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同携手》第22章


“省了,我不在乎你的看法。”
“等等……”檀心还想再为自己的坏心眼儿辩解,却被打断了。
“耿将军,请稍留步……”
耿毅和李檀心同时转头望了来人一眼。
对方是一个貌美少盛的女孩,顶多不过十六岁。
檀心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偷偷喜欢一个人,却裹足不前的模样。
“秦国公主福安。”耿毅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对方红著两颊偷瞄了檀心一眼,然後说:“可否上前一步说话呢?”
耿毅顺从地照公主的意思做,丢下檀心,走上前去。
公主马上取出一个绣著银与金线的紫色绶带给他,“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希望将军不嫌弃。”
耿毅见公主如此讨好他,自然是感动不已,当下赞许她的手红巧。
公主粉颊通红,喜不自胜的模样像是被灌了几坛迷汤一般,又缠著耿毅聊上了一刻钟,才依依不舍地跟著守候在远端的侍女离去。
耿毅一等公王的人影消失後,回头对檀心念了几句,“看到没,人家多有风范,日後多学著点。”
似在报复他的这几句话,檀心也真的照办了,只不过,受惠的对象是很多人,就除他这个“主人”以外。
连著一个月,檀心做了许多的腰带与匕首套,专门挑年轻的公侯送,并且狐媚地对他们眄秋波,搞得他们意乱神迷,一个接一个地提著金银宝玉来跟他换人,“只要将军肯放人,我什么条件都会给你办妥。”
“是吗?你要这尾狐狸精,我没意见,甚至乐得免费奉送,但是你得先去找这些人问问,看能不能摆平他们!”耿毅将上门求过他的名单递了出去,幸灾乐祸地想,哼!她既然急著当娼妇,他也只好成全她。
弄到後来,多少年轻气盛的贵族为了她的事,身上挨刀、脸上挂了彩。
这还不打紧,明明没有的事,却被她渲染成上京的头条轶闻。
近日来,耿毅注意到大家常常在他背後耳语纷纷,等他一转身後,又都摆了客气的笑脸与他聊国事。
连在路上遇到秦国公主时,对方还会在侍女的坚持下,避开眼去。
最後是耶律德光带了十一岁大的长子耶律述律来找他聊天,下著围棋时,替他解了惑,“朕认识爱将这么多年,看不出你是那种夜夜虐待女奴的主子。”
耿毅登时嘴歪脸绿,忍到耶律德光离去後,才将檀心请来对质,也管不了她贵为大唐的公主身本了,因为她的风度差到让他拒绝承认这个事实。“你凭什么这样漫天撒谎?”
“这是事实。”
“我何时碰过你了?”他一副鄙夷的模样,好像碰了她会倒楣似的。
“洛阳那一次你敢否认?”
“你还有勇气跟我提那一桩!”耿毅因为那一桩,往後的日子是翻天覆地。他现在想来,对她还是气恼的。“你先是以身相许,误导我以为与你有未来,然後又不告而别地一走了之。”
唉!她也是用心良苦啊!“你有机会说不的。”
“你却不让我有机会得知你当时的打算。”
檀心真想往他的脑袋敲过去。“反正,我当了你的女奴已届满月,你知道我俩都想要,却故意摆清高、装柳下惠,所以对我来说,的确是夜夜受你虐待的。”
“这是什么歪理!”
