在好一些了吧?”他的语调中居然透着些许温柔。“好…好多了。”朱雩妮低首垂眉不敢正视他,怕他逼问短刀的来处。“真对不住,害你……这把刀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怎么会放在那儿,实在……”她越描越黑,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这卧房虽大,拢总只住她一个人,不是她放的,难不成是那把刀自己长脚走来的。
织田信玄心里有数,却不想明说。她真的那么恨他吗?恨到不惜与他玉石俱焚?尽管用的方法愚不可及,却勇气可嘉。她的确非寻常女子。
他,再一次地瞟向她,两道犀利炯炯的眸光仿佛欲穿过胸膛看清她的居心。
“天很晚了,咱们睡觉吧。”她的伤势并不重,只轻轻划开了掌心。因为她皮肤细嫩。又极少做苦力,才会痛得忍不住,大声呼叫。
织田信玄怔忡地,望着手中的利刃,复又望向她。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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