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一个小山村》第32章


晚上,伯母说:“闺女,大娘的眼确定是白内障,不手术还是要去章丘那边的医院治,可能得住些日子呢。明天大娘带你去玩一天,你想去哪里跟大娘说。”我连连摇头:“俺哪也不去,咱天明就走吧,快去治病,治好了咱回家吧。”惊魂未定的我,恨不得立刻离开那里,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天,二姨执意留我们,伯母却硬要走,我知道,伯母是为我。二姨无奈,送我们去了车站,还是坐的火车。 
第十五章 医眼疾,客居他乡
换上火车,从省城出来,没觉着坐多久,很快到了秀水,下了车租了个蹬三轮的,很快就到了那个医院,可是到医院后医生说的治疗方案,就没那么快了,说是要住院治疗一个月呢,这就意味着,整个假期搭上还不够,“早去早回”的梦也破灭了,我不免有些失望,伯母似乎揣度出我的心思,拿起包袱就说:“走,菊花,咱回省城,大娘带你好好玩几天。”我茫然地看着伯母,“那不是更耽误时间了啊?”“傻丫头,”伯母说,“就耽误几天时间怕啥呀,玩够了咱就回家,不治了,大不了就是瞎了,又不痛不痒的,说不定没等瞎了大娘就走了。”“说啥呀,大娘”,我发急了,用手去捂伯母的嘴,“俺不许您说这样的话,要家走你自己走吧,俺都说了,不治好就不让你家去的。再说,俺才不喜欢省城呢,俺倒是觉着这里肃静呢”。 
伯母服从了我,乖乖的办好了住院手续。护士姐姐领着到了病房,那病房里已经住着同样的一个大娘,还有个比我大的姐姐陪着。那姐姐挺乖巧,看我们进来,叫着“大娘,您也是治白内障的吧?俺跟娘住了半月了,感觉效果不错的呢。”又对我说,“妹妹是来陪床的吧?好在不冷也不热,晚上挤一起就能睡的。”那女孩的母亲也跟我们打了招呼。一来就碰上这么热心的一对母女,我感觉到了温暖,没了开始时的沮丧。 
伯母坐在床沿,也跟人家打过招呼,接着俩老人就家长里短的说开来,一会儿就理顺了双方的关系,伯母比人家大六岁,我比人家的女儿小六岁,我叫人家大姨,叫那女孩姐姐。那女孩说:“大娘,您就叫我桃花,俺在这熟了,有什么事您老叫我。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说:“俺叫菊花。”“咯咯,这么巧,也是花哦,这样看来,咱们可是有缘份的呢,那俺以后就直接叫你菊花喽。” 
伯母问人家那个大姨:“你们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是怎么个治疗法啊,效果真的好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呀?”那大姨说:“俺住了快半月了,感觉有效呢,也没啥别的反应啊,就是天天喝那苦药汤子有点受不了。”“是吗?天天要喝啊?”伯母想必也怕那中药汤,“是啊,早晚两次呢。”大姨说着,像刚喝过中药似的咧了咧嘴,“咱这病叫病,可除了看东西模糊,啥不都好好的,人家近处的没几个住院的,俺也不想住的,寻思着拿着药方回家照方拿药不就是,可医生说,不行的,药方不是固定的,要随着治疗过程和效果调整的。”“噢,那平时怎么打发哦,还能老躺在床上”伯母说。“那可不行,老躺着好人也躺出病来了,”大姨说,“查房和吃药基本都有固定的时间,需要额外检查,查房的时候就告诉咱们了,别的时间可以出去转转啊。你们来了可好了,大人孩子都有伴儿了。”伯母也说:“就是的,要不,还不闷死,特别是孩子们。”伯母说着,看了我一眼。 
第一天作了详细检查,第二天就开始了跟大姨一样的待遇,黑乎乎的汤药是人家熬好了的,送来只管喝就是了。看着她们喝药的那般模样,我和桃花姐姐都偷偷的笑呢。 
没几天,桃花就带我把个不大的医院转了个遍,这是专门治疗眼病的专科医院,病人都体格健壮的,所以,到处也都干净利落的。医院有食堂,一日三餐,价格不贵,还真是挺方便的。 
跑遍了医院,抽空桃花又带我往外跑,大街小巷还有田野。风和日丽的时候,大人们也一起出去转,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呆在病房。 
