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女》第6章


海棠旋总是如此深谋远虑,真是天生的执政者风范,琅琊静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对他如此反感,视他如仇敌。
琅琊静抚摸着怀中的小雪貂,欣然应允,“就照摄政王的意思办。”
“微臣遵旨。”
周子维退下后,又有一名大臣上前。
“启奏陛下,陛下已十三岁,正是青春芳华的时候,我国皇室素有早婚之习俗,是否该为陛下择婿联姻?”
闻言,琅琊静不禁停住了手,几乎是有些促狭的望了海棠旋一眼。“王爷,你的意思呢?”
若不是大臣的提醒,他根本就忽略了琅琊静的婚事。
只见海棠旋微蹙起眉,冷淡的回应,“女皇尚年幼,不急。”
海棠旋的拒绝让大臣有些错愕,“虽然女皇年幼,也应该先行订亲,等到女皇满十五的成年礼过后再择期完婚。”
看见海棠旋眉头皱得更深,琅琊静不禁暗暗好笑,而她怀里的小雪貂也仿佛通人性似的,微微咧了咧嘴儿。
乖,真是乖雪球!我总算没白疼你!
“那么,对象呢?”海棠旋询问着,“赵大人手中可有适宜人选的名册?”
“名册在此。”
赵大人捧高了册子,由太监送到海棠旋手中。
海棠旋翻开册子,逐一扫过列在上头的名字;而琅琊静连看一眼的兴致也无,她对海棠旋怎么处理此事比较感兴趣。
“武威郡王,他虽贵为皇族子弟,但好逞凶斗狠,不足以匹配女皇。正颐侯,贪杯好色,目中无人!淮西王,虽饱读诗书却体弱多病,其余的就更不用说了!”
海棠旋不满的眯起眼眸,极度不悦的将名册甩下王座,“赵辅,这些人就是你认为的合适人选吗?!”
从未见过海棠旋发怒的赵辅吓得面无人色,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籁籁发抖着,一迭声的讨饶。
“微臣该死!王爷饶命!饶命……”
“女皇的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而行,将来若有合适人选,众卿可再行上奏。”
看见不常动怒的海棠旋竟破天荒的动怒,这可不容易哪!海棠旋失控的样子多么有趣,也就不枉自己的婚姻大事被拿到朝堂上,无视于她的公然讨论了。
琅琊静忍着笑,力持镇定地道:“就照摄政王的意思办,退朝!”
打从下了朝,海棠旋的眉峰便不曾舒缓过,像是有什么亘古难题困扰着他。但她就爱他这样的神情,尤其爱煞了当他为了有关于她的事情左右为难、忧心忡仲的时候。
她承认——有时候她的耍赖与撒娇,都是为了看他伤脑筋的表情,她必须要这么做,才能借此证明他是在意着她的。
“武威郡王、正颐侯、淮西王都不适合当我的丈夫,那谁才合适?”怀抱着心爱的宠物,琅琊静俏皮的抬眼偷觑着海棠旋。
海棠旋毫不考虑的回答,“要匹配得起你的男人,必须文韬武略、智勇双全、犀利敏锐,更要同时具备丈夫、王夫与师长的特质,承担起常人所不能承担的重贾,守护你与皇子们的未来……”
换句话说,就是出得了朝堂、进得了宫房,还要附带会带兵打仗和治理国家就对了!
琅琊静不耐的打断他嚷道:“哎呀!我要的是一个丈夫,又不是治国的良相或良将!”
还“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呢!他当她是要招考状元吗?真是不解风情!
“你是一国之君,所选择的夫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就算我是一国之君,骨子里和一般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渴望着幸福啊!”
身为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当然就是嫁给一个真心相待的丈夫,这一点她可是深信不疑的。
听见她略微感叹的语气,海棠旋突然停下脚步,捉住她纤秀的肩,不可置信的问:“你想成亲?”
她会说出这些话,代表她已然识得情滋味!
她知道什么是爱情!
他直率的问话、深邃的眼光,让琅琊静倏地涨红了俏颜;但虽然羞窘,她还是不放弃挑衅他。
琅琊静耸耸肩,“有何不可?皇族一向早婚不是吗?”
