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破坏的雷诺尔》第3章


戴欣怡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她站起身,默默地走过他二人身边。
「戴小姐。」宝哥急忙拉住她。「有话好说,请你别走。」他以为她受不了,不想干了。
「我没要走。」她晃晃手中的录音带。「这卷带子的卷标糊了,看不清楚,我想放出来听听,确定它该排进哪个档案里。」
「谢天谢地。」美国那边稿子催得急,要再放任梁杉胡搞下去,他非跳楼不可。
见到戴欣怡的气焰被自己压了下去,梁杉得意地吹起口哨。
戴欣怡走到音响边,放入录音带,按下播放键;然后,转进厨房准备烧热水煮咖啡。
不多时,一阵「嗯嗯啊碍…」的淫靡声响遍公寓。
「什么声音?」宝哥好奇问道。
梁杉高兴的表情一变而为苍白。
戴欣怡悄悄地将一张卷标纸撕碎,冲进流理台的水管里。
「凭你也想整我?」她的本性绝对不恶劣,只是笃信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
至于那阵淫靡声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梁杉录故事时,偶然兴起,随口哼的几句叫床声。
他嗓音温润,叫起床来其实……挺销魂的。
第二章
戴欣怡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工作,迄今也有五、六年,从没起过主动辞职的念头,但在梁杉手下工作三天,递辞职信的想法就不时涌现脑海。
她无法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缠人的家伙。
梁杉简直是一块超级牛皮糖,一贴上身就拔不掉了。
他不只上班的时候缠她、下了班还会不时地与她「偶遇」。至于这个巧合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那只有天晓得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戴欣怡快烦死了。
梁杉一双黑眸戏谑地瞪得大大的。「太神奇了,你怎么能在快乐、愤怒、伤心时都维持同样冷冷的表情?」
「因为我颜面神经麻痹。」她随口回答。
「好可怜。」他说着,眼眶都湿了。
换成其它女人恐怕要把他抱起来哄了,可惜戴欣怡心底缺少那根名为「同情」的弦。
「真的可怜我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话语如冰啊!梁杉做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卑微的、沉溺在爱情海中无法自拔的……」
「白痴。」避免他说出更多恶心话的最好方法就是──打断它。
「欣怡──」
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当小说家太可惜了。」
「噢!你发现我的其它才能了?」
「你应该去当A片配音员,如此销魂的叫床声,保证让片子大卖。」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A片配音员的薪水太低。」
「去日本配耽美广播剧吧!」
「但是我不懂日文啊!欣怡,你会说日文吧?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们……」他兀自说的兴高采烈。
她只头痛地按着太阳穴,为什么他们会谈到这个话题?还有,哪个好心人来堵住他那一张开就合不拢的大嘴巴?
她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往前走,只想离他远远的。
「欣怡。」奈何他的腿比她的长,两、三步就追上她。「你怎么走这么快?我们还没谈好你几时要教我日文,介绍我去日本配广播剧呢!」
她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往前走。
「欣怡,如果我去日本当配音员……不,日本称配音员为声优。妳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他还在自说自话。
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她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建设,无论如何不再被他引诱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默默地快走、一个叽哩呱拉地猛追,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
「欣怡,你确定回家是走这条路?」跟她大前天、前天、还有昨天走的路都不一样;事实上,她根本每天都走不同的路,害他跟踪了几天,至今还是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废话,他这么烦,她当然要每天绕路走,直到甩掉他后才好回家。怎么可能傻傻地引他攻陷她最后一块净土?
「欣怡……」他的声音莫名地变得有点抖。
她还是没说话,不过赏了他一抹冷到极点的眼神。
他颤着手朝四周比了比。「这里好黑。」
她左右张望一下。「路灯坏了。」
「那边……树上有个奇怪的影子。」
她发现他是真的怕,但恐惧什么?黑暗吗?