耿毅为了这事气得离京出走,足足一个月没消没息。
述律皇太后是把耿毅当孙子疼的,见事情已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便派人去把她从耿毅的住所拖了出来,算是许给契丹奚王的智障孙子阿古里当妻。
婚期择日举行。
耿毅回来发现她人已不在时,才痛苦的责备自己不该幼稚地恶作剧,如今自作自受,连皇上也帮不了他的忙。
第九章
奚王的住所不在京城里,而是长年搭在城外山间的连顶帐篷,一方面是qi書網…奇书习惯使然,另一方面多少是为了阿古里活动量大,密度过稠的空间不适合他的原因。
耿毅在徵询过奚王的同意後,造访了阿古里。
契丹国里,能让阿古里认得出来,并记得住名字的人寥寥无几,耿毅便是其中一位,他同时也是契丹国里少数几位肯善待阿古里,并教他耍枪、认字、唱歌、拉拉奚琴等无关战备之事的人。
“阿古里!”耿毅在他的帐外喊了。
阿古里高兴地冲了出来,绕著他跳几圈後,与他拍脸拥抱,然後拉他入帐。
进到帐里,一名女子坐在里端织著布,耿毅不敢去看她,阿古里却将他拉上前,一副要将织布女介绍给他的模样。
耿毅没办法接受她即将嫁给别人的事实,掉头就想走,但被阿古里拉了回来。
阿古里比手画脚一番,告诉耿毅,他自己出去,耿毅留在帐里陪织布女。
耿毅待下了,但是坐立不安极了,他只得两臂环在胸前,轻咳一声,以引檀心的注意力。
耿毅试著从好的角度来看她嫁给阿古里这事。“最起码,你不会再是奴了。”
檀心点点头。
耿毅涩然却真心地说著。“阿古里……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是的,与他相处了一个月,我知道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檀心温温的笑了。
耿毅注意到她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了,“一个月不见,你变了些。”变得温柔平静,不再愤世嫉俗。
“和阿古里过日子很快乐,不必勾心斗角。”
耿毅听了,整个人伤心,好像要被醋淹没,而阿古里的帐篷凑巧就是一个巨型大醋缸。
“那就好,”耿毅苦笑,“他办到我做不到的事了。”
檀心停织了片刻,没说些什么,随後又继续动手忙碌起来。
耿毅静默地闲坐著,聆听从远处传来的奚琴乐音,直觉是奚大王在拉琴,便决定告辞去看他。
他临走前,抑下心中的苦楚,对檀心说道:“人言可畏。你与阿古里拜堂後,我大概不该常来这里看你了。”
“要来与不来,都随你的意思。”
耿毅出帐後,无忧的阿古里也现身。
耿毅对他笑,装了害怕的模样,让阿古里在後面追,两人奔到奚大王的连顶大帐篷後,才整了装,依礼进去造访奚王了。
因为阿古里把耿毅当太阳崇拜,奚王也对耿毅特别敬重与关心。
尽管在国事上两人的立场不同,但私底下,奚王仍三不五时在皇太后与部落联盟族长们的面前,称扬耿毅几句。
奚王搁下了琴,迎耿毅入帐,要人准备酒与菜。
两人谈论国事、畜牧与农作生产的事,意见仍是相左,却尊重双方的立场。
谈到末了,才提起李檀心与阿古里。
奚王先开口,把情况点明。“阿古里说要帮你保护那女孩。”
“那女孩将是他的妻子,跟我无瓜葛。”
“阿古里只是个孩子,他虽然与檀心姑娘同住一帐,但我恐怕他永远都弄不懂“妻子”是什么意思。”
耿毅不解地望著奚王。
奚王坦白地说:“阿古里和檀心姑娘没有完婚,他只当她是姑姑或姨娘,所以你尽管放心,檀心姑娘在我们这里很安全。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皇太后对檀心姑娘消气,然後再做打算。”
“可是我真是没办法了,檀心不愿对皇太后低头……”
“她为什么不愿对她低头,你有想过原因吗?”奚王问了。
耿毅点头,“因为东丹王的关系,她曾说过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离弃儿子的母亲更狠心了。”
“如果是这样,你就转告她,奚夫人是我女儿,阿古里是她与东丹王的骨肉,这孩子出生时就痴呆不灵活,照俗例是不能活命的,我们当时都觉得让这孩子一死了之的好。族里有人强烈反对,那就是皇太后,她说这孩子若短命的话,毋须我们动手,老天爷想到时,自然会带他走。”
“奚夫人是大王的女儿?”耿毅露出了讶然的神色。
“是的,最小的一个,最叛逆也最得我疼。她本该嫁给另一个贵族当正妃的,却不顾一切礼教,跟了有家有室的东丹王,成了他的妾,生了阿古里却没有养他的勇气,就把他丢给我们,回头跟东丹王过著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奚大王对已故东丹王出亡的事有什么看法?”
“只能说大业未定,先王走得太早、太突然,我国当时普众的观念是排斥汉化的,但东丹王一味地主张朝汉化的方向行去,忽略了国人对契丹传统的深厚感情。”
“您当时支持谁呢?”
“我与现存的多数长老一般,是站在当今皇上这边的,虽然我们都知道自己违背了先王的遗命,但没办法,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的。”
“怎么说?”
“我们契丹人对领袖的看法与你们汉人的嫡长继任制不同,百年来,只要是流著贤能之者血脉的子嗣,就有继承的法统,谁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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