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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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一开始要烧我的灯笼。”他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那跟弄个灯笼出去给别人看是两回事吧?你简直是——”
“简直如何?瞧你把龙刻成四不像,风倒像鸭子,再来要将树干凿空,那可能得耗时几十年才能完成,你是作好要在我这儿耗一辈子的打算了,是不?”朗飞理亏,口气更凶了,其实有这种打算的人应该是他吧!
说这什么话,好像她故意赖定他!
“我不刻了,也不想再刻了,你厉害嘛,你就刻一个给我对外交差,咱们都没事,我也不必来这儿看你脸色,你也不必面对我这个笨蛋!”
“你说这什么话?你本来就该赔我一个,这是你的责任。”
“责任?!那你的责任呢?我哥多负责,他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负责起柔洁的终身幸福,你呢?外面十个人有十一个人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可你要娶我吗?”她是又嫉妒又羡慕,当然也更恨他!
“我为什么要娶?我根本没对你怎么样,说你怀孕的也不是我,是你娘!”
对,是她那个迷糊的娘亲,可是——她气呼呼的说:“我根本没有怀孕!”
“你说什么?”
“我没有怀孕,我娘是猜的,那个蔺大夫是假的,我承认怀孕也是假的,因为我太气你了。”
“哈,你将我当傻瓜?一下子这么多人的话都是假的?连大夫也是假的?”
她语塞,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
“别偷懒,继续做!”他以眼神睨着被她扔在地上的刀子。
刻刻刻!只会叫她刻!
她气炸心肺又苦于无处宣泄,瞪着被她折腾多日的粗树干,想也没想的狠狠踹去一脚,结果粗树干动也没动一下,她却扭到脚,整个人还被震得往后倒,重重的跌坐在地。
连一根该死的木头都欺负我!她气得将头埋在膝间放声大哭。
朗飞以为她动了胎气,脸色一白,立即将她抱起来往屋内冲,口中大喊,“大夫!快找大夫来!”
顾以茗突地被人腾空抱起已经吓一跳,再听到他焦虑的喊声,只能错愕的以泪眼看着抱着自己的朗飞,“这——不用吧?我、我只是扭伤了脚……”
“你有身孕又跌坐地上,这一不小心,真会出人命的!”他口气着急,让她真是看傻了眼。
他——这么担心她吗?怎么跟刚刚那个怒不可遏的骂她笨蛋的朗飞差那么多?简直是南辕北辙!
朗飞直接将她带到他的房间躺下,一面催促仆佣去找大夫,不一会儿,朝京飞也似的赶到。
“赶快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是不是动了胎气?她没事吧?”朗飞真的好紧张。
朝京由传言中也知道顾以茗怀孕了,但满头大汗的他把脉了老半天,怎么就是没有怀孕的征兆?不至于摔一跤就没了吧?
“朝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她、她——”朝京摇摇头,看看气色不错的顾以茗,再看回朗飞,“没有……”
“孩子没有了?!”
“不不不,我是说根本没有喜脉,这到底是我医术退步了,还是——”
“我早说了我没有怀孕嘛,你就不相信!”顾以茗闷闷的道。
朗飞皱起浓眉,看看她,再看看一脸没信心的朝京,决定先请他离开,再叫仆佣去请其他大夫过来。
只见一个个大夫诊断结果相同,朗飞心头上的乌云一片片的飘走,出现了个大晴天。
顾以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就快“沉冤得雪”,还她清白了,而且,她发现朗飞的眸中有笑意……
待全城的大夫都看过、离开后,朗飞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再问清楚,为什么外头会传出她有孕的事,也才明白原来始作俑者是自己,因为自己要她赶快嫁!
一切仿佛拨云见日,顾以茗开心的看着他。
“好了,你脚伤应该没事了,继续去刻吧!”他的表情又变了。
“啥?!”她困惑的看着他变得冷峻的俊颜,怎么他翻脸像翻书?
“可我没怀孕……”
“那跟你刻不刻灯笼还我有什么关系?”
