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云》第11章


铁勒锐利的鹰眸霎时半眯成一道微缝。
「这消息,目前我只告知了雅王和你而已,只要你让我留在大明宫内,我就保证短期内不再把消息透露给第三者。」城府甚深的庞云,刻意在他面前摆了个坑等他来跳。「我很好心的,如此一来,在事情爆发前,你就有时间先去处理舒河;若你不答应,那麽你明日就可以准备在上朝时,当著众臣的面对舒河做出处置,并在这件事传进圣上耳里时,眼看著圣上的病情因此而加剧。」
一石二鸟之计?做完这单买卖後,他还想再做另一单?
铁勒面无表情地盯著他志得意满的笑脸,忽然觉得,其实偶尔成全一下舒河的心愿……似乎也不错。
「不要想杀我灭口喔,我已经在外头准备了接替我的人,要是我死了,他恐怕就嘴碎的藏不住话了。」庞云早就摸清他在想什麽退路。
「你想得很周全。」难怪他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既然你这麽上道,这样吧,再跟你分享一个消息。」庞云爱笑不笑地瞅著他,[若是圣上禁不住刺激就此驾崩,恐怕,卧桑所卜的卦词就将实现了。」愈想愈觉得好笑,能够这般随意摆布这些皇子,这辈子恐怕也遇不到一次,没想到他却运气好到给撞上了。
「哪一卦?」忍抑的铁勒,声音里几乎没有温度。
「群龙无首。」站在上风处的庞云,逮著了机会就对他大削一顿,「很贴切是不?
铁勒使劲地紧握住手中的酒盅,在盅上掐出五指深印。
「仔细考虑一下吧,看你是要在私下与舒河私了,不惊动圣上,还是在众臣的舆论压力下,被迫削去舒河的滕王王权。」扯足了顺风旗後,庞云若无其事地再端起茶碗品茗,就等他如何作决定。
修性不是很好的冷天色,差点就忍不住想冲到他面前一拳揍扁他。
「你这鼠辈……」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想威胁铁勒,无论铁勒答不答应,他都会把事情抖出来,只是有时间差距而已。
铁勒伸出一掌拦住躁动的他,再度转首间向庞云:「为什麽你要告诉我这件事?躲来大明宫的用意又是什麽?」
「你是摄政王呀,国事家事,理当都该由你来处理不是吗?」他说得很理所当然。「我会来大明宫,那是因为我知道舒河目前不会动的地方就是这里,他要是在你的地头上动了我,我就可以等著看西内与南内打起来了,这对我们卫王党来说,岂不是桩一本万利的好买窦?」
「你留下。」
冷天色几乎大叫,「王爷!」
「就知道你是个孝子。」庞云满意地朝他拍拍手。
「天色,把他绑起来关进地牢。」下一刻,铁勒立即以牙还牙。
他瞪大了眼,「你……」
「别挑剔,那个地方就是我为你在大明宫所安排的住处,不想住的话,滚。」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玩手段,他也会。
冷天色这下可痛快了,「喂,听到了没有?要不要住一句话!」
庞云紧皱著眉心,「算你狠。」早知道就先教教铁勒什麽是待客之道。
「走啦。」冷天色三两下就俐落的把人给捆好,一脚踹著他的背推他朝住宿之地前进。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会用什麽方法来对付你的手足。」走没两步,庞云又回过头来,话中有话地讽向铁勒。「对付舒河时,你可千万别太手下留情啊,不然我会很失望的。」就不知手足相残的戏码,落在铁勒身上时,铁勒将会怎麽演?
「哪来那麽多废话?快走!」冷天色又是一踹。
铁勒不语地凝视著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走後,在他手中的酒盅,应声而碎。
冥色幽幽,在树丛摇曳的枝桠间,依稀可见天际灿亮的星子洒落在星河上。
夜半三更时分,硬是被冷玉堂自办公的桌案上拖走,再趁著夜黑,偷偷被护送到思沁宫宫後的树林里,可是拉他来这里的人却始终一个理由也没给他,这让舒河在不解之馀也相当不悦。
「她有急事要找我?到底是什麽急事?」只说了句芸湘找他找得很急,然後就什麽下文也没有了,吊人胃口也不是这麽吊的。
「她来了你就知道。」冷玉堂敷衍地应了句,张大了两眼在树丛间寻找芸湘的身影。
「玉堂。」已在脑海里猜出了大概後,舒河伸指轻点他的肩头。
一听他的口气变得温和又平静,冷玉堂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一回头,就迎上他那双能看透一切的锐眸。
「庞云人呢?」无论他再怎麽想,也只有一个可能。
冷玉堂咽了咽口水,「他……」糟了,他看出来了,芸湘怎麽还不来?她不是说有事她会担待的吗?
