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灿烂》第26章


“下雨了嘛,我想躲雨。”我微笑说。
“躲雨?躲了一身雨?”他将我拉向商店的骑楼。“快过来,春雨最难缠,一不小心就容易咳嗽感冒。”
这里是离海边几十公里的都市,很人间,热闹繁华,向晚的街道,是霓虹一片的绮丽缤纷。
住在海边,秦英夫和我偶尔的日子会重访烟尘,带著赶集的心情,让遗世独立惯的悠闲,让已褪落将尽的昔时风貌,重新加料染色,热热闹闹的,沾满一身的尘嚣。
才几些的日子不见,这人间,已热闹得那么陌生。躲在骑楼下看雨,连雨飘落的姿态也都让我觉得很遥远。只有手握的牵系,是那熟悉的温度。
“想好没?晚上要吃什么?”他微笑问。
我想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费解的情绪,总觉得,在这人多的地方,会被剥夺了和他的相依。
“还没决定要吃什么吗?”他又问。
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的爱情,落实在吃饭穿衣中,很平实,血液里感情的奔流,却那样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以生死相许。
我看著对街巷子内棚搭的廊下,伸手指著那方向说:
“就吃那个吧!”
秦英夫顺著我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一眼,就拉著我跑向对街。
街头摆摊,炒不出山珍海味,只有青菜豆腐,却仍吃得我们满头冒汗,心头微微发烧。
吃完饭,两个人站在街头,不知该往那里走。天空在下雨,骑楼又太拥挤,吹风受寒,淋雨著凉,进退都不是,除了站在街头乾瞪著雨,似乎再没有更好的回避。
“现在该怎么办?回去吗?”我抬头问他。
“你说呢?你想回去吗?”
“你想去那里,我就跟著你去那——哎!”话尚未说完,便被背後闪雨的人撞了一肩。
回头看,撞到我的人已不知去向。人群不知怎的,却骚动起来,挤来复去,推撞间,颈间的蓝宝石项练无故的被扯断。
“过来这边!”秦英夫将我拉到他胸前围环著。
我小心将项练取下。
“你还戴著这条项练?”他撩去了宝石坠子,沈思的看著。
“那是名伦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戴习惯了,也就没想要拿下来,谁知竟然被扯断了。”我说。
他没有说话,将蓝宝石还给我。
“你不高兴?”看他沈默的样子,我感到不安。
他缓缓摇头,极细微,极细微的落寞在眼里头。
“不是。”他说:“我……我只是觉得很抱歉,让你跟著我受苦,也没有能力买任何宝石珠戒送你。”
我静静听他说完,心里很难过,低下头,满心是对他的愧咎。如果不是因为我……
我再次抬头,滤掉感伤的神色,明媚的微笑说:“你怎么会买不起?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我最想要一只银戒指。我喜欢银的光采,虽然不是最夺目,但越擦拭越明亮。”
“真的?”
“是真的。”雨水溅入廊里,我靠紧了他一些。
“跟我来!”他拉著我冒雨跑了一段路,跑入广场後那一栋最辉辉煌华丽的大楼。
“百货公司?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微觉奇怪。
“进来躲雨啊!”他笑著,拉著我登上电扶梯。
百货公司里的景象总是很单调,华丽的服饰,昂贵的物品,花钱的男女,凑热闹的人潮……
他牵著我走向珠宝皮饰部门。我心—动,不禁停下脚步,又惊又喜的看著他。
“真的?你真的……”
他含笑点头。
我双手紧握住他的手,站在那里,又高兴,又激动,又流泪,又带笑,又觉得好幸福,又不知该说什么言语才好。
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但银戒圈住的是信约,有誓言在圆里面闪烁。
戴著那枚银戒,拢著秦英夫所有的爱在里头,我觉得左手无名指好热。脸颊也像在发烧,心中燃著熊熊的火。
只是一枚小小的银戒,却锁著那样情深和意浓,是爱的誓约感情的信物。
“我们回家吧!”他又牵起了我的手。手和手相连,有更多的爱在其中。
我觉得我老是合不拢嘴,收不住脸上的表情。经过镜子前一看,我才发现自己不仅脸上,眼里;嘴角都漾满笑,连衣摆袖扣都充满了笑意,一身春的气息。
“不行!不能再这样笑了……”我望了镜子最後一眼,急忙转身,冷不防擦撞到身後路过的女孩。
那个女孩正吃著霜淇淋,巧克力的甜腻沾上我衣袖。我们互相道歉,她还拿出了纸巾为我擦拭。
“对不起……”她想替我擦掉衣袖上的渍印。
“没关系。”我作个手势请她别介意,她还是一边道歉一边才走开。
