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姬妾》第20章


不如归去吧,就算前途茫茫,也强过让孩儿成为牺牲品。
“我诚心地祝福你,希望你早日走出阴霾,让爱你的人放心!”望着他若有所思的俊颜,沐心蕾笑着流出泪水,在他回答之前,她迅速拿起包袱,快步地走出门外,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临行之际,哭肿了双眼的塔真站在门前,哽咽的问:“郡主,你真的忍心离开吗?”
“嗯,我必须走。”她安慰地拍拍塔真抖动的肩头,“别难过,相逢自是有缘,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的友善与关怀,让我在蒙古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可是……”
“塔真,好好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别像我一样,将心遗失在这么遥远的大漠中,再难寻回。”她淡淡地交代,坚强地不让眼泪流出,然后便卸下身上携带多年的玉,交到塔真的手中。“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拿着吧,就当作是咱们相识一场的纪念。”
“心蕾郡主……”
“再见了!”
※※※
望着逐渐远去的库伦城,强忍着不哭的沐心蕾终于坠下晶莹的泪珠,在泪眼朦胧的视线中,她将过往种种烙记在心田深处,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哀悼这段难舍的情缘。
似乎,她和怀敏之间的连系终于中断,她真正离开他了。而这或许也是另一种解脱。
可是,她却常常感到一抹椎心的痛楚,因为无法忍受那些痛苦的回忆总是一齐涌了上来,让她又陷于不可自拔的哀伤中。而且,她深刻的知道,这些都将铭刻在她心底深处,永远不会被磨灭。
白天跟着沐剑雄赶路,在铁兀儿派遣专人的护送之下,他们的安全无虞,而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怀敏不会再出现,将她带回专属于他的牢笼中。
这是好的!她安慰自己。回到熟稔的环境中,或许有助于遗忘呵,
沿途的餐风宿露比来时强上许多,然而她竟有踏上不归路之感,因为从今而后,怕只能在梦中才会和怀敏相遇。
无妨,至少她已经拥有世上最珍贵的回忆,如今放不下的,该是他未曾宽心、未曾将复仇怨念抛诸脑后的意念吧。
真心换绝情,她不在乎自己受到伤害,可是他不同,他已经无法载负更多的悲苦。
但愿上天祈怜,经过这次事件后,能让怀敏那颗沉寂的心重新活过,永世不再受到诅咒般的束缚。
独自待在马车中,沐心蕾嘤嘤啜泣,为了一个难圆的梦,也为了一段有缘无分的爱情。
※※※
“郡主,你回来了?”乍见沐心蕾出现,宝儿一愣,呐呐地说,而脸上却没有惊喜的神情。
“嗯。”她点点头。旅途的困顿加上身体上的不适,使得她没有在意到宝儿异样的态度,浑身无力的她此刻只求能立即瘫倒在床。
“你为什么要回来?”宝儿目光怨恨,咬着牙问道。
微怔,她不解宝儿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怎么,我不该回来吗?”
“你当然不该!”宝儿看着她的眼光是陌生的,往昔的主仆之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嘲讽与憎恨。“身为宋朝的郡主,你该在被俘之时就自尽,为了保全名节,也为了留存宋朝的名声。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要让那个蛮子占有你的身子?为什么?”
宝儿声声的逼问教她怔忡不已,难道真会如怀敏所言,回来的日子生不如死?!才刚返家,便立刻遭到如此的待遇,这真是她的家吗?
“我该死吗?名节真的比生命重要吗?”沐心蕾低语,不像是质疑宝儿的问话,倒像是在问自己,“能活着,不是比平白无故地牺牲生命来得好吗?难道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宝儿大声地嚷着,“宝儿宁可你自尽,宁可你永远不回来,身为宋朝的郡主,你当真不懂?”
她是不懂,不懂向来大而化之心地纯良的宝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怖,开口闭口皆盼她死去?!生命无价,不是吗?为了一桩不是她犯下的错事,居然被如此残酷地索命。
是的,她已非清白之身,在世俗人的眼中她是丧德辱门,但这屈辱并非是她自己寻来,她惟一的错也不过是身为女子呵……
闭上眼,悄然凝聚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她何必承认旁人的误解,又何必逼自己接受这莫名的罪证,她是沐心蕾,是宋朝尊贵的郡主,谁能否定这一切?
