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可容情》第5章


在担心吗?
念义迷迷糊糊的想到——他还没告诉他主使人是谁。
“远兄……你叫他……远兄……”
从他有记忆起,就是跟着母亲四处漂泊。
母亲绣工极好,每到一处,都会接些活计来糊口养家,两人生活固是过的清苦,倒也有个温饱。可他们却也从不在一处久居。一年冬天,母亲又要带他从住了三月的小镇离开时,他问——为什么我们不能住下来?母亲一脸悲凄的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打好包裹,拉着他的手拜别了寄居的那户人家。从那以后,他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母亲当时脸上的表情,看的他很是不痛快。母亲的容貌,倒也称的上是中上之姿,却满面愁苦。因长久的漂泊生活,看来十分沧桑。她极少打骂他,却也不怎么痛爱他,神情永远是阴霾的,态度也永远是冰冷的。以至于年幼的他,以为所有的大人都是母亲那样,满怀心事一腔愁苦。再后来,母亲死了,把他托给义父朱夫子照顾。
义父也是和母亲一样严肃,感情淡薄的人。
他对他不是很有感情,只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做人一定要“有情有义”,不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所以,在被义父抛弃之前,他也没有离开他的想法。和义父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常有人笑他,说他“人小鬼大,学人家讲义气”,他不懂。只是认定——他救过他,在他还清这笔债前,到义父死为止,他都不会离开。母亲是怎么说的——人情大如债,处事对人,要恩还双倍,怨还十倍。
所有,凡是对他好的人,给他过帮助的人,他都记在心里,也找各种各样的机会,用双倍之数偿还掉那些情义。他不是“义气小子”,他从不做亏本生意。
可是,唯有一个人是特别的。他和他素不相识,只是他听过他的故事,见过他的笑脸,他就想为他亲近他,他对他没有恩情,他也想帮助他、救他。现在,细想了,他或许是喜欢他的名字。
“西门笑”。
他的名字里有个“笑”字。他的人也总是挂着一幅温和又沉稳的笑容。
他喜欢看他笑。
或许,如果母亲和义父也可以那样笑,他可能……
念义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个大红帐子。账子挂在他躺着的床上——红木大床,雕刻的极精美,靠内墙的护栏上刻着很多吉祥图案,正中的蝙蝠口叼铜钱,念义听朱夫子讲过,它寓意——福(蝠)在眼前。“你醒了。”
平和的声音,淡定却也不掩喜悦。念义看去,推门而入的西门笑是梦中所见的表情。“西门……少爷………”
“对,这里,是我家。”
西门笑走近他身边,扶他坐好,拿过床边木几上的清茶,递给他。
念义接过茶,一饮而尽,也记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事。右肩微微的痛楚传来。他担心的看着西门笑:“那些人,那些人的头目是个公子,20上下,你叫他远兄,就是十月恩少爷生辰赈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穿着白衣。他……咳,咳。”他说的急,一口气接不上,咳了几下。西门笑关心的替他捶捶肩:“我知道,你晕迷前已经告诉我了。”“你可有报官?如果要我作证,我可以……”
朱夫子深谙官场之事,念义年绩虽小,却也曾在他和群丐闲谈中听来一些规矩。可西门笑却只是摇手:“小兄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西门家的事……原不是一二句可说的清的。”他仍是念义非常喜欢看的那幅笑容,可不知为何,这时瞧着,孩子心里却有些不痛快。好象什么东西堵在心头,压得他呼吸不畅。一些听来的负面谣言浮现出来。他一时无语。
上代的西门老爷死后,诺大家产就交由西门夫人打理。而老夫人又在一年前去世,死前将家业交由养子西门笑负责。而此举,无疑惹来西门家其他远亲旁戚的不满。一干冠了“西门”姓氏的人等,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弱冠少年,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想从他的行为里挑出些毛病来,以便名正言顺的废掉他。可西门笑少年老成,精明聪慧,为人行事又大方得体,西门家的产业交在他手里,虽不像前老爷在世时那样财源广进兴隆昌盛,但也中规中矩守成稳进。于是便有阴险者,买来剌客杀手行凶,直接斩草除根图个俐落干净。好在这西门笑自幼曾拜明师,学得一身武功,自保有余。而府中家丁,也是人人尚武,对这少主为人十分钦佩,极是忠心。数次袭击,都铩羽而归。于是这次,便把狙击地点改在南京城外,若不是念义认出那“远兄”,西门笑搞不好就此饮恨九泉。
