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绑王爷》第15章


那个笨蛋!逞什么强呀?!
“我那时很担心王爷会杀了你。”因为那时的她,是踩在王爷伤口上的,只要王爷怒极,就可能取她性命。换作是任何人,在面对那时的王爷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但王爷没有,他也相当惊讶。
“所以你才会叫我别再说……”
“王爷有时手段是狠了些,但是生在争权的宫里,他有他的生存方式。就算不犯人,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眼中钉,被人除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此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说不定盼春姑娘与王爷易地而处,你杀的人会比他更多。”
“……”花盼春无法反驳。她本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乖姑娘,有人犯她,她一定会回击。只是她成长的环境好单纯,陪著大姊经营小小饭馆,夜里执笔写写书,没有人会恨她恨到想杀她,她不会明白杀人是为了自卫的悲哀感受。
而她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指责这种行为的不是……她根本就像个不知人间疾苦却又不懂装懂的笨蛋,一个生活幸福美满却控诉生活贫瘠的人偷拐抢骗是小人行径的笨蛋,一个没饿过肚子却鄙视捡拾地上食物果腹肮脏的笨蛋。
她情愿只知道李祥凤是一个残忍无情的暴戾王爷,不要去了解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人。若是不了解,她就能继续讨厌他……不要懂他,就不会为他心疼;不要懂他,就不会为他难受,就不会……让自己鼻酸。
“韶光,别让他知道我听你说过这些事……”
“我知道。”
因尢他还不想死。
第六章
半个时辰后,花盼春回到酒席,坐回李祥凤身边。
李祥凤似乎有些醉了,灰蓝的眼眸微微眯合著,见她回来,奇书Qisuu网勾起撩魅的笑,将她搂在臂弯里,爱怜亲吻她柔软的须角。
当他贴在她耳边哼起怪腔怪调的小曲儿,她才知道李祥凤根本是完全醉了!他就枕在她的肩上,缓缓睡去,泰半的重量全压给她。
“韶光,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他醉成这样。”花盼春闻到他满身酒气,像被人浸到酒坛子一样。
“不用回去了,带祥凤去老地方休憩就行,那里还是替祥凤空著。”李成龙闻言,直接交代花盼春。
花盼春自然不仅老地方是指哪里,但韶光很清楚,他对花盼春做出微微颔首的动作,接著扶撑起李祥凤,花盼春攀住另一边,跟著韶光走。
“老地方是指哪里?”待两人离开酒宴好一段路后,花盼春才好奇问。
“王爷母妃的静梅斋。”
“不会刚好是她死前待的地方吧?”她拢起眉猜道。
“是。”
一猜就中。
“那么别去吧,李祥凤不会喜欢那里。”
“王爷时常在醉后都住那里,他没在意过。”
“哪可能不会在意?!娘亲和妹妹都死在那里,还不是用含笑九泉的平静模样嗝气的,那屋子里剩下的回忆不可能会好,就连我这种不过听听的人想到要踩进那屋子都会怕,何况是他?”
“但……王爷没有表现出任何在意之举。”韶光也迟疑了。
“你告诉我,什么叫在意之举?踏进屋子前大哭大闹说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还是进到屋子里去翻桌摔椅顺便将屋子砸掉?”
韶光低头不语。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以为是地乱猜测,或许李祥凤真的全然不在意。”花盼春也不认为自己多懂李祥凤啦……“王爷每次回静梅斋,都是喝醉的。”韶光突然说道。
“我就知道。”花盼春有些生气,气竟然没有人发觉他的心情,让他独自以醉来麻痹自己睡在那处记忆回腥的地方,好残忍、好过分。“皇城这么大,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借睡吗?要是真没有,扛我也要把他扛回去!”她咬牙,不是赌气,而是坚持。
“明早皇上应该会让人来请王爷一块用早膳,若王爷不在宫里,恐怕不妥……”韶光沉思半晌,“还有处为十七王爷特别空下来的园子,但十七王爷很少回来,那里可以。”
“李祥凤的十七弟?”
