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天使》第19章


“阿姨,你在找人帮你画画吗?”
稚嫩的童音吸引了深深注意,在法国听到中文,岂是亲切两字可形容,她低头,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仰头望她,她蹲下身,笑问他。
“是啊!你想推荐我哪一个画家?”
“我推荐自己。”
“你?这么小就出来赚钱,我应该钦佩你,还是到法院告你父母亲妨碍儿童福利?”深深笑问他。
“我不收钱的,你让我画,等我长大变成知名画家,你再拿这一张画来找我,我免费替你画一张蒙娜丽莎的微笑。”
“小弟弟,不是每个女生都可以当蒙娜丽莎的。”
“你比蒙娜丽莎更漂亮,画起来一定更受欢迎!”
“首先,你得画得比达文西更好才行。”
“我会努力。”小男孩眼中充满自信。
“好吧!我们到哪里画?”
小男孩指著右手处的小餐厅。
“我妈妈在那里。”说著,他不怕生地牵起深深,定向母亲的方向。
“你好,我叫于深深,是你儿子招揽来的客人。”进了小餐厅,她对著少妇自我介绍。
少妇对她微微一笑,请她坐下。
“阿姨,我开始画了哦!”小男孩打完招呼,拿出纸笔,学起画家神态,开始替深深作画。
“你的孩子很可爱,你们全家一起到法国来旅行?”
少妇点头。
“孩子的爸爸呢?”
少妇脸色僵了僵,然後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他把我们遗失了。
深深看住她,她不说话,伤心在她脸上深刻。
“可不可以,我用一个故事和你交换一个故事?”
少妇没回答,深深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
故事从一个小女孩的疯狂崇拜开始,然後,偶像出现,短短两星期,她为他献上爱情,可惜,偶像对她的心不感兴趣,执意将她远远推离。
眼前的她身处困境,认真算算只剩下七个月的生命,她想安排好孩子的未来,可是天不从人愿,她处处碰壁。
停止陈述,抬眼看少妇,深深发现自己的泪水染上对方的眼睛。
“你也有个和我一样难受的故事吗?”
少妇在脑中整理思绪,几分钟後,在纸上写出一行字……我和他认识,在这里,他是个不出名却很有才气的画家……
一个不顺利的爱情在少妇笔下勾勒出来,她有绝好文笔,一宇一字,不写伤心却处处伤人心。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她们交心,深深拿出亮君给她的项链。
“曾经,有一个女生和我交换故事,她把项链给我,说等我找到比我更需要勇气的人时,把项链送出去,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少妇在深深眼中看到诚恳,不多话,收下项链。
远远地,少妇看见奎尔朝她们的方向奔来,她提笔写……他是你的偶像?
深深顺著她的眼光往後看,回答:“是他,我崇拜了十几年的男人。”
少妇写……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要是他肯爱我,就更不错了。”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她写字时,奎尔到达。
“说的也是,我应该多一点接纳,少一些抱怨。”
看到奎尔,深深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那是她的霸道,是她最後的任性。
这时,小男孩把画送到深深面前。“阿姨,你要把画收好。”
“我会的,你加油哦!”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和爸爸一样棒的画家。”小男孩信誓旦旦。
“嗯,我等你成功。”
深深起身,挥别少妇和小男孩,她明白,假期结束,乖乖合作,他们的下一站是戴高乐机场。
站在候机室里,奎尔的眼光无法离开她,理智上,他清楚这种行为不该,但情感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眷恋。
“要不要明天再走?”
奎尔突发一语,话甫出口,他立刻後悔。这建议很糟糕,再留她一天……他不确定自己能否通过考验……
可以吗?再留一天,再多看他二十四小时?
