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第6章


「就算你现在没有这种想法,将来呢?很难说。师父早就打算好了,他要你辅助冬芽儿。收留我,让我去学武,要我一辈子保护冬芽儿。他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知道我是真心爱冬芽儿,所以他临终前将唯一不放心的事情交给了我——」
即使不敢相信、不愿相信,那样的答案也早已浮现心底。馀恩闭了闭眼,低语:「他要你。。杀了我吗?」
「如果这几年你的厨技未再进,留你;如果食记永远也找不到,留你。但食记找到了,而你着实进步得可怕,连师父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日进千里。怎能留你?
留你是祸害,难保将来你不会跟冬芽儿抢一代厨师的地位。「莫怪师父,要怪就怪我有个太过成材的徒弟」,一这是师父要我转告给你的。馀恩,你认命吧。」男人一掌举起,想要送她归阴,忽地听见屋内冬芽正要走出,他脑中纷转,迟疑了下,一脚将她踢进竹林里。
那一脚来得又狠又重,几乎踢掉了她的半条命;连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声来,鲜血流满一身,分不清是头伤或是嘴里呕出来的血,只能趴在那里,痛彻心肺这算什麽?这算什麽?
「馀恩呢?」冬芽的美颜充满迷惑。夜色蒙蒙,放眼望去只有师兄在。
她二十年来无时无刻想的是如何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师父虽然严厉,却是养她之人啊。难道对他来说,不曾想过相处近二十年的亲情吗》
,就只为了得到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
「她。。先出刘府。咱们分批走,不容易被发现。」
她想起,她年幼时不爱杀鸡宰羊,却不得不学;她怕见血,却不得不日日夜夜磨刀工,为的是冬芽啊。冬芽也怕见血,师父不忍苛责,她无怨言啊,从来不敢有怨言。当大师兄在陪着冬芽时,她在杀鱼切肉,乾呕不已。。。。
为什麽还要这样对她?
「可是馀恩不懂武啊。。万一、万一。。」冬芽的声音彷佛从远方飘来。
这样算什麽?
师父死了之後,她尽她所能,慢慢教冬芽作菜,从来没有想过要自立门户。。
这算什麽?就因为她有什麽天分吗?没有想过啊,从来没有过要背叛啊。
「没事的,她不容易被人发现。倒是你,没走几步,就会被人发觉了。嘘,别说话,咱们快走,她还在外头等咱们呢。」声音愈飘愈远,终至不见。
留下她孤伶伶的一人。
孤伶伶的。。最後的夜色缓缓消失在上的限眸里。大师兄是想要让她孤伶伶的死在这里吗?
这片竹林虽然宜通厨房,但一般人都是往另一头的碎石路走去,她在这里死了一个月、半个月的也不会有人发现;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是腐败的首一具。
死。。就死了算吧,反正她留在世上不也是孤伶伶的一个?
拳头慢慢松开,僵硬难受的身子也轻了起来。
耳畔虫鸣不已。即使不愿承认,但,也许这就是她最终的下场。
第叁章
这算什麽?
「她在叫什麽?叫什麽?」有人咆哮道。
「不知道啊,重伤之人都会呓语不断,七爷该。。该知道她所说的话都毫无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为何挣扎不休?你这脓包大夫是瞎了眼吗?」
「七爷。。好歹我也为聂府爷们看了二十来年的大病小病,{奇书手机电子书网}您这样说话是有损我的名声。」
聂七彷佛感觉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焦灼,说道:「是我不对,卫大夫,我只是。。只是。。。」
「只是担心。」卫老大夫代他接道。「你修身养性後,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暴躁,几乎要活活吓破我这老头子的胆了。」
聂七紧紧抿着唇,不置一词,黑漆的眼注视她翻覆不已的挣扎。
「这肩伤一瞧就知道是被人打伤,她八成是梦到杀她之人。你出去吧,男女授受不亲,让小丫头压住她,我来上药。」
「大夫,我压不住她啊!」小奴婢惨叫道,被她挥舞的双臂打中一拳。
「我来。」聂问涯拨开小奴婢,双掌抓住她的手臂。
「七爷,男女授受不亲啊。。」欧阳上前忠心说道:「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吧。。。。」
「你进来搅什麽和?出去!」聂问涯怒叫。
「我。。。我不是搅和,只是这种小事。。。。」
「你要我将你打出去吗?」
卫老大夫古怪地瞧他一眼,开始清理她的伤口。
她一痛,欲作挣扎,聂七马上将身体压上她的。她的衣衫半露,沾血的纤肩尽露,连胸部也是若隐若现,被压在他有力的身躯之下。
这算什麽啊?