“小兄弟,这次我主仆蒙你相救,大恩不言谢。只是,那四通客栈,你却不能再回了。那岳老板可是你的亲人?”西门笑后来再派人去四通客栈查访,岳老板举家已被灭口。他知道单凭这年幼的孩子一言,也无法拿那凶手如何,况且恰逢新年,他实在不想多生事端。“不、不是。我只是他买来的孤儿。我……”
念义知他问话的意思,一时只觉心跳加速,以前隐隐想到也马上摇头甩去的梦想,似乎真的就到了他触手可及之处。“那,小兄弟你若是无处可去,可愿意……”西门笑稍停顿一下,才接道:“留在我府上?”“…………”
看念义兀自张口瞪眼的发呆,西门笑又微笑补充:“恕我交浅言深,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你又救了我的命,小兄弟,你,你可愿认我为兄,做我西门家的义子。”“…………”
西门笑讲话字字清晰,念义却一时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太过理想的发展让他完全没有真实感。“我……可是,西门老爷不是死了吗?”
他应该答应的,心里一个声音狂喊着“愿意!愿意!”可舌头不听使唤的,说出口的也是这赦风景的回答。西门笑沉稳微笑:“我可以代义父收你为子啊。”
“西门少爷,你……你可知道,我……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西门少爷……”“…………”
“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西门笑。你……你可知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知道啊……只消看你看我的神情,我就知道了。”
“啊……”
“念义,你可知道,你一直是叫我"笑大哥"的。其实,是你先求我做你大哥的哦。在你晕迷的时候。”西门笑的笑永远是温柔沉稳的,但念义发誓,这一次,他在这老成的少年眼中看到了戏谑,货真价实的戏谑,却又是温柔如斯的狡黠。他涨红了脸,努力张了几下口:“大……哥。”“大哥。”
抬了脸,面对着那曾经遥远不可接近的人叫出他希望给予的名号时,念义哭了出来。
“拜过了祖先,你就是我西门家的人了。你的名字……"念义",今后就改做"西门义"吧。你可喜欢?”走出祠堂,关上大门,沉稳的少年问身边的孩子。“西门义……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西门笑饶有兴趣的问。
“我义父……啊,是我之前的义父,曾经对我说过,"义"字有许多种解释。我的名字叫"念义",是要我时时记住别人对我的恩义,双倍报答人家。去掉那个"念"字,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了吗?”那孩子认真的说着,一双大眼睛瞪着西门笑,倒似在警告他——如果自己真的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一切就是他改名的责任。看这孩子与年龄不符的慎重小心,西门笑苦笑着摇头。他自己也是孤儿出身,自然知道西门义也有着远较真实年龄成熟的心智,却没想到他竟连改名这种小事都看的如此之重。
“义弟。我不瞒你,你、我,包括你外出学武的永二哥在内,咱们西门家义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恩弟"。他是唯一有西门家血脉的人,义父给他起名"恩",是要咱们记得西门家的这份"恩"。可咱们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却又是义父也管不到的了。我深感义父的养育之恩,固然是会谨记义父的教诲,好好守护这个家,可我并不强求你也一样。你长大了,若不喜欢这里,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所以,我去掉那个"念"字,叫你不必再"念""义"。只是,你名字里的"义"却还在,是要"重情重义",还是要"忘恩负义",一切都要靠你自身的意志来选择。当然,我想,你是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选择的。”“大哥,你这当是在诱导问案吗。说的我就算想"背信弃义"也都不好意思了。”“呵呵。来吧,我带你瞧瞧咱们的小恩弟。”
做为南京城属一属二的大户,西门府当然规模不凡。只是,按当时皇家规定,民间主宅不得与王族勋戚相匹敌,西门家先代有人久居?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