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同携手》第18章


“一来他看你顺眼了,二来,他成年了,看上了一个女孩,所以也看开了;当个奴隶没家没业的,怎好生儿育女?更何况那天李胡到帐里的情况皇上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清楚,朕同时也清楚你有话没对朕说。”
“我已尽量对皇上坦白,皇上若是再不信我,那么留我在身边有何意思?”
耶律德光听她这么一驳,脾气也上来了,“前科累累的人是娘娘,怪不得朕多心。”
“可我了解的真的不比皇上知道的多。”悦云是实话实说。
“如果朕要你去探他口风呢?”话一出口,耶律德光也被自己吓一跳,近日他似乎愈来愈计较她对自己的忠诚度了。
悦云也感受到他近日在这方面施压,也许是怀了他的孩子的关系,她并没有心生反弹。
她缓声地告诉他,“耿毅有好一阵子不让我操心他的事,防的就是这个。”
“而他没料错。”耶律德光似乎信了她的话,他上前挲揉爱妃的肩头与微隆的身子,莫可奈何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你才肯做一片甘心取悦朕的云?”
悦云轻回他一句,“若真给皇上盼到那一日,你还会存有征服的心吗?”
第七章
最後,耶律德光的烦恼还是靠母亲替他找到出路。
述律皇太后一脸想当然耳的模样。“耿毅跟你要张大人的甥女是吗?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啊!你该大力成全的,怎么反而一脸烦闷的模样?”
“太容易的事,跟从天而降的好运一样,都会让儿心生怀疑。”
述律太后看著眼前从不把成功当偶然的德光,仍不後悔当年断臂,独排众议促成他的登基。
身为次子,他必须对国人加倍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他智勇双全、魄力十足,却缺乏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但也因为如此,在必要时,他又是那么懂得虚心求教於长者与贤人,对她这个母亲更是事必躬亲。这一点,她在身为老大的倍儿身上睨下到。
“那孩子入我国两年,才心起对你效力的念头;而你,跟他苦耗了两年,所等的不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吗?”
“可是李胡不是跟您要那女孩了?”
“耿毅肯入我朝是大事,我怎能让李胡去误了你的正事。依我看,耿毅这孩子有智谋,个性坚忍能独当一面,深得咱们的赏识,不如你开个金口,说要认他做义子,并授他“通事”一职,论功行赏才有根据。”
耶律德光涩然地道:“朕怀疑他会肯。”
结果,耿毅不仅肯,还尊照契丹歃血誓盟古礼与大契丹皇帝约为父子。而耿毅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檀心的福祉。
可檀心完全不领情,“你这是认贼作父!”
“那我当初认赞华先生做义父时,你又如何解释呢?他们同是契丹人,流著相同父母的血,如今,做弟弟的人是贼,做哥哥就不算是吗?”
“那不一样,义父当时已入了汉族……”
“檀心,你的标准不一致。”
“他偷了义父的帝位。”
“我问过许多人了,是契丹贵族选择了他。”
“那还不是因为述律那个老太婆促成的!耶律德光则是背著义父游说、串通其他人……”
“或许,耶律德光的政治手段略胜义父一筹。”
“才不是,他只是运气好,像他这样凶恶的人抢哥哥帝位多可怕……”
“檀心,我问你,你英明的祖先里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物吗?”
“你有话尽管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大唐二世祖李世民以次子之身,在玄武门称帝後,曾跟他共患难的亲兄弟里还剩下多少人呢?”
檀心白了脸,抖著唇,“我忘记了。”
“那我可以提醒你,他们差不多都被他整死了。”
“是又如何?”
