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簿命》第9章


女子自衣袖间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他当是什么天价哩,唐煜自衣袖拿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一张二百两的票子……”
哪知那女子摇了摇头,“小女子指的是一百两黄金,并且,只限官人一位,其他两位官人也想让小女子陪酒说话,一人一百两黄金。”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25)
一百两……黄金?狮子大开口呐?一干人吓凸了眼珠子,唐煜自认阔绰,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至于潦倒如古焚琴者,更夸张地捂紧嘴巴,就怕自己多嘴说了句话,到时裤衩当掉也凑不齐半两黄金,别说百两了。
女子福一福身,“看来各位客官皆有难处,小女子告退。”
这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唐煜正想忍痛挨宰,一个低沉的声音比他早一步叫了出,当他发现出声的是石崖时,几乎没把下巴卸掉了。“一百两黄金,我出,姑娘需留下陪我。”
那女子微退一步,“不值得的,一百两黄金可是普通人家好几辈子的积蓄,大爷这么轻易抛掷在一名不相干女子身上,只为几杯陪酒聊天,何必呢?”
“若我说值得呢?”石崖淡淡一笑,表情高深莫测。女子微稳了身形,力持镇定,“那好,可小女子有一样可要事先说明,小女子虽沦落风尘,可出身正经人家,所以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官人不许查看小女子的相貌长相,也不许追问我的家世出身。官人若不信守,小女子立刻便走。”
“好,这是一百两黄金的票子。”掏出银票,那女子见状伸手递来,他笑纹微动,出其不意地伸展双臂,将她收纳入怀中,那张银票轻挑地塞入她襟口里面。
“呀!”女子陡然吃了一惊,石崖俯低头,看到来自她眼中一晃而过的惊惶,他露齿一笑,笑得讥嘲。
“你没说不许我的搂抱,不是吗?”说罢,强抱她入座,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心里为她那轻盈的重量而暗暗诧异不已。
这种姿态太亲昵了!女子一双纤手抵住他胸口拒绝更亲密的接触,娇小的身躯无法自主地打起颤来。
“你的腰可真细。”纤小的腰肢一扭就断似,刚好盈手一握,扣着她的腰肢强迫她更贴近他,看着她明净的眸子罩上迷离的水意,无助又羞怯,与刚刚谈判的她判若两人。
存心让她更难过,他附嘴在她耳边呵气,“你不曾被男人碰触,对吗?”
她又一阵颤,瑟瑟如秋叶。
“石崖,你吓到人家姑娘了。”唐煜终于找到发话的声音,瞪着纠缠着的男女就像活见鬼了,那事实上真的也没差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石崖一狂放起来居然这么有当情圣的本事,制造的暧昧情潮连靠在他怀里的姑娘都禁不住脸红心跳地往他那里瞄。
“岂只是吓到?她看起来快昏倒了。”古焚琴一对眼停顿在女子身上,若有所思的。
“我……只是来陪酒说话的,可没允你调戏我……”女子说出的话薄弱而无力,古焚琴说得对,她随时会昏厥去。
“陪酒说话就是包括了调戏这一项,馆子里的规矩,难道你还不明白?”捉下她的手,却为那冰冷的温度而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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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黄金可以包下整个朝暮楼……你放了我,黄金我不要了……”他可是奸商啊,怎么可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还是,他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你的胆子大到敢在男人面前玩弄伎俩,难道没有胆陪我玩完这场游戏?”他邪笑,温热的唇附上去,在她馨香的颈子上啃咬一口,听到来自于她的抽气声,“别为我心疼银子,先想想你的清白,你说,在遭受这样的对待之后,你还能跟别的男人吗?”
