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同携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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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的蜚短流长,全都绕在她的形骸躯体上,众人讨论的结果是,人人有高见,却莫衷一是,至於她的琴、棋、诗、画与手红,巧妙工整与否,却无人关心在意。
这倒也罢了,棘手的是,有关她天香国色的街谈巷语竟是愈传愈夸张!到末了甚至传得极为露骨,连挑逗性的联想都进了耿毅的耳里。
李嗣源有不少个、纨袴子弟,其中一个的年岁与耿毅相当,曾打过追求耶律檀心的主意,却因为品德太差连耶律倍的门槛都过不了。
大概心里咽不下这种气,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盘问耿毅,“我听人说,你义妹生得一副风中玉露,更胜凝脂桃红的美姿,我想若是能将洛阳第一娇抱在怀里怜惜一番,看看她那种“雪中颤梨”的销魂模样,不知多好?”
对方志在羞辱人,他还能说什么?
斥责对方听来的话,都是夸张不实的闲言闲语吗?那岂不是给对方机会,质疑自己看光义妹的身子了?
可是,若是一口全盘否定耶律檀心不如盛传中的美丽,丑话一旦传进她的耳里,一定会让她误会他心眼小,摆明不愿她嫁得好。
他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掉头就想走。
怎知,小王子拿了石头往他砸来。
他忍无可忍,拳头一拎,回身便朝“小王子”的鼻头抡了过去。
谁知王子不堪一击,拳头才落不到三下,就昏过去了。
这事闹进了宫,李嗣源要耶律倍带义子进宫,查一个水落石出。
坦白说,这并不是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时代,耶律倍知道、耿毅知道,全洛阳的老百姓都知道。
所以,众人以为他们此行入宫,实在是凶多吉少。
邀天之幸,耶律倍父子是吉人天相,有宫女柳氏在李嗣源最宠爱又最明辨是非的花见羞夫人耳边,将事发的情况描述得一清二楚。
李嗣源极爱这位夫人,对她可谓百依百顺,既然她说错不在耿毅身上,皇上也就从宽处置,只要耿毅向儿子赔罪了事,便不与耶律倍父子追究计较了。
但是耶律檀心究竟该嫁给哪一个王子这一回事,也成了一个甩不掉的话题。
而雪上加霜的事是,李嗣源见到长大後的耿毅变得俊秀威武,很是欣赏,未经思考,便要把女儿许赐给他,招他做驸马!尽管这个公主还不满五岁大!
对耿毅来说,这无异是“天恩难受”了!他只庆幸自己有一个戍守边防的老父,短时间内,可充当应付皇上的挡箭牌。
耶律倍紧抓住这一个奥妙处,跟皇上说:“这事我还得问问耿玠公,才能回覆皇上的恩赐。”
李嗣源最近可说是龙体欠安,他一想到耿玠这一号敬酒、罚酒皆不吃的铁硬人物後,头也疼了。
在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情况下,他马上依了耶律倍的意思说:“那就由赞华先生为朕传话了。”
耿毅回到宝宁寺後,连著几天做事都不带劲,只除去拉奚琴时提得起力来。
每当他演奏时,苦闷的神情好似一个郁郁寡欢的老翁,其曲调哀怨伤感,让人听了但觉凄怆低迷,仿佛人生无望,连老天都想往地崩下来似的。
所以,这几日寺里的人只要一听到耿毅在拉琴,多半会识趣地走避。
耶律檀心则不然,还雪上加霜,找话题消遣他。“毅哥哥要娶小新娘了?恭喜啊!”
耿毅早习惯耶律檀心的伶牙俐齿,也无可无不可地回道:“多谢檀心妹子关切。”然後继续拉著架在大腿上的琴。
耶律檀心见他独自陶醉於琴韵里,於是往他另一个膝盖坐了下去,娇躯被他横扯而开的肘撞上时,也没呼喊出一个“疼”字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耿毅难得恼火了,瞬时撤开琴与弦,以免自己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她踮起紫金绣鞋,大胆地悬坐在他腿问,回答他道:“要你认真听我说话,别再拉琴。”
“我停了,你现在可以把身子挪开去。”他看著她的模样,好像她是一个妖女似的。
耶律檀心只好起身,稍微退开几步。
她旁敲侧击地问:“你压根儿不想娶李嗣源的孙女,对不对?”
“公主人还那么小,怎么娶?”
“如果我能帮上一点忙的话呢?”