我到洗手间,将衣袖上的黏腻冲洗掉,但是还是留下了一圈浅的渍印。
“只好这样了……”我低头看著衣袖,突然闻到一股极不谐调的香味,猛然抬起头。
镜子里,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阴沈的盯著我。
“谷亚梦……”我蓦的一呆,原想卷袖的动作忘在半空中。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她阴沈的盯著我,走到我身边,体态轻盈,优雅迷人。
她一近身,浓郁的茉莉花就窒碍我的呼吸。这是世界上我讨厌的味道。
“你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二十万够吗?”她从皮包里取出了一叠牛皮纸包好的钞票。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她晃了晃手中的钞票。
她拿著那一钞票的动作非常优雅,素手纤细,柔白滑嫩。我瞪著镜子,稍稍退了两步,实在不敢相信伤害人的话,从她口中吐出却仍可以那么优雅,充满教养和华贵雍容。
“怎么?嫌太少?”她向前逼进了一步。“那你到底想要多少?”
她鄙笑了一声从皮包里取出支票簿,迅速签了一张撕下,拿在手中,扬了扬,臀股抵著洗手台说:
“五十万,够不够?”
我又往後退了数步,边退边摇头说:
“谷亚梦,你不必向我炫耀你的富有,你即使再有钱,也不能买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我转身想走,她喝叫住我,声音像冰刀在刺。
“关盼盼!难道你非要毁了他你才称心吗?”
她的话刺得我心—痛,膛开淌下了血。我回头黯然的看她—眼,推门走出去,不想再多说任何语言。
大楼的播音同时传出了名伦苍凉喑哑如诉的“为你灿烂”。我听著,感怀心里事,悄悄在角落里淌下了泪。
吉它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第十六章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悄悄的,我走了。
悄别的时候,正是起雾的时刻,又是海钓的季节了。夜雾的海岸公路上,风里一路传来贝笛的幽叹;海潮也在叹分离,浪声低低远远,一路相送,追著有情人的脚步,将爱与思念深深植入我的心坎中。
心在滴血,在伤痛难过,只有眼泪忘了怎么流。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公寓。
重回头,风景已不再相同。两间套房并排的风霜如昨,但里头的人呢?是否依旧相同?
我站在门外敲门。门口的烛灯昏黄,夜,除了这一盏灯,再无任何的光亮和温暖。
门内没有人应门。
名伦大概已经搬走了。而隔邻的套房——曾经住在那扇门里面的我,此刻正站在门外徘徊。那扇门里面的新过客会是怎样的人呢?
也罢,没有人为我开门也好。他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我转身,身後一个男子正好从楼梯走上顶楼,无意识的抬头。这么黑的夜里,他依然戴著墨镜,穿著一身不适合这季节的黑衣夹克。
他拿下墨镜,穿过我,打开了那扇我刚刚敲探的门扉。
“我以为你搬走了……”我站在门外,看著他进入房内把夹克脱了丢在椅子上。房间不知怎地,给我一种很空旷的感觉。
他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拉了拉环,仰头喝起来,并不理我。
我沉默的站了—会,看他把—罐啤酒差不多都喝光了,望著那—扇似乎也透露著拒绝的门说:
“对不起,我好像打扰了你……”
“为什么又要回来?”他把空罐随便丢向垃圾桶,没丢准,空罐子哐当的qi书+奇书…齐书滚到门这头。
我弯身捡起空罐子丢进垃圾筒。
“我知道我那时不该不告而别,让你们感到失望。我……”我还是站在门外。“我真的很抱歉,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名伦突然把我抓进门内,用力关上门,似乎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那一声碰撞中。“你不当我们是朋友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显得很激动,接近发狂的边缘。我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名伦一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