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猎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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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相处彷佛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一件事了,明月都快忘了她压根认识他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
“我们真的要到美国去?”她坐在银灰色的跑车上,不敢置信地道。
“妳有更好的选择吗?”他别了她一眼。
“可是我从来没有出过国。”
“但是妳有护照及签证。”他不太相信。
“我办证件已经半年了,可是始终没有机会出国,”她讪讪一笑,“因为我不太敢坐飞机。”
他微感讶异地看着她,“嗯?”
“是真的,不过我想那么大的飞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她眉毛一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古大汪该怎么办?飞机上能够携带动物吗?”
“恐怕不行。”他沉吟,“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安置好牠。”
“我不能丢下牠。”
“放心,牠不会有事的,毕竟那些人要的是妳,”他说,“何况在狗的身上是逼问不出什么口供来的。”
她噗哧一声,眼底的忧心化做了浓浓的笑意,“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能保持这么棒的幽默感……实在是不简单。”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有幽默感,”他有些惊讶地道:“事实上,我身上最缺乏的就是幽默的细胞。”
“他们都太不了解你了,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糟糕的。”她扮个鬼脸,“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严肃了点。”
他失笑,“严肃了点?我的属下恐怕无法认同妳的说法。”
“怎么,他们都认为你是暴龙吗?”
“也许吧!”他耸耸肩,“总之相差不远。”
“他们不了解你。”她再次重复,彷佛要说服他似的,“其实你很善良也很心软,并不像你外表给人的感觉。”
“我外表给人什么感觉?”
“精准的机器人,或者是一台顶尖的计算机。”她脱口而出,打趣道。
迈可没有笑,他正努力抑着涌上喉头的苦涩。
老实说,她的话一针见血!
这么多年以来,他看遍了各种喜怒哀乐的场景,也经历了许多危机四伏的事件,在他的生命当中,感情早就被层层的麻木给冰封起来了。
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但是这样长久下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机器人;不允许人类的弱点出现在他身上,更不允许丰富泛滥的情绪与感觉进驻他的心房脑海。
可是这种空空洞洞的感受好苦……于是他开始被黑暗与循环重复的自责啃噬着。
他怀疑人性,对人失去了信心;他对人生不该有感觉,但是他又害怕自己真正没有了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一具机器人就好了;夏虫不语冰,机器当然也就不会品尝到身为人类的矛顿痛苦。
他是在自寻烦恼吗?
明月看着他的脸色又不对劲,她情不自禁握住了他右手臂,“嗨,你还好吗?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他涩涩地道:“不,没什么事,妳也没有说错什么,我们还是来谈谈该如何安置狗儿的事吧!”
“我想把牠寄放在朋友家或者宠物店里。”她眼睛倏亮,“这样好吗?”
“当然,请妳指路。”
等到安顿好古大汪之后,他们两人赶到了桃园中正机场。
明月带着简单的行李,跟着迈可走向航空公司柜台;就在他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照你看,那些档案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时间细看,不过从台湾到美国的飞行时间相当久,我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他低沉道。
“好。”她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的人群,有点怕会看到那两个追杀者。
在她的小说里头,追杀者通常是神通广大,总会抢先一步在故事主人翁前守株待兔,等着逮他们。
希望那两个人没有那么厉害才好。
迈可意识到她的紧绷情绪,他本能揽住她的肩头低语道:“我在妳身边,绝对不会让妳出事的。”
他的话虽然简短利落,但是却像一阵暖流温熟了明月的心窝。
她抬头望着他专注的神情,有些迟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能相信你。”
他眼底闪过一抹欣慰,手臂一紧,低语道:“……我们可以登机了。”
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明月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地摸着舒适的绒毛椅,有点儿稀奇地道:“哇,好舒服,没想到座位也能够这么宽敞,早知如此,我几百年前就该搭机到世界各处去逍遥了。”
“那时候飞机尚未发明。”他翻开折好的列列纸张,随口回答。
“你真是一个实际的人,”她皱皱鼻子,“可是有的时候生活是不需要这么严肃的;像你,成天绷着一张脸,连笑都不笑,这样不觉得难受吗?”
“我的确是个实际的人,也的确很少有笑容,”他不经意地回答,眼睛专注盯在纸张上,“或许那是因为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欢笑的事。”
他的论调充满了灰涩,明月本能皱起眉头。
“谁说的?”
他抛给她一个眼神,淡淡道:“比方说这个——”
“什么?”她一愣。
他挥挥手上的纸张,面色深沉地道:“美国白宫决策小组和国防部战情小组在四年前秘密拟定的中东政策,通通在这一份资料里面。”
她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骗人!那只是一些军事科幻小说的章节罢了……绝,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中东政策。”
“我们已经谈过这份档案的重要性了。”他沉吟着,脸色有些难看,“里面涉及甚多的机密要事,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泄漏给妳的,但是我一定要揪出内奸来,而且我也必须要破解那些乱码……我有预感,后面的东西一定更加精采。”
“喂,你这么形容好像有点怪怪的,”她有点不是滋味,“泄漏给我的叫内奸,那我的角色又该是什么?收买者吗?”
“不会是妳,妳没有动机做这些事,何况要买下这些情报必须花上不少钱,耗费不少力气,我想妳也没有那样的身价。”
“对呀,尤其这么做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她警觉到他的目光,“呃,好啦好啦,我是从中获得了一点点小利益,可是跟稿费比起来,那些情报不是更贵重的多了吗?如果我是KGB(格别乌:苏联情报部门)的人,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我不是呀!”
“当然,”他轻蹙眉头细思着其中玄机,“事情很古怪。”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
“找出究竟是谁寄电子邮件给妳,还有追杀妳的是哪一方人物,”他倏地抬头,阴沉地道:“我一定要知道当年的任务究竟还有谁知道,又怎么会在四年后轻易泄漏了。”
他有个直觉,当年的中东任务一定还有什么内情和诡谲之处……
如果他能够慢慢厘清头绪,或许他就可以……可以什么?肯尼已经死了,这是再也无法回头的事情。
迈可沉默了。
他查证这些固然重要,但是还能换回肯尼吗?或者他只是要找借口逃避良心的谴责,好证明事情不全是他的错?
他怎能如此自私引
迈可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挥去这堆千头万绪却紊乱无章的思绪。
目前,他只能做他该做的事。
“你经常像这样突然陷入思考当中吗?”她好奇问道。
“妳说什么?”他玻鹧劬Γ獠呕毓窭础?br />
“我说,”她一字一句重复,“你经常突然陷入思考当中吗?我老觉得你很容易就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干嘛的。”
“妳在观察我?”他将注意力再度专心在面前的资料上,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供追索。
更是在刻意地回避她的问题。
“我没有观察你,我只是感觉如此。”
他显现出一副要专心思索的样子,明月在半天等不到答案之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这人实在很奇怪,一下子敏锐的跟什么似的,一下子却又冰冷的像个机械人,如果不是早就习惯他这副德行,她可能早就精神衰弱了。
不过……
她突然有些羞赧地偷偷打量着他,心头陡然乱糟糟起来。
他们两个人现在有“革命情绪”,算是“生死伙伴”了,这也就表示她和他将要朝夕相处,无时无刻都在一块儿了。
天,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亲近过,她该怎么做?
保持伙伴关系,或者要情同兄妹?还是……
她忍不住重重敲了自己一记,低低道:“我在想什么呀!”
她的联想力未免也太强了,听见雷声就说下雨的,明明就没有这么复杂!
他们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中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建立在危机之中的一种危险关系,所以他们就是——
明月突然觉得头越想越痛,好像脑袋瓜胀成两倍大了。
“妳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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