「还活著吗?」舒河自他的心虚里自动找出答案。
「属下办事不力……」无法在他面前说谎的冷玉堂,只好垂下头认罪。
舒河恼火地眯细了眼,「为什麽他还活著?」都说过杀庞云的事不能有片刻拖延了,居然当成耳边风?他知不知道现在庞云只要有一口气在,那麽南内就会因此而快没气了?
芸湘柔柔的嗓音自幽夜里传来。
「别怪他,是庞云先躲进了大明宫,所以他才会功败垂成。」自从冷玉堂在大明宫夺朵湛手谕不成後,冷天色就已经对朵湛做出承诺,将会采一切手段不让冷玉堂再次有机会踏进大明宫。
「他进了大明宫?」舒河万万没想到庞云竟会棋高一著。
芸湘走至他面前,「庞云把消息交给摄政王了。」据西内後宫的嫔妃指出,现在在大明宫的地牢里,正住了名姓庞的贵客。
「王爷,我尽力了,但就是拦不住庞云……」深觉失职的冷玉堂,也明白一旦失去了良机,将会为南内带来多少灾难。
她安慰地看他一眼,转首代他向舒河说情,「庞云不但私底下派人在後宫监视我,还叫其他嫔妃限制我在宫中的出入,若是玉堂今日没进宫代你向娘娘请安,并私下安排了这次的会面,恐怕此刻我也没办法把摄政王准备拿你开刀的消息送到你手上。」
舒河一手抚著下颔,「二哥他……准备拿我开刀?」铁勒竟受了庞云的威胁?
庞云该不会是打算让西内与南内互斗,而他们卫王党再来捡便宜吧?
「你认为摄政王有什麽打算?」目前她只烦恼铁勒会对他采取什麽举动。
「碍於父皇的病情,他会先向我施压。」铁勒是个武人,因此在开战前,他都会事先给人一次最後投降的机会,而後再发下战帖。
她轻声猜测,「施压的内容,是不是要你和我划清界线或是离开我?」照理说,铁勒应当会优先保住这个皇弟,把箭头指向她。
舒河也是这麽认为,「应该不出这两者。」若是直接削了他的王权,那麽铁勒还得费工夫去向父皇解释,而後宫少一人或是多一人对父皇都没影响,铁勒当然会先采安全手法。
「你会答应吗?」她大概也知道顽固的他会有什麽想法。
「不会。」
「为了你好,你该答应的。」她摇摇螓首,语气里全无怨愤,有的,只是早已认命的自觉。
舒河紧握著掌心,「别说那种话。」
芸湘却要他看清现实。「他是摄政王,即使你不答应,他也有权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毕竟,摄政权在他手上。」在这个时候卯上铁勒是绝无胜算的,他要为她著想前,他应该先为他自己的性命著想才是,他不能错过铁勒给的最後一次机会。
「玉堂。」舒河不肯把她的话听进耳,朝冷玉堂勾勾手指,「给律滔的信你送去了没有?」幸好他在庞云找上怀炽威胁他之时,就已防患未然的先走另一步。
「送去了。」
「有没有回音?」时日都过那麽久了,律滔那小子怎还没给他答案?
「律滔避不见面。」日日去找律滔,律滔日日闭门不见客,他根本就是存心置之不理。
舒河不死心,「再派人去。」
「王爷,你真的要向律滔……」他都已经和律滔扯破脸了,而且律滔还杀了樊不问,他怎还会拉下面子去寻求律滔的后援?
「叫你去听见了没有?」舒河懒得向他解释其中内情,只是不耐烦地催促。
「是。」不想再触怒他的冷玉堂,只好赶快去亡羊补牢。
冷玉堂走後,芸湘有些好奇地走近他的身边。
她偏首看向他,「你呢?你又该怎麽办?」她所面对的,顶多就是一死,而他身后还有那麽多的南内人,他断然不能为了她而不顾自己。
「别担心,你只要等著我就是了。」他与铁勒,还是未定之数,对於有五成把握的事,他不做出任何会失败的预测。
「还能等什麽呢?我们的时候……已经到了。」他们的爱情,是有时间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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