“不,是王爷的十七叔。”
“无所谓无所谓,就扛他去那里。”
“那处园子离这里有些距离,我去找轿夫来吧。”韶光将李祥凤暂放在玉阶上。
花盼春一并坐下,让李祥凤靠著她睡。
韶光临走前再三叮嘱,“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开。”
“嗯。”她颔首。
韶光走后,花盼春才揉揉眼,“窝囊鬼,掉什么泪呀?!”她斥责自己,但控制不了眼泪氾滥。
好替他心疼……
舍不得他必须变成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在他九岁那时,在他身边,将她所会的所有游戏都教给他,陪他快快乐乐地玩,享受一个看似平常却又真切的童年。
如果可以,她想在他十一岁那时,为他捂住双眼,不让他看到那些血腥,或是在他曾经作恶梦、夜里无法成眠时,握住他的手,陪他熬过那段日子。
那些都已经是她不可能介入的过去,她来得太晚,那些记忆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竟然为此觉得好沮丧……她吸吸鼻。“我要是同情你,你一定会觉得很嫌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要人时时摸摸脑袋安抚的软家伙,我知道你不婆妈,我不会在你面前露出可怜你的表情,我也不擅长啦……”她将他枕靠在她肩上的脸庞挪向胸口,双臂紧紧环住他,温颊贴著温颊,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俊颜。“就这一次吧,我只疼你这一次……明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不会再因为你承受过的过去而哭,那太不值得了,不是吗?所以就这一次,我替你哭,替九岁的你哭,更替十一岁的你哭!”
她说完,便不再压抑喉头逼吐出来的哽咽,呜呜大哭了起来。
韶光领著轿夫回来,就瞧见花盼春抱著李祥凤哭得一塌胡涂,害韶光以为在他离开之后李祥凤遇刺,正心急要上前,才发现花盼春只是在宣泄情绪,他松了口气,也识趣静静退到一旁,等待花盼春哭到尽兴。
过了好久,哇哇声终于转为抽泣,韶光仍是不多嘴地体贴递来方帕。
“将他扛上轿去吧。”花盼春声音哑哑的,方帕抹去脸上一片狼藉。
“是。”几名轿夫一块帮忙,将李祥凤送入轿里,掀起的轿帘没放下,在等待花盼春一块入轿。
花盼春表情有些尴尬,擤擤鼻,佯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神态,娓然坐进轿里。
轿帘放下的同一刻,她轻轻咳了咳后,支吾道:“韶光,死都不准跟他说我哭了,听见没?”
“我知道。”
将李祥凤安置在床,她替他解扣褪衣,让他睡得更舒坦些。
“盼春姑娘,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唤我一声即可。”韶光正要退出房去。
“韶光,你不用守门了,找间房好好睡吧,不会有事的。”
“这是我的职责。”
“你老是在门外听著房里的动静,我很困扰呀。你知道的嘛,嗯……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不是碎嘴的人。”
“我清楚你不是碎嘴的人,可是我在房里咬被单咬得牙很痛呀。”
韶光听懂了,脸色微微红起来。“那……我找间离你们近些的房间睡,如果有事,大点声唤我,我会立刻赶来。”
“好,早歇。”她笑笑目送他。
真是青涩的小男孩,心里在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韶光顺手为她带上房门,脚步声远去。
花盼春坐在床沿看著李祥凤,有一个念头一直悬在心上,反反覆覆想著,蠢蠢欲动。
她当然也有些害怕,但更有股要一探究竟的冲动——她想去静梅斋走一趟!
静梅斋里,有李祥凤的过去,她想看看;他在那里长大,那里有他的点点滴滴,她想参与。
在寂静的夜里,念头发酵膨胀的速度奇快,终于让花盼春下定决心!
她悄悄溜出房,悄悄蹑著脚,悄悄躲著藏著——“盼春姑娘?”经过一处房门前,传来韶光的询问声。
“我……我去茅厕!”她作贼心虚地立即日答。
“哦。”
她哒哒哒哒疾跑,干脆让韶光误会她非常急好了!
跑出了园子,她茫然看著暗夜里的皇城内院……静梅斋在哪个方向?她没问清楚……头痛。
“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耳熟的娇嗓犹如及时雨当头撒下,花盼春转身瞧去,之前在酒宴上亲切询问她用不用膳的官婢正执著红灯笼,站在桥前。
“我——”
“你走失了,是不?”宫婢柔柔甜笑,迳自猜著,“七王爷这回还是睡在静梅斋吧?”
“对对对对!”打蛇随棍上。
“静梅斋在东侧……我正好要去替皇后娘娘拿件毛裘,我领您过去好了。”
“顺路吗?”
“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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