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第75章


在时间里,只要还牵挂,命运终会重叠相遇。兜兜转转,象那枚回纹针,时间的回纹针。远钧,我和你的时间,还会如此吗?坐在飞回洛杉矶的班机上,冕良发现,离家乡越远,他的身体越空,好像所有的重量都留在家乡,飞机上的自己,不过是个空壳。
想当日,为了远钧追去洛杉矶时,原本想着,要给她很多很多很幸福……
再飞回洛杉矶,是半夜时分。上机前母亲的叮咛言犹在耳,“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可是冕良睁着眼睛一路飞回来,他也忘记自己多久没睡过。
坐飞机旅行的感觉很奇妙,家乡大雪乱飞,LA狂雨如注。
打开家门,冕良却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昏睡在沙发上的安琪?不,曾忆湄。这种情况下,看到这个人,依然有时空错乱的感觉。不过,冕良更奇怪,她是怎么进来的?难怪远钧会说,她坐在床头微笑,她是妖怪吗?
冕良放行李的声音惊醒曾忆湄,她揉揉眼睛站起来,“你回来了?”
冕良懒得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想再动弹。
曾忆湄却胆大包天,她竟然撩云拨雨的做了个极具挑逗性的动作,玉腿轻抬,跨坐到冕良腿上,抚弄着冕良那张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脸,吹气如兰地说,“以后去哪儿都得跟我说一声,知道吗?”她象骄傲的公主宣誓自己的领地那样强调,“你是我的。”
冕良想反对,他不是她的,但还没开口,曾小姐的唇片情深意长的贴过来。
这要是以前,冕良会被吓死吧?或者,还真的会升出几缕绮念,以为自己是遇到田螺姑娘了。不过现在的他只想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笑,真的笑出来了,在一个酷似安琪的女人的亲吻下,在被一个长着獠牙,小恶魔的女人甩了之后,笑出来。好失礼,好没风度,好荒唐。
“笑什么?”曾忆湄恼恨。
“这个问题不回答。”冕良疲惫异常地说。他其实应该问她很多问题的,不过,他实在没力气管她了。现在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想问。“我送你回家,”冕良说,“太晚了,女生不应在外面游荡。”
“我今天留下来陪你。”曾忆湄要求,她可真勇敢,“我以后都可以留下来陪你。”
冕良用行动给她答复,他稳稳的将她抱下自己的膝头扶她站好,顺便理好她因为努力吻他而略有凌乱的长卷发,温柔而坚持,“我送你回家。”
曾忆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眼神里不掩饰她有多受伤多挫败。
冕良不为所动,扶着她的肩,将她带出门。
曾忆湄家住Monterey Park,她家是几代华侨,在洛杉矶,开着几所连锁中餐餐馆,虽没大富大贵,但也是家境殷实。冕良开着车,不想车里气氛太沉闷,问曾忆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和奶奶,还有哥哥。”曾忆湄笑,有点小小得意的那种,用一种可爱娇媚的姿态跟冕良说,“你开始对我有兴趣了是吗?想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吗?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冕良搓搓额头,无奈,“下次再聊吧,今天太晚了。”
忽想起远钧说的,相遇就是个漩涡,我们永远不知道,被卷下去的自己会遭遇什么?是啊,她是对的,我们永远不能预料会遇见什么。所以,他韩冕良现在就这么呆在骆远均制造的漩涡底下了。而这个曾忆湄呢?她会遭遇什么呢?只是因为她长得象安琪,冕良就招惹了她,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不公平啊?可是冕良对自己又很无力,任是时光如何倒退,他在突然遇见这个女孩儿的那一刻,可能都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吧?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他,还会带给谁幸福吗?这样想着,冕良又笑了。
曾忆湄说,“你笑得让人心情真糟糕。”
冕良拍拍她的的小脑瓜,示意她噤声,他现在不想说话。
送完曾忆湄回来,冕良敲隔壁邻居的门,他也忘了现在是几点,一径敲门。
应门的是书伟,睡眼朦胧,见冕良不悦,“小点声,家明在睡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家明在睡觉?哦,真是相爱的一对。冕良把家里的备用钥匙递给他,很无赖地,“明天帮我换锁,我也去睡觉了,我想我得睡个几天才能醒过来。”
书伟接过钥匙,“好啊,你去睡吧。”
什么都没问,真体贴,冕良以前不知道这个随时随地都刻薄的家伙这么聪明,这么体贴。他上前抱了抱他,说,“谢谢。”
“家明看到会揍你的。”书伟超级冷静的调侃。
冕良再笑,放开他,开门进屋,倒在床上,立时入睡,真好,睡着了,没歌没梦。
是被饿醒的。冕良起来的时候,觉得饿毙了,还是半夜,外面黑乎乎,雨声淅沥,怎么总下雨?冕良起来,身上掉下来一张字条和一串钥匙。字条上有家明的字迹,很简单,很温暖,“锁换好了,冰箱里帮你买了牛奶鸡蛋,注意身体,保重自己。”
冕良拣起新的钥匙,想,现在,还有谁能趁我睡着,坐在我床头干些我不知道的勾当吗?谁都进不来了,无论是曾忆湄,还是沈安琪,包括骆远均,那个该死的骆远均!
