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终上》第19章


圣香一上墙头狗就往他这边奔了过来,圣香往下丢了块糕点,上了一幢建筑的房顶,狗儿奔去抢食糕点,连一声狗叫都没有惊出。上了屋顶从天窗往下一看,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差点笑了出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刘妓的脸,而后看见的是李陵宴的手,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已经睡了。发现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事情,圣香摸了摸鼻子正想逃之天天,突然注意到李陵宴颈上戴着一串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那似乎是一串钻石,光彩夺目,十分美丽。圣香却觉得很奇怪,小宴这人似乎并不讲究打扮,他也不是女人,戴串钻石在自己身上很好看吗?难道是为了显示他很有钱?圣香凑巧一下便发现了刘妓的房间,本该立刻就走,李陵宴颈上那串奇怪的钻石却留住了他。仔细凝视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在闪光的并不只是钻石本身,李陵宴的颈项、手指、胸口……所有接触到钻石的地方都在微微闪着蓝光,刘妓的嘴唇、肩头、手指……与李陵宴接触的许多地方都闪着蓝光。
那是什么东西?圣香直觉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在他感觉不祥的时候,一个身影跃上屋檐,俏影雪白身材婀娜,却是许久不见的冷琢玉。圣香对她笑眯眯地做了个鬼脸,冷琢玉却没有惊动周家庄里的人,只是撇了撇嘴,指指庄外,飘然先行。
圣香跟着她出庄,冷琢玉一落地便抿嘴笑,“圣香少爷来得真早,陵宴还说你明天早上会来,不想晚上已来了。”圣香在武当山上饶她不死,她虽说不上感激,但心里对圣香却颇有好感。
圣香笑眯眯地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小宴居然学会勾搭女人,刚才在屋顶上一看差点吓得本少爷一头栽进那张红牙大床里去。那位公主和小宴成亲了吗?”
冷琢玉红唇一撇,“呸!那女人长得老实,老公一死便爬上陵宴的床,算什么东西!”
“原来是露水姻缘。”圣香继续笑眯眯,“那位刘公主和小宴感情好吗?”
冷琢玉这下也学他笑吟吟,“这你该把陵宴叫起来问问,我怎么知道?”
圣香眼珠子一转,“反正本少爷已经被你发现了。”他运了运气,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小宴——小宴——本少爷来找你吃饭赌钱了,快起来迎接本少爷!小宴——李小宴——”他只怕喊得不够,拾起门外的扫帚“噼里啪啦”地敲门,只在刹那间便闹得鸡犬齐鸣、鸡毛满天。
冷琢玉听到他管李陵宴叫“李小宴”,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我打赌陵宴真的会给你吓一跳。”
圣香得意洋洋地放下扫帚,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一片混乱,“想到小宴要从美丽公主的怀里爬起来迎接本少爷,本少爷就会偷笑了。”
东墙人声鼎沸,圣香喊得比地震都大声,容隐眉头深蹙,圣香被发现之后不知是何打算?难道他真的要和李陵宴吃饭赌钱?虽说背负着则宁以命作抵的压力,他还真不敢说,圣香就不会当真和李陵宴吃饭赌钱……潜伏在庄内最高阁的建筑顶上,他凝视着包围圣香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李陵宴果然满脸无可奈何地穿了身睡袍站在门口,看着包围中得意洋洋的圣香,似乎很无奈,“你就不能白天从门口进来?”
圣香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
李陵宴似乎在苦笑,“你想怎样?”他居然表现得很无奈,似乎圣香的出现和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很头痛。
“本少爷想要你的美丽公主。”圣香说,“本少爷和你比赛吃饭,如果你吃得比我少就把美丽公主送给我。”
李陵宴倒是有些意外,圣香是为刘妓而来,并不是为了他李陵宴,圣香见状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本少爷不是大侠,只有大侠才会降妖除魔,本少爷只喜欢美丽公主。”
李陵宴凝视着他微笑,“你是在说我是魔吗?”
圣香拉开脸皮吐舌头做鬼脸,“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李陵宴眨了眨他清晰好看的眼睛,想了想,语气平静好听地说:“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把美丽公主送你。”
“什么条件?”圣香瞪眼,“虽然说本少爷很喜欢美丽公主,但是要本少爷自杀之类的条件本少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李陵宴微笑,“我这条件公平得很,你一听就知道。”
“什么条件?”圣香问。
李陵宴柔声道:“你想要刘妓,先杀了我。”
圣香吓了一跳,瞪眼问:“你爱她爱到愿意为她死?”
