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欲》第54章

前几年过于听话，不懂得拒绝和反抗的“小鸭子”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儿，现在面前的唐培艺，看来势必要与他死磕下去。
下午五点多，乌云密布，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这个时段刚巧又处于下班高峰期，路况拥堵，本区的许多条街上都是车多缓行。
偏偏这时候，唐培艺的手机响起，他接到了医院护士的电话，通知他说，妈妈又闹病了，还差点咬伤自己和看护的医生。
唐培艺一听，整颗心都悬了上来！
目前情况紧急，但靳泽南在外地出差，不便于联系，唐培艺准备打车前往医院，然而大雨天路上堵得要命，一时也等不到车子开过来。
江易果断拉起了唐培艺的手：“坐我的车，我带你去！”
唐培艺愣了愣，有些犹豫，见此，江易也急了，叫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我闹别扭，是傻吗？快点！”
他这么一叫嚷，听得唐培艺有几分恍惚，仿佛见着了当年的江易，容易暴躁，说话口吻和语气也十分熟悉。
江易拉着唐培艺坐进了车内，然后一脚踩油门，匆忙开往医院。
中途等红灯时，江易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唐培艺发凉微颤的手。
温暖厚实的感觉瞬间传来，唐培艺安心下来的同时，却也觉得尴尬别扭，他动了动，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
“别乱动！”江易却很强势，捏得更紧了，“乖乖让我握一会儿，要是你一直这样动来动去的，会令我分心，我可能要出第三次车祸了。”
“……”唐培艺顿时一阵无语，居然还有人这样诅咒自己？
江易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太正常了，也许是哪根脑神经搭错了，哪能再被撞一次啊。
在遇见靳泽南之前，唐培艺是让妈妈待在家里的。不过她的疯病一直都没好，犯病时会吓到唐心馨，这一点，也令唐培艺很苦恼，可他无力支付妈妈高昂的住院费。
一开始的日子太艰难，光是支撑一家三口能活下去，唐培艺就已经筋疲力尽，感觉生命都提前透支了。
后来唐妈妈的病没能得到好转，越来越容易失控，经由靳泽南出钱，又住进了医院。
精神科大楼，唐妈妈的病房里不能待太多人，一两个就行，她也害怕见到不熟悉的陌生人，会引发她的恐慌不安。
江易与唐妈妈之前未曾谋面，这种时候不适合探望，便在病房外候着。
唐培艺也没让医生护士随他一道进去，他知道妈妈讨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因为他们总是给她打针吃药，弄得她很疼，痛苦又折磨。
唐培艺进去了好一会儿，隔着一道关上的门，江易有点坐立不安，在走廊处不停徘徊，忽然，病房内起了动静。
“咚”的一声，像是桌椅倒地的声响，也伴随着玻璃水杯的碎裂声，然后里面更为激烈，有吵闹，嘶吼，哭泣……
江易吓了一跳，他用力拍门无人理睬，情急之下，抬脚踹开了门。
瞬间，江易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力极大！
椅子倒地，唐培艺和唐妈妈两人也在地上扭成了一团，身着病号服的唐妈妈压在了儿子唐培艺身上。她披头散发的，眼神凶狠暴戾，细瘦的双手此刻死死地掐着唐培艺的脖子。
“去死！你们都去死啊啊啊！”
江易见状大惊，冲过去拦住了唐妈妈，也强行分开了两人。
“咳……咳咳！”险些窒息的唐培艺连连咳嗽，脖子都被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碰我！”
而唐妈妈上一刻的凶狠气场顿时都没了，她吓得缩到了墙角，捂着胸口，眼泪也从青白的脸颊上滑落：“不！也不要……不要碰我的孩子，呜呜呜……”
唐妈妈疯疯癫癫的，现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估计是把唐培艺当作了什么人，是她恨之入骨，恨不得亲自掐死的人！
当年她之所以失踪，也是受了刺激跑掉的，之后就患上了失忆症。唐妈妈在精神病医院里过了好几年，直到四年前被唐培艺寻回。
江易想问唐培艺，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竟会将一个好端端的人，逼成了这般？