「别怕,你得救了,没人敢再伤你,」他在她耳畔低语,眸里满是愤怒。「有我在,谁也不敢再伤你了,永远也不会有人敢再碰你了。」
熟悉的声音飘进意识里。是聂公子吗?连他也入她梦里来,她要死了吧?她为师门为师恩,究竟得到了什麽?得到了什麽?没再卖粥後,她念念不忘,怕他这风雨无阻的老主顾难以适应其它米粥,她念念不忘啊!是上苍见她濒死,所以让他入她梦里来见最後一面,让她留下最後美好的记忆吗?
说起来,上天还待她不薄。。。。
「她在笑,为什麽?」笑得这般苦涩。他心一紧,咬牙说道:「你别笑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他会保护她?二十年来,谁愿意保护她了?谁愿意啊?师父吗?师兄吗?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冬芽?谁会保护她啊?
「她哭了,为什麽会哭?她为什麽会哭?」他咆哮道。
「痛啊,当然是肩伤在痛,不然邃会有什麽原因让她流下眼泪。」卫大夫几乎要塞耳朵了。
不,她的肩只像火烧,却不感到疼痛,她痛的是心啊!就算师兄要她李代桃僵,要她暗助冬芽,她也绝无怨言。但——为什麽要打死她?为什麽?
这算什麽啊?
那一掌将她过去二十年的所作所为尽打散了,那过去的她活着究竟算什麽啊?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没人会欺负你了,我在啊。」
他是谁啊?他不过是个喝粥的老主顾,怎麽会解她心里的苦呢?
◇◇◇这算什麽?
「算什麽啊?」她猛然叫道,弹起身子,随即全身剧痛不已,低叫一声倒向床铺。
「苗小姐醒啦,太好了!」女声高兴的叫着,随即楞了楞。「要先去找七爷还是药呢。。先药好了。苗小姐,苗小姐,我扶你起来。」
苗馀恩虚弱的张开黑眸,看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上前。「你。。。你要做什麽?」眼角瞥到古色古香的陌生环境。这不是刘府,也不是她所曾住过的地方啊。
「我要你吃药,小姐。」怀安身强体壮,将馀恩扶坐起来,见她流露痛苦神色,安慰道:「忍着点,喝了药,小姐就可以再睡上几个时辰。」
「我不认识你啊。。。。」
「可我家七爷认识你啊。真是吓死人了,小姐浑身都是血的被抱回来,元总管连夜请了大夫,七爷是有爱心,平常见他埋些动物的首,可从没见他捡回人过,着实把咱们都给吓了一跳。。。。」
记忆猛如潮水涌来。想起师父的绝情,想起大师兄的那一掌,留她孤伶伶的死在竹林里。。。突然之间,气血翻搅,无法克制的将刚喝下的药汁尽呕了出来。
「啊!」怀安惊叫,连忙退了几步,呕出的药汁溅了她一身。「小姐,你怎麽啦?是不是我没煎好药?」
长年相处下来,隐约解师父对厨艺的狂热,只是从来不知道那样的狂热竟然让他狠下心杀她。
这算什麽?
难道养育之情比不过在厨界的举世盛名?
「爷!七爷!」门一开,怀安见到救星,忙叫道:「您来得正好,不知道为什麽,苗小姐将药全给吐了出来!」
聂七蹙起眉头,看了一地的药汁,说道:「再去煎一碗就是。」斥退了怀安,拉了把凳子坐在床沿前。
「你还好吗?」他温声问道,见她不应声,彷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也没有打断,就静静的坐在凳上注视她。
第一眼见到她,是在一年前的大街上,那时注意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俐落的煮粥身手。她的摊子与其他人不同,卖的对象多是低阶层的工人,便宜而量多。
是素粥,所以他上前一试。这一试,试了一年有馀而难以离开。
她的粥清淡而有香气,菜色并不刻意以模板印成肉型,而是以完全的素菜面貌呈现。也许不是大街上最有味道的饭菜,却是对了他的口味。
从此,风雨无阻的,只为粥,也渐渐的,由她煮粥的俐落身手往上移去观察她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到女色,却也能看出她的相貌清秀,可惜无特别之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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