桃花不上学了,她说她读完了小学。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我抽空就写作业,桃花姐姐会静静的陪着我,看我写,写错了,她就告诉我,伯母倒省了不少事儿了。那天写完作业,跟桃花去打开水,桃花问我:“你们不是母女俩啊?那不是你娘啊?俺听着你是叫她大娘呀?”我点点头,简单跟她说了家里的遭遇,桃花直听得楞了神,开水都扑了出来。接连几天,一有空,她就让我接着讲,说到伤心处,我俩就抱头痛哭。最后,我跟桃花姐姐说:“桃花姐,虽然俺没改口,还是叫大娘,可俺心里早就当她是俺的亲娘一样了,知道的人都说俺对大娘比亲生的还亲呢。”“菊花,俺看得出来,”桃花姐拉着我的手说,“俺是娘的亲生女儿,俺也觉着对俺娘尽心尽力了,可跟你一比,俺就觉着好多地方不如你了。”“桃花姐,你可别这么说,”我摇了摇桃花的手,“一来这,俩眼一摸黑,俺也不知道该咋做,俺还不都是在看着你咋样学着做的啊。”“菊花,好妹妹,”桃花姐也摇了摇我的手,“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咱都是好孩子,咱也是好姐妹,接下来的时间里,咱俩合起把来,好好照顾咱们的娘就是了。对了,有空,俺也说说俺的事儿,你想听吗?”我点点头,“嗯,想听,桃花姐,咱俩是好姐妹了,俺当然想知道姐的事啊。” 
接下来,一连几天,桃花姐姐给我讲述她的故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她家在博山,也是大山套里的一个小村庄,姊妹三个,她是老大,那年冬天,父亲在采石场被爆破松动滚下的一块巨石砸断双腿,抬下山在送往医院地路上就断了气。那会儿她上五年级,当然也就辍学,像我姐一样,开始撑起家里的半边天了。她十四岁就许了人家,婆家人丁兴旺,条件好人也好,这两年帮了她家不少忙,这回来治病也是婆家催着来的,看病的钱也是婆家出,说是治好了大人的病也就了却了女儿的心病,好让女儿嫁得踏实。“好了,咱不说那些了,”桃花说,“提起来就伤心,咱命苦可也命好,都遇上了好人,咱得好好活着。” 
桃花姐姐的故事讲完了,她们出院的日子也到了。分手前的那晚,伯母和大姨手拉着手坐在一张病床上,难分难舍的样子让人不忍看。我和桃花姐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俩并肩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呆呆的,傻傻的,谁都不说一句话。忽然,拉在一起的手几乎同时攥了对方一下,然后,双双跳下床,拉扯着跑出病房,跑出医院,跑向了田野。跑到空旷处,姐俩抱头痛哭,哭过后,依偎着坐在田埂上,仰头看着天空。清朗的夜空,星星眨着眼睛,一弯月牙,挂在天边。我在想,人也真奇怪,原本天各一方,却能走到一起;相识没有多久,就能成了好姐妹;在一起还没玩够呢,就又要分手了。“唉——”,两人几乎同时的一声长叹,相视一笑,同时张开了嘴要说什么,我闭上嘴,等桃花姐姐先说,桃花姐姐说:“明天俺就走了,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到你,也许,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呢,想到这里,俺就想哭,俺原来不是爱哭的孩子,在家里,再苦再累的,俺都能抗,那年冬里,俺掌钎子,让大锤砸了手,疼得昏了过去,醒过来,手背肿得像大馒头,俺也就咧着嘴掉了俩眼泪,俺娘都说,你这丫头眼泪金贵着呢。可这回不行了,俺是让你传染了不成?鼻子一酸泪珠儿就成了这里的百脉泉了,你说,要是家去了,俺可咋办啊?”“姐,俺也是,俺也舍不得,可有啥办法啊,”我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已经开始变得老练成熟了吧,我继续说,“俺的办法就是哭,哭一场就是了,哭过了鼻子就不酸了,心里也就豁亮了呢。”“嗯,也只有这样了,”桃花姐姐点着头,“刚跑到这的时候就是,憋屈的要死,哭过那一场,真的就没那么难受了,可是,一想,明天俺走了,见不到你了,俺就又鼻子酸酸的,眼泪,呜呜…”,桃花这么一说,一哭,我的泪水召之即来,姐妹俩又抱在一起哭起来。 
“桃花——”,“菊花——”,远处传来呼唤声,我俩拉着手起身,答应着“哎——”,跑回医院,伯母和大姨并肩站在医院门口,我俩跑过去,我叫“大姨,大娘”,桃花叫“大娘,娘”,俩老的俩小的搂在一起,伯母说:“相见就是缘啊,这才几天就都难舍难分的了,桃花啊,大娘没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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