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若镜(下)》第23章


不晓得他等到了他的汉家公主没有?
想起闵斯珣和古芸媚那场惊动全京城的婚礼,皇甫渊确定闵斯珣至少已经找到他今生的公主,听说他们婚后日子过得很幸福。
不过,两个人的个性未免也相差得太多了吧!
皇甫渊不得不佩服,老天真的很爱开玩笑。
鲁提亚王子热情奔放,闵斯珣却冷静内敛,如果不是凭借那块汉家公主送给他的玉佩,和油然而生的熟悉感,皇甫渊绝对不会想到,闵斯珣就是鲁提亚王子的转世!
摇摇头,走出柳府,皇甫渊这一天过得还不算太糟。
至少,他遇见了一位老朋友。
“奇怪,媚儿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里?要看花花草草,家里不多得是,干嘛一定要来柳府?”
次日,闵斯琳依照约定时间,来到柳府内的江南园林。闵斯珣为了不引起闵斯琳的戒心,特地要古芸媚以一起出游做为理由,将她拐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要她和皇甫渊好好谈一谈。
想当然耳古芸媚不会出现,风景秀丽雅致的江南园林也和昨日一样封园,所有准备只为了一件事——促成他们两人见面。
皇甫渊早已到达园林,只是隐身在阴影中,迟迟没有走出来和她见面。
“媚儿好慢。”
现在光是要像这样近距离打量她,就已经十分困难,难以想象十天以前,他们还深情相拥,生死与共。
“媚儿再不来我要走了……”闵斯琳原本就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情,正想离开柳府,不期然看见皇甫渊从阴影中走出来,久久不能言语。
“琳儿。”
是他,她朝思暮想的人!
有一瞬间,她看起来像是要投向皇甫渊的怀抱,但在下一刻,她又选择转身,选择逃走。
“你想逃吗?”他可以了解她的心情,却无法认同。“我不记得你是个胆小鬼。”
皇甫渊故意激她,果然收到效果。
“我不是胆小鬼。”她表面反驳,但在她的内心她知道自己确实是个胆小鬼,她胆怯到无法面对他。
“你现在的行为就像个胆小鬼。”只会拚命逃。
“你想干什么?”即使到现在,她还是想逃,逃离他的视线,逃离一切不安。
“你不认为我们该把话说清楚?”光逃没有用,总是要面对。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该死,不要把汉朝的口音带进来,那会让她压抑不住想哭。
“没有话好说?”他简直不敢相信己的耳朵。“我们能聊的事情可多了,先谈谈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拜托忘了吧!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自觉得像个背叛家庭的叛徒,她承受不起。
“没有感情?”皇甫渊眯眼,不认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只是被迫一起回到汉朝的伙伴,过去那两个半月,就当做是一场梦,请你把它忘了。”而她,也会努力忘掉。
“你的意思是,过去是一场梦,而今既然我们回来了,梦也就该醒了,是这个样子吗?”
闵斯琳点头,差点气坏了皇甫渊。
“很抱歉,我不像你这么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说忘就忘,过去那两个半月,你我同甘共苦,我怎么也忘不了。”所以别再跟他说什么梦不梦的废话,他不想听!
你以为我就忘得了吗?!
