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爱情》第34章


“那钱本来就已经属于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把它放回去?”
“我想做米卡。不是侯霓,不是贝什,就是你的米卡啊。你的米卡是个干净清白的女人,她是不能随便拿男人的钱的。”
“米卡,你要记着,我是你的男人啊。”
米卡摇了摇头,说:“我这种女人是没有资格在你跟前一直来扮演米卡的。”
“后来你又离开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在跟单亦欣的电话里说了我爱她吗?”
“我哪里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或者不去做什么?和你在一起,就是做你的小妾,我也是满心欢喜的,我怎么会在意你说一句你爱她呢?那几天里,我一直想说服我自己,就象以前那样,用我全部的身体来服侍你、照顾你·······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回报你对我的好。但是,我做不到。我觉得我太脏,真的,不能做回你要的那个米卡,还不如让你死心吧。”
“你要知道,不找到你,我是不会死心的。”
“谢谢你这么看重我,但是,我不配啊。我知道我不配你。你给了我30天的快乐,我已经很满足了。”米卡说话的时候,脸上漾起了特别温软的笑靥,目光游离着和烟一样地飘着,但那笑靥,却象定格了一样。她在回味着我们在一起的那30天吧?让这样一个花样的女孩子在20多岁的年纪上就耽于回忆吗?就算世道素来残忍,于我来说,也是不忍的。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我想要去滋润她的好青春。
“你知道吗?以前,我还幻想过要和你结婚,还想着,要是先和你怀上个孩子了,你是不是就会娶我······其实,想结婚的心情也就象想自杀一样,不过就是想找个一了百了的活法。”
“你别那么傻,你多年轻啊,我还指望你活一万年的。”
“你还记得当时我的回答吗,我跟你说,要是没有了你陪我,我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嗯。”我印象里有这样的对话。
“其实,我当时的意思是说,要是没有了当医生的你挣钱养我,我活一万年还不是要卖笑一万年啊?有个什么劲啊?!”
“米卡,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世故。你不是那样的。我一直就当你是我的米卡,请你相信我,我愿意来照顾你和毛毛,我是真心的······”
“小时候人家给我算命就说我命硬,你看,我妈妈带我来巴黎,却被我的未婚夫给杀了;我生个儿子,有这种怪病;我喜欢于勒,就害得他弄瞎了他爸爸的眼睛;我要是真和在一起,还不知道你有多惨呢······”
“米卡,给我说说,你和于勒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真的爱他吗?”
米卡听到“爱”字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才说:“那老东西得心脏病死了以后,我妈妈就让于勒回来奔丧。这几年来,于勒和我妈妈背着我一直都还有些联系,所以我妈妈很快就找到于勒了。于勒回来以后,对我和毛毛都很好,而且你也知道的,他向我求婚了。象我这种女人有人愿意娶我就不错了,哪还轮得到我来挑三拣四的呢?”
我知道了,要和于勒结婚的,是侯霓,不是米卡。是那个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侯霓,是那个背着沉甸甸的污浊的侯霓,是那个要把生活的重担轻易卸给任何一个男人的侯霓,是那个看见金钱就六月、看见男人就腊月的侯霓······而今,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子,不过就是我的米卡,她依然千娇百媚、善解人意,她总是无遮无拦、春风化雨。
我把米卡拥在怀里,每个毛孔都呼吸着她的体温。真想跟米卡说,宝贝,怎么爱你也不够啊。
米卡接着告诉我,她妈妈坚决反对他们结婚,那天晚上,为了他们结婚的事情三个人就争执了起来,她妈妈反复质问米卡说:“你还嫌这个家不够热闹、不够乱啊?你还嫌毛毛病得不够重啊?你还相信世上有什么好男人啊?”
