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第17章


随着晨光而行,她来到了吊桥边,一眼就看到他站在桥头。
金光灿然,他就像个天人似地,威武英挺、器宇轩昂,跟着一个个准备过桥的兄弟道别,或拍肩、或握臂,像是尽可能地将他的送行心意传达给每个兄弟;而每个让他碰碰上了的兄弟皆是神情激动,还有人要跪下来,全让他给扶住了。
出发的西行队伍已然走到尽头,接着要踏上吊桥的是大耳。
“大和尚……”她声音沙哑,拼命喊了出来。
“大耳!大耳!你要走了?”掌柜牵着小毛驴往前跑,含着两泡眼泪道:“鹅会想你的。”
“想鹅,路通了,你来波罗国玩。”大耳总是笑咪咪的。
穆匀珑见了她,却是笑不出来,而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责备神色。“你的毯子很保暖。”她抢先说话,努力勾起唇角。
“唉。”也是了解她的个性了,他只能轻叹一声,上前抱她下地。
“好姑娘,鹅回家了,后会有期。”大耳走到她面前,朝她合十。
“大和尚,后会有期。”她依依不舍地道。
“你们的果干大大的好,送鹅礼物回家。”大耳双掌挂着一串洁白的香花,意味深长地望向穆匀珑。“鹅也献礼物给好姑娘。”
他说完,便将这串原先要献给皇帝的香花顶练挂上郁相思的脖子,再朝她合十谢礼。
“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郁相思受宠若惊,忙举起裹了一团布条的手掌,勉强碰在一起,算是合十还礼。
“果干好,姑娘好,天穆果好,波罗果好。”大耳笑咪咪地道。
“我家种的弥桃果也很好。”掌柜大叔忍不住加了一句。
孟敬瞧了皇上。大耳耳朵不大,嘴巴倒是满大的,他知道皇上还瞒着身份,立刻开口道:“郁姑娘,请你保重身子,我们要出发了。”
“孟大哥,也请你保重。”
郁相思眼眶湿润,目送最后离开的大耳和孟敬走过吊桥,对面山头的森林里。
大森林的后面,有大川、有险路,还有她指日可实现的梦想……
直到马蹄声消失,一群拖拽着长长尾巴的山鹊飞过树梢头,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倚靠着一堵结实的胸膛,让她得以安稳站立着。
“田公子……”她想抬眼看他,却发现声音好虚弱。
穆匀珑拿起她让香花项链圈着的辫子,重新垂放在她背后,再整了整她身上的毛毯,柔声问道:“累了?”
“嗯。”她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就让他抱着,坐上了马匹,在一路有如摇篮般的晃动里,她卧在他的怀抱,安然睡着了。
第七章
郁相思病好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好丢脸。
她不明白,自己怎会让一个男子又摸、又抱、又喂吃饭的,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还觉得?
打从他将她从崖边拉了上来,她就处于惊吓混乱的状态;接下来又烧得糊涂,也就忘了女儿家的矜持,任他怎么碰她也无所知觉,直到他们离开云顶关的那天,掌柜大叔大娘祝她早生贵子,她才忽地清醒过来。
既然不再发烧头晕,双掌的伤口已经结疤,脱臼的手腕也复原良好,她坚持自己骑马,不愿再让他抱着共乘一骑。
凉风吹送,整片山野绿草翻滚如浪,带来了浓浓的辛夷花香。
“咦?”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就见他一边骑着他的黑马,一边还能抓着一个小香球捣在鼻前,悠哉地嗅闻着。
感觉到她的注视,穆匀珑也以一双炯炯有神的瞳眸望定了她。
“喂,那是我给你弟弟的。”她被他看习惯了,脸红就脸红。
“他鼻病早好了。”
“可是……”
大耳和尚送她一条辛夷花瓣串成的项链,她原先挂在客房窗下风干,但因云顶关潮湿,花瓣很快变黑变烂,她养病无聊,也为了保存大耳的心意,遂将花瓣焖煮,挤去水分,搓揉成一团香丸子,小心翼翼地用炖火烤干;她没有香囊,于是拿帕子扎起,做成了一个小香球。
辛夷花可通鼻窍、散风寒,向来就是治鼻病的良药;她心想既是大耳所赠之礼,她已欢喜领受,若能将这个具有药效的香球转送出去嘉惠他人,大耳一定也很高兴的。
可现在田公子才跟她说,他弟弟的鼻病好了?
