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皇帝》第12章


一声咕哝,随即伴随后脑门挨上一记巴掌的响亮啪声。
是莫晚艳与她身旁的凶副将,她可怜兮兮捂着后脑,知道要乖乖闭嘴了。
李鸣凤差点噗哧笑出声来,幸好他强忍住。
他领着邻国众官入席,把酒言欢,因为重逢的好心情,让他多喝了些酒,整夜的笑容也变得更多。
莫晚艳与副将一并站在韩雁翎身后,韩雁翎已经喝下第二十杯酒,脸红红的,咧笑的模样有些憨醉,副将试图阻止她多喝,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揪住韩雁翎痛骂,只能不断用眼神告诫她,但韩雁翎整晚眼神全落在李鸣凤身上,压根没空去瞄副将,气得副将一脸铁青,然后——迁怒到无辜的莫晚艳身上。
她根本是副将带来的出气筒吧?呜。
酒宴持续到深更,喝瘫的人占了八成以上,幸好李鸣凤有命人准备休憩的宫楼,否则一群人趴睡在地板上的场景也很不雅观,尤其众人皆是官,总得留些好形象。
莫晚艳和副将将醉到不省人事的韩雁翎架回离酒宴不远的宫楼,副将狠狠把韩雁翎丢回榻上,韩雁翎只发出一声咕哝,连翻个身也没有,副将继续狠狠转头命令莫晚艳,「去向宫女要盆冰水过来!」她要将韩雁翎的头压进冰水里,让她清醒清醒!
「是。」好、好阴霾的表情……看来有人要遭殃了,韩将军,你自己保重。
莫晚艳走出房门时,还隐约听见副将在猛打将军脑袋的啪啪声,听起来很痛……她加快脚步及动作,生怕逃命不及,又成为副将练拳头的悲惨小兵。
她很快找到一名秀美标致的宫女,讨了盆冰水,再端回房去时,看见韩雁翎仍是醉卧在床上,不同的是……她脸上多了好多个拳头印,看来除了醉昏过去,还有一个可能性是被打晕的。
副将接过她手上的水盆,「你今晚不准睡,守在门外,要是将军半夜酒醒想摸出房去找李鸣凤,你给我拦住她!」
「将军今晚应该是醒不来吧?」酒是会醒啦,但被打成那样,说不定躺个三天三夜也醒不来……
「少罗唆!我现在很火大,你少顶嘴惹我。」
「是!」莫晚艳没有第二句话,乖乖扛起她的兵器——两颗锤子守门去,要是半夜韩雁翎真的有本事醒来,她也会再度敲昏她!
跨出房门,身子都还没站住,—道身影笼罩住她,她来不及惊呼,右手被牵起,那道身影奔驰了起来,连带被牢握着的她,双脚也主动跟着跑。
即使那道身影是背对着她,由那身鲜黄的至尊龙袍,也已轻易说明来者何人。
一股气恼让她挣开他,他回头,不放弃伸手过来钳握住她,她将双手藏在身后,就是不让他捉。
「晚艳。」他开口,唤着她的名宇,却省略掉两个字,她惊讶看他,一方面是惊讶于他竟还记得自己,一方面并不习惯他用现在这种男人沉嗓叫出她的名字。以前那个好可爱好甜美的声音跑哪里去了?wωw奇Qisuu書网以前那样腻腻叫人晚艳姊姊的童嗓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鸣凤。
他,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认清这个事实的她,大受打击。
「我带你去用膳。你一整晚都站在韩将军身后,连滴水也没碰,不是吗?」他朝她笑,无害而可爱。
他说的没错,她饿到胃都痛了,当下属的又不能大剌剌偷将军盘里的珍馑吃,只能暗淌口水,看着他们大吃大喝。
「你不让我牵,那我不牵你,你跟着我走。」李鸣凤妥协了,半举高自己的双手,藉以证明自己不碰她。
他率先转身走,她没跟上,只是盯着他的背,他也没催促她,只是放缓脚步,直到她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咕噜声,她才用力深呼吸,追上他。
他淡淡一笑,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水榭及长廊,他似乎早已支开人,所以沿途走来并没有遇见宫女太监等人,不过等在前头的,是一桌子丰盛好菜。
他带她入座,为她布上碗筷。「吃吧。」
她不跟他客气,一个饿很久的人是不需要尊严的。
她握好箸就马上挟起满满的菜往嘴里塞,他托腮看着她,身上浓浓的酒味说明他仍带几分酒意,否则他的眸子不会眯得如此蒙胧,像笼了层薄纱,似乎在专注凝觑她,又似乎眸光放得好遥远,就算她努力将注意力全放在食物上,也无法忽视他。
「这是多少?」她朝他伸出三根指头,想测测他的清醒程度——韩将军都醉得那么惨,不比韩将军喝得少的他没道理到现在还没醉。
「三。」
蒙对了?再来,「这样呢?」再加两根。
「五。」
回答得很清楚嘛。「你是醉的还是醒的?」