没有人会惦记我
米卡的母亲说什么也不答应他们的婚事,她还坚持要带米卡和毛毛回中国去。她说:“熬了这么多年,人都熬干了,终于才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这里没有我们想要的生活,这里不能给我们任何快乐。我的女儿,我的外孙,还有我自己,哪个没有被这个地方给毁掉?我常常做着恶梦,总觉得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真的说中了,她一定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会死在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女儿和她未来的女婿的手上。
米卡说完了她的故事。咀嚼她的那些话,我问她:“你真的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啊?想和我要啊?”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答说:“要是我肚子里能够有你的孩子,我一定把他当神一样地供起来。”
她又问我:“我要是真的怀孕了,你会愿意做我孩子的父亲吗?”
我愣住了,问她:“你是真怀孕了吗?和我有关吗?”
米卡轻笑着,眼神里掠过一阵柔光,然后,任由那份柔光飘走,沉淀下一些轻薄和轻浮的东西来;一起落在我身边的,还有同样轻薄和轻浮的话语:“那,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就把他生下来,你自己来看他长得象不象你。”
她的话有点把我吓着了。
米卡很快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哪说哪了,你别害怕。我做了什么和我要做什么其实都和你没有关系。我这么急忙地要跟于勒结婚,也是想给这个孩子找个父亲的名分。你看我找过你的麻烦吗?你对我这么好,我能那么不懂事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不管我是不是把他生下来,他都是一条命了。我现在想的,只是想帮他找一种最好的出路,活着,或者永远不要活下来——你说是不是?”
“那么说,你真的怀孕了?”
“嗯。”
“宝贝啊,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你要知道,我是医生啊?!”
“医生又怎么样?医生又不是清洁工,专门来给人收拾垃圾的。”
“可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垃圾!”
“你想想看,要是哪天我死在塞纳河边的哪个石拱桥洞下,人家来收尸不就跟收一堆垃圾一样吗?我用过一堆真的假的名字,估计最后死的时候连个记得我名字的人都没有,嘿嘿,到地里头都不过是一个编号。到那个时候,没有人会为我伤心,没有人会惦记我······我连妈妈都没有了······”
“宝贝儿,不要这么说话,你身边还有我啊······我保证我会心疼你、照顾你。我保证我会帮毛毛找医生治病,你相信我。”
“我是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的。我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接受我,于勒也好,你也好,你们是把我当人看的人,你们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很感激。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感激。”
我很想告诉她,感激不是爱情。我不知道于勒都想了些什么,我所做的,过去和现在,无论是米卡,还是单亦欣,我对她们做的一切,既不是施舍感情,也不想回收感激。米卡是我现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而我,想用我的方式善待她。
我能做些什么?给她婚姻?说实话,大约我已经是给不起的了——除非我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只有用婚姻才能给她打开一扇新的视窗。
那天晚上,我不再说话;我知道,语言早在我会使用它们以前就说尽了所有的道理。
我能做的,只是,静静地,温暖她,也温暖我自己。
我怀抱的这个女子,是一个忘记了怎样去忍受、而只是去承受的人;你不能说她是一个绝望的女人,一个绝望的人是没有情欲的,而她却能无数次地很熟练地在我的历史中燃烧起我的身体和她的美丽。
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一个“爱”字有多大、多重、多悲凉,而我其实是没有力量担当起它来的。
人的本质,终究逃不过“自私”这两个字。我常常忏悔,自己所有的曾经为米卡做的事情,原本都是以不动摇我自己为基础。我当然付出了和付出过,但没有想过真要为她牺牲什么,哪怕是放弃一点点我那并不值钱的自尊。
其实,回过头来看,给她一个婚姻又能让我损失什么呢,生活那么虚,婚姻也那么虚,实在的不过是我们生活在一起而已。可我办不到,我觉得我单身到40岁的结果不是为了找这样一个复杂的女人。
事实是,当我越来越了解她的时候,我同情她、帮助她、甚至让自己都以为我视她为亲人,但我也让她看到了我们的距离和我们必然的未来——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一个月、或者一年、或者几年,但绝对不会是永远的。我不会把我的永远交给她这样一个女人。
只是觉得意外
我甚至自私地为自己辩解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米卡好,免得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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