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与寻欢》第8章


夏侯盈泪眼蒙蒙的,可是眼神却清亮无比。
“不,没有……”
“宁宁,你不用说了……我会等你的,等你有一天告诉我答案……”夏侯盈泣声渐消,口气坚定,“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宁人默然。
“海棠,我们走吧。”
“……”海棠被夏侯盈拉着,不甚情愿的往门口走去。
正在宁人颓然送了口气的时候,海棠却忽又回过头来。
“怎、怎么了?”宁人紧张的盯着海棠。
“什么味道?……”海棠用狐疑的眼神回望着宁人。
“啊?”宁人一头雾水。
“嗯……好像……”夏侯盈原本情绪激动没有留意,此时静下心来,倒是也似闻到了一阵渐浓的香气,“是铃兰花香的味道……”
铃兰……
宁人的心跳露了一拍——差点忘了……
夜月身上带着铃兰的淡香,这会儿在房间熏香的催化下,竟然愈发的浓烈起来……
真是的……他和段风寻都有毛病不是?!两个大男人,一个随身挂着香囊,一个时时不忘抹香精油……受不了……
“啊……是熏香吧……哈……”宁人开始装傻。
“府里的熏香是我一手采购的,没有这种味道。”海棠笃定的说完,心下生疑,往回走了几步,“……该不会是迷香吧?这么说来……难怪外面的侍卫会昏睡,你该不会要逃跑吧?”
“怎么可能?!呵、呵……”宁人极不自然的笑着,“你们不要疑神疑鬼……要是迷香的话我怎么不选没有香味的啊?况且……你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是么。”海棠瞥了一眼宁人身后垂落严实的床缦,了然的笑了:“你要睡了么?”
“啊,嗯……是啊,好困哦~~”
夏侯盈此时也看出了端倪,举步往床边走去。
“我来帮你铺床吧。”海棠说着,也向床沿走去。
——香味果然愈发的浓厚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宁人抢着拦在海棠面前,“我自己来就好……”
“你以前不是老说我铺得的床比较好睡么?怎么现在倒嫌弃了。”海棠瞅着宁人,不动声色。
“啊……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其实已经铺好了,就是刚刚才躺过,被褥都弄乱了,你们要是看了会笑话我的……”
“我骂你你都不怕,怎么反怕我笑你呢?”海棠的笑容冷得似冰,看得宁人一阵哆嗦。
“宁宁,你藏着什么?”夏侯盈问,“让我看看可好?”
呜~~就怕你们看到是个男人就要跟我拚命啊~~
宁人知道再推托也没有用了,于是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神色:“好吧……你们不要骂我……”
海棠闻言,动作果断的掀起了床缦。
宁人闭上了眼睛。
“……是够乱的啊。”夏侯盈咋舌。
啊?!
宁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床上被褥凌乱,甚至可以看见有床板露出一角,却不见人影,只在枕边赫然放着一个紫色的编织香囊。
“就是这东西啊?”海棠顺手拿起香囊,左右翻看,“作工很别致啊。”
“呃……是啊……呵呵,最近睡不好,听人说把香囊放在枕边可以凝神……”
见宁人说得在理,海棠也不计较了:“不就是个香囊么,至于这么藏着掖着?没劲。”
宁人继续傻笑。
……等她们离开,宁人立时扑回床上翻找起来……
咦?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去哪里了?……
“夜大夫?……”宁人困惑的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难道走了?”宁人想着,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
“哇~~唔……”突然冒出的人应把宁人吓得尖叫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唇上被温热的手掌捂住了……
“……你想她们回来我不介意。”
夜月说着,松了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宁人的目光由困惑转为惊疑,又由惊疑继续转为崇拜……
“你发呆的时候我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夜月说。
“床底……?”
“床板拆掉不就到床底了么。”夜月说着,若无其事地向宁人伸出手去。
“我、我不用你扶……”
夜月表情抽搐……
“拿来。”
“什么?”宁人傻眼了。
“香囊还我。”
“啊……哦。”宁人乖乖的将东西递过去。
“走吧。”
夜月转身要走。
“……现在还不行……”
宁人低低的说。
夜月回头看她。
“我是说……等明天,或许后天,我会去找你们的……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
宁人把头埋得很低。
“……随便你。”
夜月面无表情。
就在夜月开门要跨出房门的时候,宁人忽然问了一句——
“兰是你的夫人吗?”