洗澡,把镜子里那张消瘦,胡子头发乱成一团的,近乎非人类的脸打理的总算看起来比较象人,冕良还细细的为那张脸和脖子涂了润肤乳,哦,镜子里的人可真变态。
洗衣,扫尘,整理家务。冕良把所有属于远钧的东西,都收到箱子里,包括那些没用完的甜蜜Condom。好遗憾,没用完。是他买的太多?还是爱的次数太少?或,时间不够用?
煮牛奶,培根煎蛋,在吐司上涂厚厚的花生酱,冕良吃的很痛快。失去爱情,绝不赔上心情和健康,这是他爱着的那个女孩儿教会他的,冕良会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今后,他都不会再让谁看见他的软弱无力。
整理冰箱,将用保鲜膜保护着的蔬菜汤和通心粉倒去垃圾桶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眼花,他好像看到远钧站在冰箱那个位置,对他扬起秀巧的小巴,等他来与她吻别。
“早点回来。”好像也只是几天之前,他这样叮嘱着她。
言犹在,人已去,她竟再没回来。
凌晨四点,吃饱睡足,干净清爽的冕良在书桌前拿出他的功课。
哦,不,还有件事情没做。打开抽屉,冕良将那枚白金指环拿出来,套在自己的小指上,嗯?有点紧,再调整一下,正好了。还有钩子小姐留下的书签,冕良再看看那个神经法国女作家,扬言要将谁判终身孤寂的句子。很认真的,在书签背面写下,“我是个大好人。”
写完,看一遍,冕良苦笑,真不伦不类,真寡廉鲜耻,真不知所谓,真苦,真累,也真爱。
就是这样了,以后,他就是这样生活了。
冕良对着课本祈祷,“只剩下我们了,请你们不要抛弃我。”他慎重而虔诚地,翻开课本~~
第四十五章
这是远钧离开的第一年,他与她相识的第三年。
冕良的时间,是这样计量的。他不知道,远钧的时间,是怎样计算的。或者,还是与他以不同方式存在的吧。
在时间的流逝里,冕良的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以前,冕良每次和远钧闹点什么事情出来,似乎谁谁都知道,调侃的调侃,打趣的打趣,现在,再无人在冕良面前,提起远钧这个名字。无论是母亲,师妹,徐医生,吴昊,乃至沈柏森或是骆韶青,或是隔壁的邻居,他的同学,朋友……
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假如谁的名字成为一种禁忌,那就成为一种咒,让你心痛的咒。
冕良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个被咒束缚住的人。
被诅咒了的冕良,一个人承担了洛杉矶那所房子的房租。他每天都很忙很忙,他也很庆幸,他有能力忙,并能很好的应付这种忙碌。偶尔,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冕良会翻出《白雪皇后》的画本翻几页。他比以前懂点画了,因为选修了西方美学史,现在的他,知道这本画本的风格蛮合市场潮流,所以他会对安琪说,“喂,安琪,你知道有人为什么要用你去做广告吗?是个聪明主意呢。”
曾经让冕良赖以维生的,钩子的剪报,就放在他床头的抽屉里。其实来到洛杉矶后,忙着和远钧热恋,都没空再看过。远钧走后,不敢再看,那是不能碰触的记忆。不看,就好像没得到过,也没失去过。可是在那些苦不成眠的夜里,他会无可救药的想起那几个字,“不留云彩,空余眉样。”一语成箴。曾经那样浓烈,热切的爱过,吻过,最后竟真的只是空余眉样。
夜半,读书读很累很累的时候,冕良就去西好莱坞大道,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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