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格格》第24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迷糊模样吗?
因为我怕,我怕你不知哪一天会让皇上召去打仗,这种煎熬从我们成亲的第一天就开始。所以在京城送你离开时,我总是无法忍受你已经离开我去打仗的事实,我终日担心害怕,甚至夜不成眠……”
名月喃喃地说着,倾诉着积压已久的心事。“我不断告诉自己,你一定会凯旋归来,可是仍旧无法克服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所以才会不顾危险地跑到这儿,因为我以为看到你之后,就可以不再担心,想不到……”
说到此,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滴下,那不是以往调皮捣蛋大意时弄疼自己的泪水,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的装哭,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脆弱的哭。这让赫连那山有些手足无措,他没见过如此的名月,她总是爱哭爱笑、好玩好动。他忽然想起她吵着要跟自己来打仗的话,那该不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忧虑所说的吧?
“你说要跟我来打仗,说要当我的军师,那都是为了……”
“为了我害怕,我担心,我常常在想,会不会你有一天出征打仗就从此不再回来……”
“月儿,从军杀敌是我从小的愿望,即使知道可能因此而让自己命丧沙场我也丝毫不觉惋惜,但是今天,这想法慢慢改变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因为巴达克和乌什城的事吗?”聪慧的名月一语道破他的话中话。
“没错,巴达克为我们除去霍吉占和布罗尼特两个心腹大患,却换来国破家亡、人民流离失所;而乌什城的人民,更是因为受不了昏官的欺压、勒索及凌辱,而起来反抗,但到最后他们得到了什么?难道他们为了生命、为了妻儿而反抗也错了吗?”他质疑着。
“所以你用围城的方式来迫使他们投降?”
“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动武,因为他们只是可怜又爱家的老百姓!”
疲倦的感觉,第一次如此沉重得令他无法负荷;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过,但却在这次远征乌什后变得更强烈,尤其近几年来年年征战,老实说,他已经渐渐感受到人民对战争的厌倦不满,可是皇上会知道吗?
“如果皇上又派你出征,你会去吗?”名月试探地问道,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会,为人臣子,理当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慷慨激昂地陈述。
“那我呢?”名月幽幽地问。
“傻瓜,那是没有你的日子,现在有你这小东西天天在我耳边嘀咕,还老爱跟前跟后,纵使我想去,你会让我去吗?”
“知道就好!”
笑容终于重新浮现在名月脸上,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双手紧握,许许多多没有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尽在不言中。
两个月后,大军班师回朝,朝中所有文武大臣都以为赫连那山会再一次受到皇上加官晋爵及封赏,可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不但没有,他还被削去威勇公的封号,并调往回疆总管伊犁缜的各族军队。
“那山,你知道朕为何削去你威勇公的封号吗?”退朝后,干隆在养心殿中单独召见那山。他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不过跪在地上的赫连那山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
“请皇上明示!”即使面对皇上的责罚,他依然不卑不亢地说着。
“朕久闻你精通诗词经学,那先问问你,大学八目是哪八目?”
“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八目你做到哪几项?”
真是大学问!若能做到这八目者,几乎可以称圣了,因此答案不必想就知道了!
“臣愚钝,如能修身自好,从而家齐,已是万幸,根本不敢奢想治国平天下。”
干隆听了频频点头,又道:“今天朕罚的就是你未能齐家,你服是不服?”
“臣愚钝,请皇上明示。”显然赫连那山是不太服了!
“那名月丫头是亲王格格,但你乃朕亲封御点的平西将军,你父亲更为三朝元老,为(奇*书*网^。^整*理*提*供)大清贡献不少心力,家世背景怎么算来都不比她差。再说,你是夫,她是妻,妻理当以夫为天,你如何会让她跑到军营里扰乱军心呢?还好你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否则你知道会有何种下场吗?”
皇帝居然管起大臣的家务事来了,这可真是千古未闻,但这也难怪,如果因为名月一人而影响大局,那么十个赫连那山加上十个名月恐怕都不够死的!