唐培艺摇摇头，却答非所问：“江先生，如果我说，在认识你之前，我曾经杀过人，其实是个杀人犯，你信吗？”
第50章　
杀人犯？！
像唐培艺以前那种软糯的性格，会有胆量杀人？
江易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况且他找了唐培艺四年，关于唐培艺的个人档案信息，江易也一清二楚。
杀人这么严重，唐培艺却根本没坐过牢，但有偷盗的记录，曾经也被带进局子里，被误以为是学生援。交，出来卖的。
而那一回刚巧就是江易发现女友出轨，去宾馆捉。奸，后来碰上警察扫。黄，他便和唐培艺一道被带进了警局里。
“……”江易默然片刻，道，“你这个玩笑很冷，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那时才十几岁，差一点就……”唐培艺垂下眼帘，交握着的双手不自觉发颤，“但我也伤了人，刀子上都是血，我的手一直在抖。我……我小时候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把那些男人都杀了，我和妈妈也许就能解脱了。”
四年前，江父特地来教育机构找唐培艺，也吩咐助理拿出唐培艺与唐妈妈的档案资料，其中就指明了唐培艺偷过客人钱包，还有小时候用刀伤人的事。
唐培艺的人生本就忐忑，他一出生就是原罪，带着污点，所以轻而易举就能被摧毁，江父用这些警告他，逼他知难而退。
但活到现在，唐培艺从未做过任何偷盗的事，他那一次是被别人故意栽赃的；当年会所老板因为这事，也非常生气，要不是妈妈护着他，估计唐培艺的腿就被打残了。
而拿刀伤人的事，唐培艺确实做过，他也承认；因为他无法忍受妈妈一次次地在不同男人的身下受。辱，妈妈明明那么痛，那么难受，脸上却还是要微笑。
一般女人被轮后，有了身孕，是很难有勇气生下孩子，并且抚养长大的，可是唐妈妈做到了。
唐培艺没有父亲，身为母亲唯一的亲人，他那时候顾不上其它，只想变得勇敢强大，想做一个保护母亲的男子汉。
叙说起不堪的过往，唐培艺低着头，语气也低低沉沉的，声音传入到江易的耳中，令他的心一揪一揪的，他也听出了隐情。
“唐培艺，当年你妈妈失踪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唐培艺顿时怔住，他攥紧了手心，用力到手指骨节都泛白了，然而他咬着下唇，没有只言片词。
很显然，唐培艺不愿说出口。
江易刚认识他时，这个大男孩藏着一身的秘密，几年后，他心里又多出了一些难以语言的心事。
两人谁也不吭声，沉寂了好一会儿，唐培艺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江先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都是我的家事，您还是别多问了。我和我妈生来就与你们不同，我像她，身上流着黑色的血，很脏也很可怕。”
此话一出，江易的太阳穴猛地一痛，好像他曾经也听过类似的话，也是从唐培艺的嘴里说出的。
江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唐培艺的手：“我会帮你，把你的血彻底染红。”
顿时，唐培艺的心跳慢了一拍。眼前的江易，说着熟悉的话语，有一瞬间似乎与以前的“哥哥”融合了，但也仅仅是一瞬。
唐培艺突然很想一个人，想念他的那位“哥哥”。
唐妈妈被注射了镇定剂，也吃了药，此时人已经安稳地睡下了。
望着面容平和的母亲，唐培艺总算松了口气，在旁守了她一会儿，也准备回家了。
五点多那会儿，唐培艺接到护士的电话后，生怕女儿唐心馨担忧，或者胡思乱想，便没对女儿说实话，他只说自己工作忙，需要加班，也打电话喊女儿唐心馨晚上先睡。
唐心馨却坚持要等唐培艺回家，到时候陪她一起睡觉。
从五点多到晚上九点半，已经过去四小时了，唐培艺不放心女儿晚上一个人在家，就赶着回去了。
外面的雨势虽然没之前那么大，但一直没停，江易也依然开车载着唐培艺。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唐培艺打开车门，他想着一个人上楼，也坚决拒绝了江易的继续陪同。
哪知道，他刚下车没走两步路，就脸色一白，也不禁捂着肚子。
一阵剧烈的腹痛猛然袭来，唐培艺整个人也没站稳，差点向前摔去！幸亏江易眼疾手快，急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