“你有意中人?”他再逼问。
一缕极复杂的感情在他的心口纠结着,分不清是急迫或是其他。
当然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呀!
放眼天下,有谁能如此了解她?有谁能让她放心的托付一切?早在三年前她明白了他的苦心后,她便悄悄的让他的身影进驻到她的心中了。
不过,现在还是别说得好!她可不想吓跑了他。
“静儿!”他低喊。
哦幄!他叫她的名字了。可惜音调不太对,应该再温柔一点的,不过……唉!做人要知足,不要奢望太多。
“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她笑着,肆无忌惮的惹他。
海棠旋深知琅琊静的性子,她若是执意不说,那么就会像蚌壳一样,宁死不吐出一粒沙。
他抓住她纤弱的双肩,执意追问着,“你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是爱情,不是孩子气的迷恋?”
琅琊静想了想。迷是迷了很久,不过,好像也真的变质成爱意了。
他担忧的样子令她窝心。她眨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有什么分别呢?不都是喜欢吗?”
她的回答显然令海棠旋很不满意。
他眯起眼,语调虽然还是她喜欢的优雅京腔,但已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
“我会查出那个人是谁。”
“你想做什么?”
她佯装出诧异不安的表情,事实上心里却期待万分。他会查出来她所爱恋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他吗?
海棠族向来温煦的垦眸,萌生了些许冷凝。
“驱逐他。”
“哈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琅琊静笑得毫无节制,然后神情一敛,学着海棠旋的语气与神情,“他说:‘驱逐他’!哈哈哈!”
他的反应证明了他是在乎她的,怎么不令她开心?
“陛下,小心笑得太剧烈闪了舌头。”凤允韶悠然的翻着书页,头也不抬的出声警告着。
文渊阁大学士兼“帝师”的凤允韶,是琅琊静一连气走了七个太傅之后硕果仅存的。
虽被海棠旋授命教授女皇经史子集与帝王学、典制史,没想到一段时日下来早已邪不胜正,为人师表的凤允韶已被自己的学生彻底带坏,从此堕落到无底深渊——他看他的书,她说她的八卦,两人天南地北的瞎扯淡,倒也形成一种微妙又奇特的平衡。
“才不会,不要诅咒我。”她瞪着凤允韶,觉得他实在很不够意思。“师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她在这里讲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他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
感觉到她怨怼的眼光,凤允韶放下书册,无奈的看着她。
“当然有,可是,我不得这有什么好笑。”
她不解,“怎么没有?如果他不在乎我,就不会那样说,难道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凤允韶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啜了一口后慢条斯理的问:“陛下,你确定那是在乎?”
她叉腰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一定。”不能确定的事,不该说得这么笃定。
琅琊静诧异,“怎么说?”
凤允韶凝视线绕着茶香的白色烟雾,神态悠然。
“陛下的推论太过武断。首先,你是君,他是臣,以一个臣子的角度来关心君主的婚姻大事,是出自于君臣之义。其次,你年幼,他年长,当你对爱情的定义说服不了他,而他又护你心切的时候,他极有可能采取隔离的动作,所以,他才会萌生‘驱逐’的念头。”
凤允韶两三下便推翻了她的想法,这令她有些气恼。好好一件浪漫的事被他一分析就变成“君臣之义”,真是杀风景至极!
她怒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
凤允韶勾起唇角,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生气了,代表我说中了你的疑虑。”
琅琊静妄时无言以对!
看着他了然的眼神,她不甘不愿的嘟起小嘴抱怨着,“你就不能说些中听的话吗?老是要刺探我的内心。”
凤允韶不改帝师本色,一开口不是谆谆告诫,就是引经据典。
“陛下,常言道:‘脚疼才护疼脚’,意思是说如果不是脚上有伤,就不会特别去护持那个地方;引申成现在的情况就可以解释成——如果你心中没有疑虑,也就不怕人家刺探了。”
琅琊静当场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凤允韶笑道:“陛下又错了,‘爱情’不是臣的本行,而是每个人的本行。”
琅琊静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邪气的一笑。“师傅,这么说你有心上人了?”
凤允韶见她笑得别有居心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你想探问我?”
“刚刚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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