“我只是想提醒你,耶律德光再野蛮,也没狠到对自己的亲兄弟动起杀机。”
“那全是因为义父後来逃了。义父若没逃,他一定会下毒手。”
“也许吧!但是我抱著不同的想法。你我都在大寺住过一阵子,我起先以为大寺戒备深严,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破绽太多,如果耶律德光真想要义父的命的话,阻力并不大。”
檀心看见耿毅净是替耶律德光说好话,心中就是不舒坦。“你既然已对胡贼效忠,那就不能怪我和张大人同你画清界线。”
耿毅苦口婆心仍是不得她的谅解,他只能神色黯淡地点头。“我了解,不会怨你们。送你们走的事,我一有消息,会尽早知会你。”
一个月後,耿毅在一位年轻贵族朋友的帮忙下,弄到两匹马,趁月黑风高的时候,带著张励与檀心逃亡。
逃到安全的地方後,耿毅下了马,以臣子的语态对檀心说:“别後请多珍重。”
隐藏真心多日的檀心突然失控地紧握他的手不放,殷切地哀求道:“耿毅,别丢下我一人,只要你跟我们一起走,就代表你还是反对耶律德光的。”
“我应允过朋友要返营的,若一走了之,会牵连到他。”
“那让我跟你回去,只要能在你身边过日子,我不在乎受欺凌……”
“但我在乎,见不得你受人欺负。”他要她走的心意比石头都还坚固。
他走近张励大人的坐骑,对张大人说:“就麻烦张大人送檀心回洛阳了。”
张励点头允诺,“小兄弟,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耿毅强迫自己抬手与他们挥别後,毅然地掉头离去。
回到契丹国上京,耿毅自动受缚,被人押送到qi書網…奇书耶律德光与述律皇太后的面前。
耶律德光一脸阴霾地打量手脚被绑住的他,半晌後,要人先将他解套,才没好气的问他,“这次懒得派人去追你,你倒自己跑回来了。”
“我已跟皇上互换过盟约了,没有逃亡的打算,只是同情张大人,决定帮他。”
“你明知我想重用张大人,却帮著他逃亡,摆明就是跟朕作对。”
“张大人言语不通,无论食、衣、住、行,都过不惯契丹族式的生活,皇上硬是强留他下来,久而久之,一定会闷出心病来。”
“你把理由说得头头是道,但依朕看,真正主因是出在那个女孩身上。”耶律德光冷峻地指正他,“你费尽心思将她弄到手,却又不顾一切地将她送走,任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出事有蹊跷。”
耿毅跪在地上,不吭一句。
耶律德光亲自揭了他的底。“探子跟朕报了消息,说你曾在洛阳待过,认一个契丹人做义父过。”
“没错。”耿毅目不转睛地看著耶律德光。
“这就是你对朕的国俗与语言知之甚熟的原因吗?”
“是的。”
“你帮忙逃亡的女孩是否就是那个契丹人的义女?”
“是的。”耿毅也才了解,耶律德光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了。
“你先前拜的那个义父……他好吗?”
“我在洛阳时,他闲居散职,平日寄情山水,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与我们聊起年少时,父母与弟弟们之间的趣事。”
缄默多时的述律皇太后突然插进一句话来,“是吗?你身後有一把琴,拉几段给皇上与哀家听一听。”
耿毅依言照办,慎重地抚过奚琴,默想一阵子後,摆开架式拉起琴来。
悠扬凄美的琴音顿时充塞整个皇帐,如泣如诉的曲调是耶律倍的爱妃奚夫人传授给耿毅的,说的是悲天悯人的音乐,连牲畜都能感动,即使连难产後拒绝喂哺小丰的母羊听到,都会因此得到慰藉而顿生母性。
耿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拣这一首曲子拉,也许是因为奚夫人曾提过,这是她与耶律倍最常听的曲子的关系吧!
突然,他心血来潮地吟著耶律倍感慨自己命运而写下的诗。
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耿毅是有心的拉弦人,一边拉,还不忘去观察听众的表情。
耶律德光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英伟的脸庞被沉思所掩映住。
述律皇太后却在要求耿毅重复拉上第四次时,情不自禁地落下了伤心泪,最後不得不萧索地起身,喃喃地念著长子的乳名,步履蹒跚地朝帐外行去。
“皇上还要我继续下去吗?”耿毅停止了乐音。
“你自动停了,还须问朕吗?你先回你的帐里,等候发落吧!”
耿毅等了半个月,没等到发落的消息,却听闻张励大人跑回契丹国来了。
“小兄弟啊!河东与关中又有变动了,石敬瑭的势力愈来愈大,我恐怕改朝换代的事又要上演了,老天爷,我还不过六旬呢!皇帝就碰上了八、九个,他们命短不打紧,无能就会害了百姓,我看接下来的石敬瑭也难顾我们北方的死活!”
“张大人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呢?”
“依我的愚见,燕云归契丹已是时势使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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