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皇帝》第23章


「看来似乎是不用太担心,可以好吃好睡了。」百官里有人拍拍胸脯,露出连日来许久不见的放松笑容。
「是呀是呀。程大人,要不要去喝杯酒,轻松轻松?」
「好呀好呀。游大人也一块来吧?」
「邵游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宰相,您也来?」
「我碰不得酒,怕光饮茶会扫了众大人的酒兴。」穆无疾仍是笑笑推辞,与众官一同步出朝堂,前一刻还谈笑风生,下一刻逼人的锤风袭来——
「穆无疾——给我交出来!喝!」重锤声在半空中舞来虎虎有声,一锤挥空还有一锤。穆无疾本来就是弱书生,连她半招都挨不住,所幸他身后正好站了一名将军出手相救,否则穆无疾决计当下毙命,连喊声救命都来不及。
「艳贵妃?」看清楚来人,穆无疾更是吃惊。他与她并无宿怨,她出狠招待他是为何?想找人练武也不该找上毫不懂武的他。「艳贵圮,你何故出手攻击穆某?」
「你还有脸问?!放手——放手啦!」莫晚艳甩开挡路的将军,又杀过来,吼道:「我替李鸣凤直接将你这个野心勃勃的恶宰相给除掉!」
穆无疾闪无可闪,逃无可逃,眼见大锤就要一左一右将他夹击成肉饼,穆无疾站着没动,听闻她的那句咆哮时,他眉目间隐约可见困疑的淡蹙。
「恶宰相?那是在指我?」他说话的同时,一道身影闪进穆无疾及莫晚艳两人之间,徒手挡下双锤。
「爹,你没事吧?」
「笙儿?」
穆文笙,穆无疾十三岁的爱子,跳入战线。
「幸好我和笄妹正巧进宫来找筝姊,想说算算时辰爹大概也下朝了,顺道过来和爹一起回去——这女人是刺客吗?是的话就让我擒住她!」穆文笙准备一等爹点头就和眼前的女人好好过招。
「笙儿,不得无礼。」
「她拿大锤打你就不无礼吗?!」厚!这个女人的力量好大,和他不相上下,他短短十三年的这辈子还没见过蛮力能与他抗衡的家伙,特别还是女人!
「艳贵妃,你那声恶宰相,能否解释得再清楚些?」穆无疾嗓音有礼,但眸微微玻ё牛坪醵哉馊钟形尴薜慕橐狻?br />
「你还有脸要我解释?谁有这个闲功夫?!你心里早该一清二楚!你计画谋夺李鸣凤的江山已经肖想多少年还要我算给你听吗?!欺负李鸣凤那种小男孩,你羞也不羞!无不无耻!惭不惭愧——把李鸣凤还来!」莫晚艳一边与穆文笙对峙,一边猛吠穆无疾。可恶,这只死小鬼哪来的神力,十指扳握在锤把上,让她无法舞动。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力量同样让死小鬼没办法再占上风,两人形成拉锯战。
「我计划谋夺李鸣凤的江山?」穆无疾一字一字细嚼,仿佛她说了多难理解的句子。他一共重喃了三次,才像终于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而后缓笑,「是李鸣凤告诉你的?」
好,好极了,这个混孩子,竟为了骗莫晚艳而诋毁他……
「我要替李鸣凤将你这个祸害拈除掉!死小鬼滚啦!」她小人地偷踹穆文笙一脚。
「有我在,你别想动我爹!」
生子当如穆文笙,多生几个也不蚀本。
「有我在,他才别想动李鸣凤!」
莫晚艳提气一喝,不知是捍卫李鸣凤的决心强烈到让她浑身充满力量,还是连日来伏钢的特训发生效果,双锤的拉锯失去平衡,莫晚艳的双锤朝穆文笙那方开始移动,穆文笙不服输,即便满头是汗,他仍企图扳回一城,他想保护爹的决心也很惊人呀,才不会败给她……唔……唔!这个女人是在狠什么劲呀——
「哇!」穆文笙被甩开,莫晚艳目标只有穆无疾一个,没了障碍物,她逐步逼近。
「别动我爹!」穆文笙只能趴地嚷嚷。
穆无疾一点也没有逃开的打算——不,应该说他很清楚自己逃不掉,逃也无济于事,他站在原地,等待莫晚艳杀过来。
「呀——」给你死!
