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这么说,你也很行呀,不愿意依赖父亲家庭庇荫,自己出来单打独斗,你父亲应当为你感到骄傲。”
“他气我气得牙痒痒的,又怎么会为我感到骄傲呢?”他苦涩地道。
“为什么?就因为你不继承他的生意?”
“没错,他只差登报跟我脱离父子关系。”他低沉微笑道:“不过我父亲就是那个性子,像霹雳火一样,尽管在家大吼大叫的,可是对外还是要做足了面子。”
“老人家都要面子的嘛!”她劝道:“其实你大可以常常回家陪陪他,身段放低一点,多陪几次笑脸也就过去了。父子无仇人,也就不必搞得这么僵了。”
“不说我了,那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呢?”
她面色不改,淡淡地道:“你可以和你父亲撒撒娇就过去了,那是因为你们父子还是深深相爱的,但我父亲的心里根本不爱我,对他而言,我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女儿,所以就算我搬过去承欢膝下,他对我只有更加生疏而不会亲近。”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他替她气恼、抱不平。
“别气、别气,只能说每个人的缘分不同,我们的父女缘淡薄吧!”她轻笑着,心底没有什么太多的阴影。
日子越久,她越觉得父亲好可怜,因为他不懂得爱人,也不知道珍惜身边的一切,他只在意他的生意,只愿自私的粉饰太平。
这是他性格上的悲哀,不该由任何人来承担。
“可怜的芳缤……”他煞是心疼,温暖的手掌紧紧地环抱着她。
多希望能带给她爱和力量,抚平她曾受过的伤害。
“我不可怜啦,你为什么要一直说我可怜?”她爬了起来,转过身子趴在他胸膛上,直对上他的眸子,“嗯?”
她的眼神清澈含笑,神情清新讨喜,晨庄情不自禁飞快地偷了一记香吻。
“啊!”她大发娇嗔,“又偷袭我!”
“那给你偷袭回来好不好?”他提议,笑意逸出眸子。
“不要。”她嘟嘴。
“不要?”
“不要。”
“当真不要?”他满脸促狭,凑近了她。
芳缤倏然双手捏住他的脸颊,教他再也不能动弹,“骗你的!哈哈!”
他还来不及笑出声,她就已经“恶虎扑羊”似地贴上他的脸庞,发出好大一声——
“哈啾!”
“谢谢光临。”
芳缤愉快地擦着桌子,把客人用完的咖啡杯和点心碟子收入托盘,捧回了吧台。
但见阿细一脸消沉,和她的神采飞扬一比,简直就是黑夜与白天的强烈对比。
“你失恋啦?”她开玩笑地问道。
阿细愣愣地抬起头来,未语先叹息,“唉……”
芳缤倒被吓了一大跳,见她圆圆的脸儿都消瘦下去了。怎么才几天没注意,阿细就憔悴成这样?
她连忙把托盘内的残局丢在一旁,急着安慰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他走了。”阿细失魂落魄。
“吉米?”
她点点头,还是一脸消沉,“前天晚上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他在香港寻找不到知音和伯乐,他说香港人根本不了解他的艺术,所以他决定去巴黎。”
“巴黎?”芳缤发现自己像只吃惊的鹦鹉,只能重复她的话。
“对啊,那是他之前学导戏的地方。”
“那……他没打算回来了?那你怎么办?”
阿细捂住脸颊,烦躁又伤心。芳缤却感觉出她的懊恼是比其他的情绪强上好几倍。
“对不起,触碰到你的伤心事。”她拍了拍阿细的肩,温言安慰,“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的确很难过……”阿细突然激动起来,失魂落魄都不见了,“不!我是|奇+_+书*_*网|很生气,他就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跑掉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呃?”她的怒气超过芳缤的想象。
她不是失恋又伤心吗?怎么好像一副吃了亏、上了当的愤慨状?
“他果然是个懦弱的痞子!还对我吹嘘了一肚子的牛皮,还要我拼命帮他拉客人……”
芳缤的心脏仿佛有一刹那的纠结梗塞,“拉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就是剧场的观众啊!”阿细忿忿地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精神,为他做了多少事,拼命地安慰他、鼓励他,结果他剧场的收入一不好,人家拒绝再租场地给他,他就要我拿出私房钱来帮他找场地……原来他之前送我的礼物统统是假货,他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加骗子!”