夜月身形一僵。
“嗯……香囊上绣着‘兰’字,我猜她是你的夫人吧……她现在人在哪里?”
宁人望着夜月清瘦挺拔的背影问。
夜月没有回答,他的身影很快在夜幕中消失不见了。
宁人发了一会儿呆。
算了……明天还有更麻烦的事要应付呢……
纯可不像盈盈那么容易信任人呀……
宁人叹了口气,颓然倒在了床上。
回廊一寸,西风多少恨
清晨时分,宁人被一众侍卫领着行至夏侯纯的书房南苑。
桃木门敞开着,房内一片肃静。
桌案正中摆着一个长形的檀木盒,盒身谙红莹亮,上以金石玉器缀着“四君子”群芳图案,并题有金色的小字,说的便是那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
剪雪裁冰傲为骨;
空谷幽兰芳自赏;
筛风弄月气更清;
凌霄潆日百步香。
夏侯纯着一身水蓝色的绸衣,外罩一件斜领宽袖的白色短褂,近处观之,惟觉澄静更胜深潭一汪,靓丽犹赛纤尘无染。
这般水沉为骨玉为肌的姿容,无论哪一次看见,莫不令人心擂如鼓。
宁人下意识的将目光移至别处,耳边只听得夏侯纯慢声问:
“昨夜休息得可好?”
宁人含混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四君’自昨夜取回未曾开启,今日请你来,便是要烦你之手,将它打开来吧。”
夏侯纯说。
“原来纯少爷这么信任我啊!”宁人做恍然状。
“无关信任……”夏侯纯唇角微扬,面上一派清浅的温柔,“只是这东西在你手中留存了有些时日,我怕这盒中有什么古怪罢了——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宁人顿时哭笑不得,“纯少爷真是坦率啊。”
自暴自弃般快步走了几步,宁人顺从的向“四君”伸出手去。
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四君”之上——虽说人人知晓府上的“四君”价值不菲,但要说真正的宝物却是盒中的“冰肌剑”,此剑在江湖中享有至高的盛誉,与“雪女剑”并称武林双璧,后冰肌剑辗转流传至夏侯府中,如今有机会亲眼目睹,实属千载难逢——
时间在屏息中一点一点流逝,四周一片紧窒的静寂。
饶是宁人使尽了千般手段,那盒身却是密不见缝,丝毫没有开启的迹象。
——怎么回事?记得上次还打开过的……宁人心中疑窦陡生,她取出冰肌剑后,造了一柄假剑放在盒中,现在却如何都打不开了……思念流转,宁人很快下了决心——
“喏,你看见了,不是我不开,是真的打不开啊。”宁人说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直视着一语未发的夏侯纯。
“是么。”夏侯纯仍是清浅的笑,“你千辛万苦的将它偷了去,未曾开启过么?”
“试过啊,可是就是打不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行。”宁人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你发誓?”
“……”宁人闻言,却笑出声来。
“怎么?”夏侯纯略显困惑的看着宁人。
“……你相信誓言这种东西啊?”宁人笑意不减——
“你说我就相信。”夏侯纯语调不变。
…… “好,我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我就……”宁人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咒誓,正为难间,忽听见夏侯纯平静的说——
“此生与胞弟宁远再无相聚之缘。”
……
仿若晴天霹雳,宁人只觉得喉间干涩,注视着夏侯纯的目光中只剩了震惊过度的呆滞。
“怎么,不敢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宁远的事呢……宁人想问,可是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小你两岁的妹妹宁明雪,是个寒肌玉骨的佳人呢。”夏侯纯姿态悠然。
“……”宁人的眉头不觉紧蹙。
“你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吧。在宁夫人眼里,她只有一个女儿宁明雪而已……你和你的胞弟,不过是多余的存在罢了。”夏侯纯的语调愈加的温柔,“自你作为质子来到夏侯府,别说来看你……就连捎个音信也无,为这样的母亲卖命……值得么?”
“你误会了……”宁人转瞬间已是笑语嫣然,“我是自愿要来夏侯府的……离宫是母亲的骄傲,为人子女,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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