赫连那山闻言,冷汗直流,直到他踏出养心殿,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发抖!老天,战场上面临多少次的生死关头,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却在听见皇上提起名月闯到军营里去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幸好皇上没有怪罪到名月身上,否则自己该怎么替她辩解呢?
他丝毫不在意自身的前途仕禄,只要名月平安快乐,那么就算皇上要降他为平民百姓,他也绝无怨言,毕竟她会不辞千里奔波、远赴回疆,还不是为了自己?
“将军,太后有请!”这时,一名太监忽然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着。
他眉头一皱,不懂太后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召见自己,难道也是为了名月的事?
赫连那山轻叹口气,举步随着太监来到慈宁宫,正待行礼时,却愕然看见太后身旁那个笑意盈盈、满脸红晕的佳人,不正是自己刚刚还想着的妻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待赫连那山行过礼后,太后微笑道:“回来就好,皇上给你什么奖赏啊?”
“皇上……”赫连那山略一迟疑,“皇上没有给微臣奖赏。”
“喔?难不成皇上给你惩罚吗?!”皇太后对于他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是,皇上削去微臣威勇公的封号,并要微臣戍守回强,即刻就任。”赫连那山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太后继续问道。
“皇上责备臣治家不严。”说话的同时他偷偷瞥了名月一眼,却发现她低着头掩面而笑,看来根本对自己被降职、被调往回疆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反倒很高兴呢!
“那山,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怎么会知道你的家务事?”
见他摇摇头,太后指指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名月说:“问问她吧!这丫头拼命跟我说回疆有多好,那儿的人有多纯朴善良,又有一个她想得不得了的姊姊,所以一定要我想办法说服皇上调你去回疆,正好皇上想大力整顿回疆,必须借重你的长才,因此才有今天的事,可别怨皇上不明事理!”
“臣不敢,况且皇上教训得有理,臣的确治家不严,差点因此延误军机坏了大事!”赫连那山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当中有这么一个女诸葛从中献计,难怪皇上会知道自己的家务事。
“皇上特准你们两个到长春园走走,去吧,可别吵嘴啊!”临行前太后特别叮嘱着,脸上带有一丝笑意。她老了,这种小儿小女的情爱离她已经很远很远,名月这丫头去回疆后,可以与自己相伴的恐怕就只剩下袅袅香烟与庄严佛像了!
长春园里景色秀丽,花木扶疏,但对这只得天上才有的美景,赫连那山却是一点欣赏的兴致也没有,一路上他都板着脸,远远地走在名月前头,半句话都不说。
见他闷不吭声,名月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他生气了?也是该生气,自己这么自作主张地要皇上降他职,换成是自己,恐怕已经当场翻脸了,哪能按兵不动走到现在?
两人走到长春仙馆,名月这才摒退一干随行伺候的太监宫女,悄声问道:“你生气了,是不是?”
“将心比心,换成你,能不生气吗?”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留在回疆,所以才求太后让皇上做这样的安排。”
“也许那时我应该要太后收回赐婚的成命的!皇上告诉我,他很喜欢你,一直想纳你为妃,可惜你性子太孩子气,又成天想着些鬼主意,不知哪天会把宫里弄得天翻地覆,所以才把你赐给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当不成贵妃,嫁给你后,却还是可以翻天闹地,是不是?”名月脸色惨白,身子不住颤抖着。“你说你厌倦成天打打杀杀、不知为何而战的日子,所以我认为也许你会想远离京城,到一个天广地阔、有碧山绿水的地方住住,也或许你会想和长风一起在草原上纵马奔驰,因此才苦苦哀求太后和皇上准你离开京城,原来是我多事了,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向太后说……”
她脚步还没跨出去,赫连那山便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扳过她的身子,二话不说地堵住她愤怒微启的樱唇。
可是名月可不依,她又搥又打地喊道:“你把我送给皇上好了,反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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