“云顶关太闷湿,害我鼻子不通。”穆匀珑又是大嗅特嗅。
“耶?”
这男人还真霸道,反正他就是要占据她的香球了!
郁相思瞅着他,之前在青檀镇的感觉全部回来了。那时的他,举止有礼,言谈客气,可脱了这层隐敛,他不就是这么咄咄逼人地追在她身边,直到他不得不离开为止吗?
她绞着缰绳,满心甜蜜。云顶关这些日子来,她体会到他的柔情,有时抚着灵犀的匣子,她还是觉得在作梦。
梦里,已经打开了香路的大门,即使她无法亲自前行,仍有一个男子时时陪伴失落的她,又怕她病得闷了,还要带她去看美丽的高原风光。
暖日融融,她摸了摸微烫的脸颊,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还在发烧?”他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
“早就不烧了。”她转头问道:“我娘的偏方还真有效?”
“非常有效。”穆匀珑握住小香球,指掌轻轻揉抚着。“我弟弟的鼻病为时已久,只要他一到春天,打出第一声喷嚏,大夫就开始紧张,想尽办法调最好的药,不让他一天到晚打个不停。”
“这也是有道理的。喷嚏打多了,很伤身的。”
“应该是我弟弟体质特殊,用药方向错了。大夫越是不让鼻子里头堵住的郁热出来,那病堆积久了,越是严重,这道理也是用你那招通鼻子的方法后,大夫们才恍然大悟。”
要怪就怪太医们太宝贝绍王爷了,丝毫不敢让他打个喷嚏,这才走错方向,治了十来年都治不好。
“能治好,那是最好了。”郁相思很开心,指了他手里的香球。“没事给你弟弟闻闻,通通鼻子也好。”
“他能通,我就不能通吗?”他照例抬了眉毛。
“嘻!我没见过他,那香球是送他的礼物。”她抗议他的强取豪夺。
“要是他知道你当哥哥的拿了,他会哇哇哭的。”
“我弟弟都二十二了,哇哇哭什么?”
“这么大了?”
郁相思身体一热!每回听他谈起弟弟,就是一副关心痛惜的神情,害她总以为那是个小孩儿,没想到年纪竞比她大。
“那你……几岁了?”她记起了这个重要问题,要问个明白。
“二十三。”
“唬我!”她噗哧笑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唬你?”冤枉很大喔,他现在说话都很小心的。
“我哥说,你有三十。我看,你有皱纹,大概三十二,三喽。”
“这么老!”
穆匀珑苦恼地拿手指按向眉心。他不知道这道皱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有一天他照镜子,忽然就看到了,那时他还是未满二十的皇太子。
登基之后,皱纹更深了,可能是看奏折时,思虑再思虑,每每看了就皱起眉头,也可能是议论朝政时,他得听取每一个大臣的论述,听得仔细了,又会皱起眉头沉吟。
原以为心境老成,有如半百的入定老僧,却在遇上她之后,他迅速回到了实际年龄,就像世间男子一样了,热烈地追求他所喜爱的姑娘。
他才不老!他笑意盈盈,收起小香球,策马靠近了她。
一股危险的气息包拢过来,郁相思尚不太会驾驭马匹,一下子走不开,慌地抬头就问:“你成亲了没?”
“还没。”
然后呢?她还要问什么?问他的身家?问他的财产?
不!这些都不重要。哥哥忧心的,她不忧心,她只愿有一双臂膀呵护她,在她无助的时候,温言安慰她……唉,这样她算贪心吗?
“相思,我想成亲了,”那厢忽然不问自答。
“告诉我做啥呀?”她好慌张,软腻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
“我有生以来,头一回对一个姑娘用了心。”他深深凝望她,即使见不到她低垂的脸颊,但他知道,那红扑扑的如花娇靥正在为他绽放。
他笑容俊朗,又道:“因为用了心,我追她追到了云顶关,让她明白,我不是空口说白话的过客,然后,我还要带她去看我祖先所来自的高原,在这里,绿草如茵,有高山,有白云,有成群的牛羊,还有像她眼睛一样清澈的美丽海子,我私有化她了解我,接受我,没有疑虑,没有害怕,开开心心做我的新娘子。”
他在说什么呀!他每说一句,郁相思的头就往下垂一分,身上也有如添上一把火,这等大胆的言辞简直是在……呃呃……求婚了嘛!
是否回到了他所说的祖先之地,他拾回原始本怀,变得更加大胆?还是他们曾有过拥抱偎依,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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