她很想对着他如此大吼,但她不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是传承了两代的仇恨,单凭她个人的力量,无法超越。
“反正那都过去了,只要我们不再见面,就会逐渐淡忘。”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相信一定能够治愈——
“该死,我没有办法忘记!”他突然用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猛力摇晃她的身体。“也许那对你很简单,对我却像死一样痛苦!”她怎么能如此狠心,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他?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她也崩溃了,这并非她心所愿。“我也不想忘记,但我们两家对立却是事实!”就算刻意遗忘,也无济于事。
“在我看来,这一点都不成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她的心结。
“这当然是问题。”为何他还不懂?“我爹不会同意让我们在一起。”他对皇甫家的怨恨,强烈到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况且过去她一直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现在她突然临阵倒戈,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你太在意你爹的想法了。”他的怨恨毫无道理。
“我无法不在意。”毕竟他是她爹。“他那么怨恨你爹,怨恨皇甫家。”想到她就不寒而栗。
“如果他知道,他最信任的女儿跟仇家的儿子来往,会怎么想?”必定是失望、愤怒,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认同,也会荡然无存。
“如果你知道你爹为什么恨皇甫家,一定会觉得很好笑。”她的说法不但没有说服皇甫渊,反而让他觉得更愤怒。
“什么意思?”闵斯琳愣住。“莫非你知道其中原因?”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忍不住讽刺闵斯琳,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太傻了。
“你把话说清楚,你知道我爹为什么恨你爹是不是?你快说啊!”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他们两家为什么会结仇。
“我——”皇甫渊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实在不想做专门在背后道人长短的卑鄙小人,只得忍住。
“你答不出来,对不对?”她就知道!“你只是想破坏我们父女的感情,才故意这么说。”真是太恶劣了。
“我没想到你傻到这种程度!”平日她冰雪聪明,可惜只要一碰到跟她爹有关的事,就会变得跟白痴一样,完全不会思考。
“你说我是傻瓜?”闵斯琳气坏了,是谁一直夸赞她聪明的?
“你本来就是个傻瓜。”沉浸在对她爹的假想之中,什么事都看不清。
“对,我是傻瓜。”欺人太甚。“以后你都不要理我,也不要找我!”闵斯琳气得甩开皇甫渊的手,狂奔离去。
“琳儿!”皇甫渊好恨自己,难得闵斯珣为他安排这一次会面,却被他搞砸了。
以后你都不要理我,也不要找我!
也许,那才是她内心真正的心声。
想起闵斯琳一心捍卫她父亲的激动表情,皇甫渊倏地沉下脸,走出柳府。
“喀嚓!”
细针拨开锁孔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回响。
“哈,我就不信我会拿你没辙,这下你可得认输了。”燕千寻丢下细针,用手敲了敲结构复杂的铁锁,这是她相公向她挑战的第两百零一把锁,一样被她打开。
“我说琳儿……”燕千寻原本是想跟身边的闵斯琳邀功,却发现她神情恍惚,不晓得在想什么,给她试的锁一个也没打开。
“你怎么了,琳儿?”燕千寻索性拿下闵斯琳手中的细针,反正她也没在用。
“到底怎么回事?整天心不在焉。”像具行尸走肉似地。
“啊?对不起,我会专心一点儿。”闵斯琳仿佛到现在才察觉到燕千寻的存在,拚命跟她道歉。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弄错人。“你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你没对自己说实话。”
“师父……”
“听我说,琳儿。”燕千寻叹气。“媚儿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所以你现在一定很苦恼吧,竟然爱上仇家。”
虽然中间的过程媚儿解释得不清不楚,反正她也没有兴趣知道,最重要的是,她最疼爱的女徒弟恋爱了,这才是重点。
“我真的很苦恼。”事到如今,闵斯琳也不想隐瞒了。“我也没有想到,相思会这么痛苦,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地转身,可是我错了,我发现自己经常陷在同样的梦境走不开。”
那梦境是她和皇甫渊相依偎地躺在星空下,细数天上的星星,两人事后相拥而眠,连梦醒以后,都能感受到梦里的幸福。
“如果爱情可以像开锁那么简单,世间人不需要烦恼了。”锁是死的,人的感情却是活的,会随着每一次心跳而改变。
燕千寻感慨。
闵斯琳闻言苦笑,师父说得真好,为什么她对皇甫渊的感情不能说上锁就上锁,为什么呢?
“看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年轻时,我也曾痛苦地爱过人。”那时她的表情跟现在的闵斯琳一模一样,也是写满迷惘。
“但也由于经历过伤痛,我才得以成长。”所以说痛不一定是件坏事,有时会有好结果。
“师、师父。”闵斯琳困难地吞下口水。“那个让你痛苦的男人,不会是、不会是……”
“当然是媚儿她爹,你不要胡乱猜测。”看闵斯琳的表情,燕千寻就知道她一定想到别的地方去。
“呼!”闵斯琳明显松一口气,看得燕千寻不禁失笑。
“别看我和你师公现在这么幸福,咱们当初也是经历过许多波折。”不容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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