好像真的没关系,可是她只好低头看着自己扭伤的脚踝,“我受伤……”
“你是用手刻不是用脚刻。”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再张开双手给眼前白目的男人看,“看到没?我的手都起水泡、红肿了,这会儿连脚也伤了,再做下去肯定会全身裹上纱布不得了,届时难不成叫我用意志力来雕刻?”
“那准你休息一会儿,但只能一会儿,去。”他冷冷的看着她,看到她头皮发麻,只能莫名其妙的单脚跳回到那树干旁。
他怎么没跟来监视她?
朗飞正抬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眉开眼笑的阖不拢嘴。
她没怀孕,她没怀孕,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在心中欢呼许久,待能控制这极大的兴奋感后,又恢复一张冷酷的俊颜,才回到臭着一张小脸儿的顾以茗身边,冷声的教导她雕刻。
因为她没怀孕,所以他更要看好她,免得下回弄假成真,范承志可是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她,惟有继续将她困在自己的视线内,才能放心过日子。
所以她,当然得继续刻了……
位在东四南大街的药府乃一品大官栾浩璋的官邸。
栾浩璋的妻子早逝,不曾纳妾,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栾盈芝。
栾浩璋交际手腕高,为人海派,交游广阔,因此,从初一开始,家里前来拜年的人潮便川流不息,除了聊天叙旧、套套交情外,也有不少人是为了栾盈芝而来的。
她年已十九,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可真的是蹉跎青春。
众乡亲父老都知道她倾心于朗飞,但朗飞让顾以茗怀孕一事,大家对他的评价可是大打折扣,因此,也趁此机会再来说媒,但令众人意外的是,栾浩璋却都婉言拒绝了,众人觉得可惜,但也不好勉强再谈。
长相端正、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栾浩璋在送走一堆前往拜年的好友后,已是晚膳时间,却没见他的掌上明珠到饭厅来用餐。
他唤了丫头去叫女儿过来吃饭,一会儿后,丫头回报。“老爷,小姐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不吃怎么成?”他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往栾盈芝的闺房走去,一进入房间,却见女儿倚在栏杆前,神情凝重。
“盈芝。”
栾盈芝回过头来,看了父亲一眼,面无表情的又回过头。
他叹了一声,“你还在气爹不让你去朗园看朗飞是吗?他命大,从晨星峰滚下来也毫发无伤,根本无恙,这几天都在指导顾以茗做灯笼——”
“他指导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她突地激动的回身怒视着栾浩璋,“如果爹一开始不阻止我去看他,他在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是我,他会感动,会将我留在他身边,而不是顾以茗!”
“胡说!这跟你说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谁都知道顾以茗肚子里的孩子是朗飞的,他不承认,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绝情汉,我怎么能让你去看他?”他对女儿这阵子闹脾气也很不开心,“他现在懂得跟顾以茗在一起才是正确的,一待大后天朝廷春节团拜时,我就奏请皇上,请皇上为他们赐婚,让朗飞尽一个男人、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不,爹,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她脸色丕变,“这样我跟朗飞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朗飞根本不适合你,有多少人家的千金为他蹉跎了青春岁月,结果呢?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你也要这样?”他气呼呼的甩袖离开。
看来要让女儿死心,惟一的方法就是请皇上赐婚,让朗飞跟顾以茗结成一对!栾浩璋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栾盈芝心情沉闷的剩着花园里初放的百花。
不行,她若还是天天被禁足在家里,哪儿也去不成,朗飞却跟顾以茗培养着感情呢,说不定,两人就真的在一起,那她苦守他那么多年,不是一无所有又落得个心碎的下场?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去看看朗飞,再次表白自己的心意。
栾盈芝向父亲谎称要到香山的碧云寺上香,而栾浩璋哪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但他没有揭穿,反正再没几天,女儿不想死心也不成。
栾盈芝要丫环们准备妥素果就乘轿离府,不过,这轿子当然没上碧云寺,而是到了朗园。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涵碧楼里,顾以茗与盛妆丽服的栾盈芝目光对上,一不悦,一轻蔑。
“栾姑娘,如果你是来这儿跟人大眼瞪小眼的,你可以走了。”朗飞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往。
闻言,栾盈芝将自光移到一身绸缎金衫的朗飞身上,她上下的打量,对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是越看越心动。
“朗飞,我们可以私下找个地方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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