她想她没本事,看他挽起心爱女人,为她戴起象徵一生一世的戒指。不!胸腔内疼痛隐隐,撑不过的,深深确定。
摇头,她的否定让奎尔放轻松,紧绷的肩膀松弛,但下一秒,深深的动作又拉出他的紧张神经。
她投入他怀抱,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说什么都不放。
第一秒钟,他试图推开她,但没成功;第五秒,他推开她的欲望降低;下一个五秒,他放任自己随心随性,回抱住她。
就这样,深深一直拥著他,不在乎人们眼光,这刻,她的世界不大,只有他的怀抱那么宽。
脸贴在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声,一声接过一声,那是最有规律的乐章,一如他的人,遵照规则走,一点不出错。
深深迳自陶醉在他的怀抱里,呼吸他怀间空气,如果不去计较幸福是否太短暂,假设曾经拥有比天长地久更美丽,那么她是最幸运的女人。
终於,广播声响起,催促分离,她离开她的幸福,挥挥手,再次保证:
“我不会再出现了,以前……对不起;未来,我祝福你。拜拜……拜拜……”
她挥手挥得很用力,拜拜说得很认真。她需要动作和声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泪水会趁机出击。
“拜拜,拜拜,拜拜……”她每走几步便回头一次,但不说再见,一次都不说。
时光荏苒,一眨眼,深深从法国回台湾已经半年多,这半年,她过得平静。
当深深从法国回来,家里有个最棒的礼物等著她,那是亮君,她用深深给的钥匙,在这里住下来。
看见她,深深看见上帝为她开敔的一扇窗户,她的孩子毋须绝望,抱住亮君,深深太感动。
半年来,亮君和深深的感情像亲姊妹般,她们都是独生女,有了亲人相依恃,这是多么美好的感受!
她们卖掉深深叔叔留下来的农地,只留下住宅处和木瓜园,钱不多,但省吃节用,再加上代工收入和亮君台北房子的房租收入,足够让她们在产後一年不工作,专心带孩子。
知不知她们省到什么程度?
她们省到亮君的助听器被工藤靳衣摔坏,舍不得花钱买新的;省到深深的心绞痛发作,拿糖果当心脏药品医。
超音波照出来,深深肚子里的是女娃儿,亮君怀的是男孩子,她们的预产期相近,前後不超过一星期,於是两人约定,先出生的叫宝宝,晚出生的叫贝贝。
他们还约定,两个小孩若是郎情妹意,二十年後把他们送作堆。另外,若深深真熬不过产程,亮君要把贝贝当作亲生孩子,扶养长大。
她们都希望最後一个约定别成真,但那是操在上帝手中的事情,没人知道结果。
另一方面,远在法国的奎尔,在签帐卡迟迟不见帐单,却每个月收到创世纪基金会从台湾寄来的收据时,暴跳如雷,
他派了杰森再跑一趟台湾,这回有亮君挡在前面,杰森没办法再利用深深的善良,完成老板托付的重责大任,只好乖乖转述亮君的话……如果不想收到创世纪基金会的收据,就别再汇款到台湾。
於是,他决定再也再也不要管深深,她爱把钱捐给谁就捐给谁,反正他已达到了父亲的要求。
这个决定一下,痛苦的人不是深深,而是下决定的人。
奎尔常常夜半惊醒,他听见她的哭泣;常常工作到一半,她红著眼眶的影像浮现。他被弄得坐立不安,时时分心。
他的不对劲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伯爵夫人还为此找他谈过,但他坚持自己没问题,所有人只好保持沉默。
他的不对劲在最近几个星期,更见明显,尤其和艾琳娜的婚期确定之後,他的暴躁,明显到下人也能感受。
奎尔向自己解释,这是婚前躁郁症,只要婚礼举行过,问题不会再出现。
但……深深苍白的脸色不断不断浮现,她一次次对他说:“我会祝福你,不管天上人间。”
他的心不在焉让人生气,他的夜不安枕让自己火大,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别这样。
门推开,艾琳娜红著眼进屋,身後跟著伯爵夫人,她不断安慰艾琳娜,但显然效果不大。
“如果你不想结婚,大可以说清楚,而不是用这种方法羞辱我。”她指著奎尔,气急败坏。
“你哪里不对?”稳住心,他把脑海中深深的影像收拾乾净。
“我不对?居然是我不对?挑婚纱你不出现、订酒席你不在场,今天更离谱了,连拍婚纱照片你都不见人影,请问,这是什么意思?”艾琳娜跳脚。
她太凶了,深深就不会这样乱发飙。
深深!?不行!不能再想起深深!摇头,他摇去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吗?不嫁给你,我的人生不见得缺乏光明,你不必用一副高高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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