「一半一半。」
没有一个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有醉,最好的例子就是刚刚才被副将打得两颊变馒头的韩雁翎将军,她也不断嚷着自己没醉还能喝再来干一碗,呿。
她倒觉得他像醉的,既然是醉的,就甭跟他说太多人话,反正他醒来之后还是会忘光光,连骂他无情无义也不用,浪费唇舌。
「你如愿加入女将营了,恭喜呀。」
「嗯,也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啦。」她舀碗热呼呼的羹汤喝。
「那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心愿是心愿,但是成真之后也不觉得它让我的人生从此满足瞑目,而且好累……跟我的个性不太合。我这种懒人,只能独来独往做懒事。」她拿他当醉汉看待,与其说是闲聊,倒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
有些话,她没有人可以说,她一直都是孤军奋战,自己同自己说话是件很凄凉的事,所以她从不做这种可悲的傻事。现在,他坐在她对面,认真在听她说话,就算他酒退之后全然记不起来她说过的只字片语,至少她觉得有人在聆听她的声音。
「我以为……你应该再开心一些的。」她看起来没有当年背着年稚的他时喜悦,那时的旅途也很辛苦,她却笑得灿烂耀眼,现在她说着话时,眉头紧紧的,眉心那道痕,再烙深下去,就会在她脸上成为再也消抹不掉的痕迹,他不爱见她这样。
「也不是多不开心啦,我不后悔自己走过的路,走过了,才会知道这条路是什么模样。」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待在女将营里?」他拿过她喝尽的碗,为她添上新汤。
她摇头,接过。「我还没有打算。不过我确定自己不会待在女将营太久。」她凑着碗口喝汤。这汤真鲜,好好喝。
「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喝汤的嘴差点呛到。
莫晚艳盯着他,左右打量,举起没捧碗的左手,直挺挺站着四根指,晃到他面前,「这是多少?」
他笑,握住她的手,按在桌上。他的手好大,以前她牵着他时,他的手小小软软的,与她的一般大,现在他的手竟然能完全包覆住她的还有剩。
「晚艳,我没醉,我很清醒,不是在说醉话。」
「你醉了,才会说这种奇怪的话……而且,你没叫我姊姊。」
「你本来就不是我姊姊,我的姊姊已经够多了,烦都烦死了。」最大的那个当他的母后都绰绰有余哩。
「以前那个可爱讨喜的鸣凤呢?」
「不就在这里吗?」他执起她的手往他自己的右颊磨蹭。
「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鸣凤,长相不像,声音不像,还喝得像醉鬼,满嘴全是醉话……说什么留在你身边?你大概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把我关起来,又拿布塞我的嘴,十天里没来看过我半次,又叫那个凶将军带我去给狮吓,最后又说我得寸进尺将我赶回去,哪个傻瓜还相信你呀……」尤其是此时的醉言醉语,她若当真,就真的蠢到无以复加了。
虽然听见他这么说时,她的心口紧揪了一下,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
「你瞧见狮了,感觉如何?很新鲜吧?」他仿佛没听见她的抱怨,迳自笑道。
「说到这个——」她眯起眸,狠狠地扳住他的手,「我、哪、里、像、狮、了?!」即便这么多年过后,提及此事,她还是介意得要命。
「你把发辫拆开来,就知道哪里像了。」呵呵。
「我只是头发蓬而己!」
是是是,相信雄狮们也很想这么吼。
「既然你对于当年我的所做所为记忆犹新,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若你见着狮,你就答应我什么?」
当然记得,她才不像他冷血无情哩。「请你吃东西嘛。」直接用手拈了块糖醋肉,朝他嘴里塞。「喏,这是这几盘菜里最最好吃的一样,你吃了,我们打平,谁也不欠谁。」
她正准备要抽回手,在衣服上擦酱汁,他却不让她轻易过关。
「你忘了,要吃什么由我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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