瞄一眼令他胆寒的东西,她轻言:「不过是具尸体,没什么了不起。」
「尸体?」真相让他更恐慌了。
她迷惑了,之前还以为这个痞子男天不怕、地不怕呢!
「台湾人的诡异习俗,死猫挂树头、死狗放水流。」虽然政府曾大力宣导,这种事是无稽之谈,但极少数人还是将它奉为圭臬。
他白眼一翻,快昏了。
「我从没听过这种事。」他更进一步靠近她。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喘息,每一声都饱含着畏怯。
「现在你听到了。」说着,她加快脚步,离开这座阴暗的公园。
「欣怡。」他哀叫着追上她。「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你不是怕这座公园?」戴欣怡式的安慰法,既冰冷、又刺人,却很直接。「那还不走快一点?」
他呆了一下,不敢再多话,加紧脚步追上她。
不过有一点得澄清一下。「我才不怕这座公园」只是他毕生有两大极厌恶的事──黑暗、还有饿肚子。
戴欣怡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带着梁杉绕出公园,回到台北市区。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无比开心。「这不是我家吗?原来我们住得这么近,那我以后每天都去接你上班好了。
「不好意思,这是你家,我家在别的地方。」她连声再见都没说,转个身就想走了。
真是酷啊!打出生到现在,他没见过这么酷的女人,说实话,真的不想放她走。
「那我陪妳回家。」
「不必了,我自己知道路。」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在路上走,我会担心,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
「你懂防耳术吗?」她问。
他摇头。
「拳法、剑法、柔道……」她每说一种,他就摇一下头,最后,她拍拍他的肩。「那你比我弱。遇到麻烦,与期指望你保护,我还不如直接投降,或许可以少吃一点苦。」
他脸黑了。
她甩也不甩他,径自走了。
他被惹毛了,索性一言不地跟在她身后。
她试了几次想甩开他都不成,无奈地长叹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你很讨厌我?」他目光笔直的瞪着她。
说实话,他澄澈的眼神真的挺漂亮的。她可以体会宝哥的感觉,明知他个性大有问题,但就是放不下他,忍不住就想保护他。
按理说,像梁杉这样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一堆女孩子投怀送抱的男人,多半会有些傲气。
但梁杉没有。
不只如此,他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眸,时而坚毅、时而潜藏不屈,极少数的时候,比如现在,它又会轻漾着脆弱与天真,让人无比爱怜。
戴欣怡此刻就有一种感觉,任何妄想丢弃他的人都是罪无可恕的。
她应该伸出双手,紧紧地拥住他,并且带他回家,放任他就此缠得她头皮发麻、永世不得超生。
「我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梁杉进一步追问,委屈得眼睛都闪出水雾了。
换成其它人,男人、女人都一样,十个有九个半都要认输,但戴欣怡不是普通人。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血管里流的是冰,而非热血。
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的女学看到流浪猫狗,常会惊呼:好可怜或好可爱;但她一次也没有。
同情并不能解决问题吧?她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要浪费精力去做那些无聊的事?
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要因为梁杉的委屈而妥协。
「我对你没有喜恶,不过我天生讨厌交际应酬,所以你要找人玩,烦请另寻目标。因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告诉你我家地址。」
「骗人,怎么可能有人对人毫无喜恶、一点感觉都没有?除非你以前心灵受过某种创伤。」他说,带着某种天真也似的邪恶。
而她也无情地反驳回去。「那是指你自己吧?」
他整张脸瞬间白了,连唇都是白的。
戴欣怡知道事实被自己说中了,梁杉受到伤害,她觉得无奈,却不后悔,是他先招惹她的。
她兀自往前走,希望他能死心,让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
可惜啊!梁杉是倔性子的人,若是戴欣怡顺着他的话,他玩没两天自然泄气,偏她不肯,他也就闹起别扭。
「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送你回家。」
「随便你。」她有自信,比精神、论体力,她强过他许多。他要想跟踪她到家,再加把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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