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吸血焚情》第14章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吸别人的血,我宁可把我所有的血都献给你,也不能让你去伤害其他人。”
她柔顺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合上晶亮的水眸。
她真的是爱上了这种感觉,只想要贪婪地窝在他的怀里,什么事也不想、什么事也不做,只是等着他宠她、疼她;仿佛空虚的生命似乎便能因此而饱满,而不再寂寞。
她不一定要成为魔,而他也不一定得去吸别人的血,或许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相处到老,这样的感觉也是挺好的,是不?
“可是这不是个绝佳的办法,况且,我不过是吸一点血罢了,对其他人根本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但若是对象只有你的话,你会血枯而死。”源拓朝散乱着一头长发,以下巴轻摩挲她柔软的秀发。
“没关系。”
“你以为我会一直放任着你吗?”他蹙起眉头,大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妖邪的墨玉眸子直瞅着她瞧。
“你不是说你是爱我吗?”
她淡淡地笑着,小手肆无忌惮地攀上他的肩。
“那又如何?”
源拓朝有点难为情地调开视线,这个可恶的女人,一旦被她逮机会之后,他是再无翻身之力了。
“那你就得要听我的话,不要去伤害其他的人。”十方篱蓦地坐起身子,澄澈清溪的眸子注视着他。
她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她不愿跳脱轮回之外,她不想成为魔,更不想因为他不断地吸食人血,逼得她不得不收服他,只因——她已经知晓他的名,她可以使用咒术束缚他。
但是她不想那么做,她不想杀了惟一一个需要她的人,更不想杀了她所爱的男人,她衷心深爱的男人。
“你仍然认为我是个魔,便会伤害人类吗?”他轻挑起眉头,墨玉般的眼瞳闪耀奇异的光芒。
她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仍是打从心底认为他是不该存在于这个地方的,打从心底认为他是个具有高度危险的魔;一旦吸食了人血之后,难保不会进一步的伤害人类。
可是她又懂了他多少?
他若真要杀人的话,他老早便可以这么做,甚至早已经带着她回到他的故乡,不会仍在这个地方与她闲聊。
“当然不是,可人与魔原本就不该共处,而你更不能否认你确实是以人为生的,是不?”她哀伤地道。
“那又如何?”他冷眼瞅视着她。“这个世界既有人便有神,自然也会有魔的存在,然而这些的称谓全都是人类自个儿冠上去的,在三界之中,最无能、最软弱的便是人类,他们凭什么以他们自己为中心,硬是认为我们便是魔类?或许换个角度思考,或许我
可以是神,你说是不?”
“然而你毕竟还是魔。”
她悲戚地睇着他,望着他魔魅的眼,嗅着他血腥的气味,她每每在睡梦中惊醒,不是惧怕他,而是悚惧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什么也不愿意想,特意让脑袋成为一片空白;即使如此,亦不能净化心中的惶恐。
和他在一起之后,惧栗幻化为魔的惶恐益发强烈,感觉到自己像是变得如他一般嗜血,却又有一丁点的不同,而她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遂你不愿成为我的同类?”源拓朝蓦地起身,迷人的唇角勾着戏谑的笑,带点微愠与轻佻。
若是他肯的话,用不着询问她的意见,他早已经将她化为同类,带回欧洲,而非在这里等她点头、等她首肯,然后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有时想想,他真的是太愚蠢了,不,或许该说他已经漂流很久了,他已经孤单太久,好不容易有着缘分牵绊着两人,他当然无法轻易地放弃,因此,他格外珍惜,不希望两人再出意外。
“我不是这样想的……”
“篱殿!”
正当她想要与他好好解释时,却听见殿外少纳言的呼唤。
“怎么了?”
她收拾着慌乱的情绪走了出来,沉色地问道。
“陛下口谕,要篱殿到宫里一趟。”少纳言只敢低垂着头,不敢踏进两人共处的寝殿里。
“陛下?”
难道是为了他的事情而来的?
“听说是宫里出事了,十分紧急呢。”
十方篱沉吟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知道了,备轿吧。”待她交代完,又对着源拓朝问:“你要同我一道入宫吗?”