李陵宴摇头,很愉快地微笑,笑得很天真很好看,甚至有股稚气,“只要你杀了我,刘妓就是你的。”
圣香凝视着他,“我要是不肯呢?”
“一个月内,你要是杀不了我,我先杀刘妓,再杀这庄里所有人——”李陵宴笑得很愉快,就像在说一个好玩的游戏规则,“好不好?”
那一刹那虽说数十人在场,却如同撞见了鬼魅出行的夜晚,寒风刮骨而过,树木飘荡得每片叶子都似弥漫着妖气。圣香说“降妖除魔”,李陵宴便是此刻活生生的“妖魔鬼怪”,无论敌我,人人都觉得惊悚骇然。
圣香对他露出大大的一个笑,“好。”
容隐在高阁上听见,眉头深蹙,李陵宴想要玷污圣香的手,他一早存着想死的心,想逼圣香染血,他想——毁掉圣香。
“那么从明天日出算起,一个月后的日出时刻,如果你先死了,她便活着;如果我活到一个月后,我杀她。”李陵宴柔声道,“如果你们两个都不想死,那就杀我吧。”他看了一眼圣香,再看了一眼身后脸色苍白之极的刘妓,又看了一眼容隐藏匿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突然极其自傲地振袖一负手,仰天打了个哈欠,“但即使以我李陵宴一己之力对付你们所有人,留到最后的人,只怕也未必是你们——”他以森冷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只要是好人,都有弱点,你们都善良……想要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必先杀己,再杀人——”
李陵宴狂态已显,心境已然失去平衡,濒临疯狂的边界。圣香看着他的狂态,目光渐渐变得很萧索。
小宴他——原本也许是一个好人、原本也许是一个圣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把自己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境地,直到如今从心里到心外,都变成了一个邪恶凶残的坏人?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他自己的存在其实是有意义的,想证明他是有用的是很强的?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其实很重要,没有人认真地好好地爱过珍惜过他,所以……渴求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他不够坚强,就变成了这样。
“小宴……”圣香的眼神真的很寂寞,“是谁要求你一定要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李陵宴回身看着圣香,他还没有回答,人群里一个声音冷冰冰毫无感情地道:“我生的儿子,自然天生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无论是谁,陵宴想杀就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圣香打了一个寒噤,那是李夫人,李陵宴的娘。
※※※
李陵宴无声地笑笑,眼神很狂妄也很悲凉。冷琢玉以嫌恶的目光看着李夫人,就像看见一条蛀虫。只听李陵宴慢慢地说:“来吧,我想这一个月,当是人间最耀眼的日子……你们能见证这一个月,是很幸运的……”最后一句他是对他身后许多人说的,竟然说得很平淡愉快。
然后他便走回他的庭院去了,未再看圣香一眼。
冷琢玉忍不住发抖,“他在……干什么……究竟在想什么……”
“他在追求他人生里最灿烂的时刻,在证明他活着的价值。”圣香慢慢地说,“他的……夙、愿。”抬起头来,他习惯地去看星空,身边的人渐渐散去,他没有露出怜悯的神色,相反,他很郑重。
李陵宴期待展现的生之灿烂,他全部才华的一次辉煌,岂是简简单单一个“死”所能承担的那么轻易……
他不轻视李陵宴的这种疯狂,他尊敬这种尽情的绝舞,只有他从心底敬重这一个月的价值,他才能接下那也许是充满默契与感激的死亡之舞,不管……那是为了谁的死亡……
小宴的生命里没有温情,所以他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圣香并不可怜他,李陵宴独立地背世行走,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
回到客栈,圣香说到与李陵宴定下的死亡之约,玉崔嵬听着却似乎很羡慕,支颌斜睇窗外周家庄的方向,他柔声说陵宴真有勇气。容隐冷冷地道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于这一个月之中,姑射叹息说唐天书“化骨神功”练成,玉崔嵬伤重,就算四人硬闯周家庄也占不到上风。谈论了一会儿,圣香喊他累了要睡觉,于是众人早早熄灯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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