耿毅看著她,质疑地问她一句,“除非有利於你自己,你是不会轻言开口帮人的。”
耶律檀心本来还有一丝笑意的,听了他的话,马上又变回先前冷若冰霜的模样,“义兄还真了解我。”
“我除了看清你这一点“长处”以外,其余都是一知半解。好了,你直说吧!究竟要我怎么帮你?”
耶律檀心闷了好一阵子才说:“制造丑闻。”
“丑闻!你要我帮你制造丑闻?”耿毅将眉宇一拧,心思随目光转到她方才落臀的膝头,恍然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他毅然拒绝了。“这么做会拖义父下水,恕我帮不起你这一个忙。”
“义父早已知道我不想嫁李嗣源的儿子,而你也不想娶一个刚断奶的女娃儿。”
“难道你心里只顾自己的感受吗?”他反问她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後果谁来担呢?”
耶律檀心倾头不说话了。
耿毅等著看她要把戏,没多久,两串盈盈粉泪还真的扑簌簌地滑下了颊,愁云的娇模样可要折煞多少爱慕她的男人。
耿毅不得不承认,这模样比她绽颜欢笑时还要美,总之一句,她可以笑里藏刀,也可以泪中含鸩地对男人呼风唤雨,虽然他早已看透她惯用的伎俩,却仍逃不出这种美人圈套。
她低泣地对他哭诉,“难道……你真的忍心见我入宫,任那些粗人糟蹋、蹂躏?”
耿毅转开头去,假装没听到她的弦外之音,反而分析事理给她听,“你所谓的粗人都是皇侯出生。一旦你入宫,少不了就是一个妃,疼你的那个人命若好,搞不好还能继位当上皇帝,你将荣华富贵一世,又何必抗拒这样的安排?”
她闻言猛抬头看他,眶边的泪已不再凝聚,脸上倒出现从未有过的认真,“谁希罕荣华富贵一世了?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冒出如此的话伤人?你该清楚,我宁愿跟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在一起,只要他懂我……”
耿毅无心再听下去,慢声否认,“就算我真懂你,也於事无补。”他起身提琴就要定。
她急了,忙上前一步,顾不得女儿的娇矜姿态,直往他胸膛扑去,质问他,“我以为这些年……你跟大寺外的那些男人一样,也想得到我。”
耿毅咽下心里的苦楚,坦白告诉她,“但是我能力有限,要不起你。打从我住进寺里,就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没有那个身分与地位跟那些达官贵人争夺你。这事你也心知肚明的,否则,不会采取与我保持距离的对策。”
他们心属对方近两年了,却都小心翼翼地将感情埋在心底,若不是朝廷催婚迫在眉睫,两人恐怕都还不愿松口承认。
耶律檀心探得了他的真心意,心底也燃起一线希望,竟天真地提议,“我们何不跟义父解释去……”
耿毅连考虑都不肯,直接重摇了头,“义父对皇上的政治利用价值愈来愈小了,他已无余力保你。你若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皆会造成义父的负担。”
“那么你爹……”
“我爹虽然跟皇上下合,却是个讲究名正言顺的人,他不会支持你所提出的“丑闻”的。”“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耿毅以为她指的是“入宫”,谁知她竟打著一死了之的主意。
“命既然如此难过,活著还有什么意思。”她冷冷地退开他。
“你别耍性子。”他轻声警告她。
“我没跟你耍性子。”
他起身拉住她,开口劝道:“就此认了吧!咱俩近在咫尺地过了两年,不都相安无事地熬过去了?你若入宫後,便能对我眼不见为净,要忘记我岂会是一件难事?”
她像是承受不起他的拒绝,竟然扑倒在他身上,喑咽泣啼,连声控诉他起来,“你够狠心……我告诉你,会忘的人是你,不会是我……”
他抬手顺著她檀木般的发丝,虽然忍下了碰触她的冲动,却忍不住嗅闻从她云鬓间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现下的他,当真是心迷意乱极了,也渴望照她的意思任性而为,经过挣扎再挣扎後,耿毅总算将那股傻劲压抑在心中,理出一些头绪。
他执起她的手,强扮笑脸地逗著她问:“要不要跟我赌上这一次?看是谁先忘记谁?”
“赌?”她愁眉不展地反问他一句,“你的自由,还是我的青春?”
他无奈地喊了她的名字,“檀心,你这样抵抗,只会让我俩更难受。”
耶律檀心见他已不可能再为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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