“陛下并没有传唤我,是不?”言下之意,他是不打算同她一道去。
“我明白了。”
话落,她便幽然地离开;两个人相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相爱不代表两个此后便能永结同心,况且还是一个魔与半魔的结合?
路还很长……很崎岖……
紫宸殿上。
“陛下。”再次上紫宸殿,像是已过了许久,久到她这一次上紫宸殿,不得不带着薄纱远去日益诡谲的发色与容貌。“陛下这次召我前来,是为了源拓朝之事?”
她最忧心的便是这件事,想当个人,便得深入世俗之中无以逃避,或许她该和他远走他乡,别再涉入红尘。
“他的事既然你尚未处理,就先按下吧。”土御门天皇忧心忡忡的说着。“我这一次要你来,是要你除魔。”
“除魔?”她不解地蹙紧眉头。
“自新尝祭以来,宫中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怪事,尽管我要祈祷师日夜不停地加持、祝祷,仍是不见成效,甚至要卜卦师占卜也算不出个所以然,一切只能说是有妖魔在作祟。”土御门愁着一张脸,往日的霸气皆不复见,似乎这件事情真是惹烦他了。
“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呢?她在宫中下了结界,一般灵体是绝不可能进入的,更何况是一般的怨念与魔物?可是,见天皇的气色果真是不如前些日子,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必定超过她的想象。
“自新尝祭那日算起至今,宫里每日必有人死去,且死相奇惨无比,像是被猛兽抓裂一般,又像是被魔物吞噬……”一想起那惨烈的死样,士御门不住地打颤,就怕哪天自己便成了那个模样。
“该不会是有猛兽入侵宫里吧?”她的心在隐隐颤动着,为着莫名的猜测而惴惴不安,但她仍试着往好的地方想,只因待在这个地方,她确实没有感觉到妖气,宫里是不可有魔物的。
“不可能的!”土御门不多想地反驳。
他接着说道:“近日来与北条氏处得不愉快,我为了防止北条氏突袭,遂在宫里的四个大门皆加派护城军,甚至宫里每一个角落,我全都加强了,倘若真是野兽跑入宫里,岂会没人发觉?况且一个人若是被野兽撕裂而死,难道不会发出哀鸣声、不会引起护城军的注意吗?”
他说得惊慌失措,像是可恶的魔物已潜入他的左右,或许……这些事亦有可能是眼前的十方篱所做。
毕竟这些事情皆是自她回宫之后才发生的,若说是她所为,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你说,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我要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你故意吓阻我的?”土御门突然如此说,双眸瞪大如铜铃。
“陛下……”十方篱失措地开口,没想到他竟然会误解她。
“你说吧,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我?”他突地大喝一声,看似已被这些事折磨得歇斯底里。“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将你自伊势神宫接回来,我就不该愚蠢地以为你一定会帮我,我应该要遵循上皇的命令,让你独自一人在伊势到老,而不是召回你这个魔物,扰得宫里不得安宁!”
十方篱无语,泪流满面,想出声解释,却已是哽咽地发不出声音。
为何天皇要施以她欲加之罪?只因她是个半魔,他便认定这一切全都是她所为?她不明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必须让天皇这般伤害她?
“你回伊势吧,永远都不要再回到宫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像是失心疯似的,土御门大喊着,引起殿下一群侍卫向前查看。
“陛下,请给十方篱一个机会查清楚,十方篱必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心如刀割,魂如咒散,尽管心痛欲死,她仍是不甘被按上罪名,她定要替自己澄清冤枉,必定要洗刷罪名。
“不就是你做的?”
“陛下,十方篱若是噬人血魔,早在来到宫里之时,必定先噬陛下,然而十方篱并没有这么做,十方篱只真切地效忠陛下,请陛下相信。”她趴伏在地上,等待着天皇给她机会。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沉默半晌,土御门慢慢地恢复神智,却一步步地往殿外走去。“待会儿你便随着侍卫到殓场瞧一瞧,查个明白,再禀报我吧!”
十方篱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悲楚莫名,不懂自己为何得受到这种侮辱,不懂自己得面对着他的悚惧……
“我不相信,真的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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