“你别……这样……”细碎的声音夹在喘息中。
她抖得更厉害了,眼中的冷静完全溃乱,正是石崖所要的效果,他游离的手停在她喘急的心口,语气转为压迫:“说,你可认得我?”这女子带给他强烈的熟稔感,明知道不大可能,但他仍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猜测。
“石崖……”脸色愈来愈凝重的古焚琴忽开口。
话才脱口,房门忽“砰”一大声被撞开了,七八名差役举着兵器闯了入来。身后的一名冷艳美人高声叫道:“就是他们!强逼良家妇女的淫贼就在这里!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是什么状况?官兵居然到妓院里捉淫贼,这未免滑稽了点吧?可这一切发生得又快又突然,没辨个清楚,众多差役已一哄而上,不得以,石崖放开怀中的女子,怕施展拳脚会伤着她,哪知他一放手,女子立刻被那名冷艳美人扶走,百忙中不及思索伸手挥去,却只扯落一方面纱,而他也在惊鸿一瞥中看到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张美丽但雪白得几近透明的脸。
一瞬间,石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那么强烈的震憾,这么一愣工夫,一名差役的木棍向他狠狠扫来,他侧身避过,已没了女子踪影。
更多官兵涌向厢房,苏州府的知县甚至亲自督阵,原因是这是名妓赛召怜姑娘报的案,一直觊觎美色的知县岂有不更加卖力表现之理?
因此,当唐煜出示了身为当今皇上最宠信的十八皇爷的信物之后,知道自己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的知县只差一口气地背了过去。
当天晚上,唐煜命人将整个朝暮楼搜查一遍,却没有白衣女子的任何踪迹,她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召来赛召怜问话,她说白衣女子只是她几天来偶尔邂逅的一位性情相投的好姐妹……
天微曦,三匹骏马出现在城郊官道上。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赶着在这种时辰赶路……”旁边一位歪着头猛打呵欠的男子咕哝。
“如果你还想让一大群人围着你甜腻腻地爷长爷短,那你留下,我们两位草民恕不奉陪。”其他两人相视一笑。
“下一站扬州吗?”
石崖遥视前方,神情复杂莫名,“是的。”
“佳人故里呵,怎么,要不要去拜见‘岳父’呀?听说萧掰两为人势利,但不知够不够谄媚?嗯,去试试好了,财大气粗地在他面前炫一回,如果需要,本王还可为你造势……”唐煜一想起好玩的事,瞌睡虫也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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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崖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去扬州是为了公事。”
宫里有一批丝绸年货在途经苏州与扬州两府间的官道失窃,震惊了朝廷,唐煜自告奋勇承揽了此事。
半个月来官府严令缉查,所有的丝绸货物一律被扣不得通关,石崖手下的一宗单子也受到扣留,因此,他与唐煜两人大过年奔波在外,表面上他只是前往疏通关节的商人,暗地里还辅助唐煜调查这个案子。
“公务之外的娱乐嘛!”唐煜吊儿郎当地笑,愈来愈觉得石崖严肃持重的模样比他还像个王爷,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撩拨撩拨,“只可惜,像昨晚的白衣美人儿……”
石崖扬起马鞭狠狠挥落在马上,鞭尾差一点扫到唐煜英俊的鼻子,“别打她主意。”
另外两人闻言只差点跌落马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美人儿何时成了你的所有物了?”
石崖薄唇抿成冷厉的线条,“倘若她真是我所猜测的那个人,你们连想都不能想!”
官道分叉在即,三人勒停了骏马。
“石崖,我一直不明白你当年特意与我结交的动机。”古焚琴不改一脸闲散。
“那是我直觉将来会有需要你帮助的一天。”
“有的。”古焚琴咧嘴一笑,眉眼眯成莫测高深的线条拍了拍背后的包袱,“这么多年来,我在你那里不花分文地拿了这么多珍异药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份人情,迟早要还的。”并且,可预见就在不久后了,他略一抱拳。“那么,我们在此分手吧。”
互道了珍重,骏马扬起的尘嚣,在冷清的春日早晨里,迅速趋于平静……
04
昏昏沉沉在驿车里仿若数月之长,但当寒气卷着残留的冬日气息自揭开的布帘扑入,她才隐约忆起不过是十数日工夫。
大街上各式各样美丽精致的元宵灯带来了新年的另一波喜气,也彰示了元宵节就在近日,等问了丫头,才知道确切的日期是明天。
十九年来,她是第一次对团圆这个词有了这般深切的体会及渴切,因此,由着丫环搀扶,在夜色间看到熟悉的府门,原该微笑相对的,却无法抑制汹涌的泪意自眼眶溢出。
瘦小的身躯出现在府门,扬着熟悉的笑脸。“爹……”以为是泪眼迷蒙之故,才会在离开不过一个多月的爹脸上看到憔悴的老态。
“怎么?一见面泪眼涟涟的,被休回家了?”萧老爹一瞪眼,手却怜惜地为她拭去眼泪。
“呸呸呸,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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