阿细气愤之余,说了个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但是芳缤还是听出了重点。
“果然是个烂人!”她也愤然地帮忙开马,“太过分了!”
她此刻绝对不会说出“我早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样的话都只是马后炮,对事实无益,对当事人也没什么帮助,只会让她心情更加恶劣罢了。
阿细对着她诉苦,又气又恼又委屈,“我早该看出他是个空有理想、肚子里一堆草包的男人,我告诉你,他导过的那些戏我根本都看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小弟随便屙坨大便都比他强!”
芳缤捂住嘴巴,差点笑出来,“唔……是啊、是啊!”
“现在他屁股拍一拍就走人了,只丢下一句‘香港人不懂得欣赏我’……见鬼了,谁会欣赏他的鬼东西?就连茅坑里的苍蝇都对他没兴趣!有谁头壳坏掉会去欣赏他?”阿细骂得好顺口。
幸亏现在没客人,要不然芳缤真怕客人吃下去的甜点会当场吐出来。
“耶……”芳缤左瞧右瞧,见领班不在这儿,厨房里的厨子忙着做甜点,隔着一道墙应当没听见,于是道:“你还是小声一点好了,反正他都已经走人了,你也犯不着为了他被FIRE掉。”
“我气不过嘛!”
“别气、别气,喝杯冰茶消消火。”芳缤偷倒了一杯柠檬红茶给她。
阿细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吞下肚去,看起来火气真的挺大。
“冷静一点,反正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也好,至少你没什么严重的大损失,就当作学个经验,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让我在香港再碰见他,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阿细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尤其发起飙来的女人最是厉害。
“好好好,以后在香港见了他,我帮你一起扁!”
阿细感动地看着她,“芳缤,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们是什么交情了,还说这种话?”芳缤笑着,眼角隐隐有着喜悦的泪光。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寂寞,至少她有晨庄,还有两个好朋友……这已经足够了。
好朋友……上回她打电话给娇丽时,娇丽的声音还有一些不自然,也许是余怒未消,不过她非常诚恳地跟娇丽道了歉。
之后如何……就等时间来淡化掉一切了。
“芳……芳缤。”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迟疑地响起,她和阿细不约而同望向来人。
芳缤活生生被吓了一跳,“娇丽!”
怎么这么刚好?她才想到了娇丽……
美丽的娇丽还是一身粉嫩装扮,穿著名牌,戴着金表、玉镯的,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阵仗的阿细都看呆了。
芳缤知道阿细一定在盘算着娇丽一身的打扮装饰,她得赚几辈子才赚得到。
不过她也知道娇丽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言和而来的。
“你要不要先坐坐,我请你喝杯咖啡。”她绽出笑意。
娇丽略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扭动着窈窕的身子到前面落坐。
“她是谁啊?你朋友吗?”阿细忍不住凑过来探听。
“我小学同学。”芳缤匆匆地道:“阿细,拜托你一件事,帮我煮杯咖啡来,另外领班来的时候帮我跟他交代一声。”
“没问题!”
芳缤来到了娇丽的面前坐下,温柔地道:“今天怎么有空来?你不是说要去纽约游学?行李、证件什么的都办好了吗?”
娇丽凝视着她,见她依旧关怀自己如昔,忍不住道:“芳缤,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诧异,“我几时不认你做朋友了?”
娇丽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我上回没给你好脸色,后来你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你,实在是我的不对,我也跟你道歉。”
“是我在宴会里当场给你难看,道歉的人该是我。”
“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可是我还欠你一次道歉。”娇丽眼见好友的关怀依旧,心情格外地好,“咱们两个都各自道过歉啦,以后还是死忠兼换帖的好同学,你千万不能忘。”
“你放心,我们是斩鸡头、烧黄纸的拜把姐妹,没有这么容易就翻脸拉倒的。”她也微笑。
娇丽好不开心,紧握了握她的手,“芳缤,我去纽约以后,第一个想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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