于是她笑了,笑得颇为凄凉,“你说得对,我也想过自尽,可是却始终没有做到。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不迟!”宝儿飞快地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成仁。毒药、白绫,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能替你弄到。”
“谢谢你的帮忙,但除了活下来,我什么都不能做。”她轻轻地摇头,“就算我不想活,也得替肚子里的骨肉着想。生命无辜,就算没了爹也一样有生存的权利,没有人能剥夺。”
“你居然怀有蛮子的骨肉?!”宝儿倒抽一口气,眼神更加鄙夷,“居然还毫不知羞地说出口?真不明白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连这种野种也想生下来,我真以你为耻。听着,你待在这里,我立刻去找宫人调制打胎药,省得让别人知晓。”
“不必了,我不会任世俗的礼法摆布。”她倔傲地拒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咱们宋朝的耻辱,是沐王府最沉重的负担,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期盼这个生命。”宝儿一咬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担不起这种重责大任。”
“耻辱,呵,是呀,这是个耻辱,却是我今生最甜蜜的负担。别忙了,我会生下他,不管情况有多糟。”将手搁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沐心蕾幽幽地吁口气,神情疲惫至极。
“郡主,你可以在任何事上任性,可惟独这档事,宝儿无法成全。”她鄙夷地说完,即把头撇向一边。
对于宝儿的不谅解,她已不想再好言解释,她深知过往的姐妹之情,如今已消失于无形,再也无法寻回些许蛛丝马迹。迫不得已拿出权威,沐心蕾换上冷漠的面孔。
“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作主?我不在的日子中,沐王府的郡主换人了吗?”
“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的话就别来烦我。”沐心蕾正色地看着她,出口甚重,“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服侍。”
“正合我意哩!”宝儿闻言求之不得,只盼早些离开此地。有这样的主子,她出去铁定没面子的,唉唉唉,运气真是背,她怎么会让这种淫荡的女子给选上,真是晦气。
沐心蕾望着宝儿一脸鄙弃地走出房门,也永远走出她的内心世界。
现实是残酷的,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得到强力的支援,至少,能在她的家人身上,获得谅解与宽容。
没想到还是错了,错了……
第九章
怀敏果真说对了,回来的日子是辛苦的。所有人不是以恶毒的眼光看她,就是假意的安慰,实则等着看笑话。
沐心蕾替自己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也只是枉然,苦涩与寂寞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实在没想到堂堂的郡主会落到这步田地,在行如幽禁的日子中,除了宝儿按三餐送来饮食之外,再没有人影现迹——
打从她揭开有孕在身的事实之后。
呵,也好,她也受够了那些无事专咬耳根子的闲人,没有身历其境,却个个口出大话诳语,那种小头锐面的表情不看也罢。无人叨扰的日子反而落得清净,少了碎念的声音,或许更能专注于腹中孩儿的成长。
沐心蕾一脸慈爱地摸摸尚且平坦的腹部,轻轻低语呢喃,诉说她对这新生命无尽的爱意,而过往的点点滴滴,此刻亦犹历历在目。
她顿时惊觉,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为何自己却感觉到心境已如枯木般苍老,啥事都提不起兴趣?
是挂念他?挂念浩瀚的大漠?不,不能再想了,她应该要忘记他的。虽然她的外表依然柔弱,但她知道,就算单独一人,没人陪伴,自己照样能怡然自得的活着。
当她如此想着,忽然间,不远处传来足音,她诧异地抬起头,看清来者是昔日的故人,她的心口陡然一热。
在这无人探视,连家人尚且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而他居然前来,若非念及往日的旧情,怎会有如此大的勇气。
“进轩,你怎么来了?”笑靥如花,她好生惊讶的开口。
他是她昔日的好友,对于她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颇为欣赏,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听说你历经千辛万苦才回来,我当然要来看看。”回以友善的笑容,吴进轩微微颔首。可环顾一望,却对此处的简陋颇感惊愕。“你……一个人?”
“嗯。”她拨拨耳际的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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