「没想到除了伏钢,有朝一日我还得用上它。」穆无疾从怀里取出小瓷瓶,这是爱妻千交代万交代要他带在身上之物,那时他还取笑爱妻多心,但为了让爱妻不担忧,他意思意思带着,反正也不占位置。这些年他都没机会用,药效八成也过期了,能不能吃他不确定,无奈情势逼人,不得不用。
也很庆幸学武之人都有一个怪癖,就是出招时一定会配合上「呀——哇——喝——嘿——哈——」这类的无意义用语,这几个字也都有一个共通性,就是——
嘴巴张很大,方便让人将小颗药丸弹入他们嘴里。
麻沸散,好些年前爱妻用在伏钢身上过,让犹如熊般强壮的伏钢应声倒地,用来使双耳不肯听人话的家伙好好安静片刻,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伏钢适用,莫晚艳也不会例外。
她那声「呀」字还在朝里回荡,小药丸精准弹进她嘴里,爱妻号称「入口即化、入胃即倒」的小玩意儿产生了第二名受害者。
砰!
莫晚艳身躯一软,再也握不住双锤,人与锤子同时倒地。
「这样,艳贵妃就有闲功夫听穆某说话了吧。」穆无疾缓缓走近她,「李鸣凤并非穆某捉走,他没跟你提过吗?他亲率大军前往大盛王朝,与大盛王朝正式宣战——」
穆无疾蹲下身,长话短说,毕竟这麻沸散的效用有多快,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莫晚艳虽然还勉强能瞠眼瞪他,但眸光已渐渐迷蒙,只能口齿不清地硬挤出含糊的声音,「宣……战?怎么……会……为……」
「为了你。」
莫晚艳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穆无疾如是说道。
第十章
过期的麻沸散让莫晚艳足足昏睡三日才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后的头一件事便是从床上猛跳起来,拉开木柜,扫出一些轻便衣物胡乱塞成包袱,扛了双锤往门外跑。
虽然刚醒来是头昏目眩,但她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是穆无疾最后那句话。
为了你。
可恶可恶可恶!这么要紧的事为什么连半个字也没跟她提?!还骗她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要她别操心!结果情况已经演变成如此不可收拾,他还想粉饰太平将她蒙在鼓里?!
「马借我!」莫晚艳跑了一段路,终于被她看到小太监牵着骏马要牵往马厩。管那是哪个大官的宝马,她抢了就骑,骑了就跑,将嚷着「抢马呀——」的小太监远远甩在身后。城门口有禁卫兵,她伏低身,加快马驰,驾的一声,胯下骏马奋力飞跃禁卫兵反应不及的包围。
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连夜赶路,几天几日不吃不睡,只偶尔遇见干净溪流会舀些水来饮,顺便抹抹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抢来的马在跑了一天半之后累到虚脱,她只好弃马改用双腿奔跑。
她数不出来自己赶了多久的路,是几天?还是几个月?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再晚片刻,战事已告终结,而李鸣凤的下场凄凄惨惨。
来到两国最邻近的小村,这处,她曾与李鸣凤在多年前落过脚,小村的改变不算大,与她记忆中如出一辙,这并非让她特别留意小村的理由,她会多瞧它几眼是因为——
「两国不是宣战了吗?怎么……这里看来还如此宁静?」
田里有男人在割麦,田边有女人在捆麦,一边五六名小孩童圈着嘻嘻嚷嚷,树下有黄犬在优闲午睡,尾巴掮呀扬,好不快意。
「请问……」她拦住提着凉茶往麦田走去的年轻妇人,「近日不是有战事发生吗?」
「战事?是有听村长说过,但好像没有吧。」年轻妇人也说得不确定,「瞧我们村子里,若是有战事,我们还能这样悠哉吗?应该是误传才是。」
「你有见到军伍经过吗?」
「十几日前有,但……那不是寻常的边关防守吗?」他们在村子里还是安宁过日子呀。
「方便告诉我军伍扎营的地方吗?」
「这我也不怎么清楚,大概是南方吧。」她瞧见的军伍是朝那里移动的。
「多谢。」
「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茶,你要吗?」年轻妇人唤住莫晚艳。会这么问,是莫晚艳着实太过狼狈,她一脸疲倦,脚上的布履已经磨破,隐约露出脚趾,脚趾又是污泥又是严重破皮,教人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
「不了,我没时间休息。」莫晚艳对年轻妇人的善意扯出笑,这个笑容也用了她好大的力气才能维持在唇边。
累,饿,痛,是她目前最清晰的感觉,但是她可以克服它们,拖着又酸又痛的双腿继续前行,抱着饿到连咕噜声也发不出来的肚子,踩着每走一步脚掌的水泡就好疼好疼也不能阻止她。她也想休息,也想狼吞虎咽填饱肚子,也想干脆平躺在地上将腿伸直,任性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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