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秘密》第14章


“可是……”
“你愿意为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吗?”他突然问着,目光专注地像要漾出火花来,完全不复平日的平静。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难以置信地闭上眼。原来如此啊……师父吗?师父吗?
“师兄……”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靠近,声量渐大,他俩不由得往门口看去,虽有月光,但李聚笑眼力没有那么好,反倒他一看,就暗叫不妙。
“好奇怪的恶臭味啊……”不止想吐,连头也晕晕。
他托住她的腰,低声说:
“你拉紧我,别放手。”
月光之下,他搜寻四处,匆地瞧见之前自己松手不要的“回忆”——那一张张散乱的纸张摊在床上,写满了李聚笑、李一一,以及默写得断断续续的“长恨歌”。
霎时,排山倒海的影子在他的脑中来来去去,他头痛欲裂,试图要抓住那小影子。
“师兄!”
他张开凤眼,凝视她苍白的小脸,忽地问道:
“倘若,一朝我恢复了记忆,你会如何?”
望着他的笑眸明显迟疑,甚至流露出些微的恐慌。
他一点也不意外。老早之前,就隐约发觉她的矛盾,他拾回遗落的回忆对她必有伤害。他暗暗运气,暂时克制那恢复记忆前的疼痛,放弃追逐脑中的声音,拉紧她的身子,道:
“要走了,你小心!”他托住她的身子,驭气而起,飞出木屋门外。
出了门外,李聚笑才见到昔日熟悉的地面爬满奇怪的虫子,那虫身有点眼熟,很像是在闻人庄踩死过的……哇,不会吧?她只是不小心踩死一条虫,有必要所有同胞都来报仇吗?
她的轻功灵巧,却不比他扎实的底子,能一跃数丈,不必落地借力。抬眼见他脸色略白,似有不适,她张口欲言,临时又住嘴,怕打断他聚气凝神。
风吹长袂飘举入林间,他欲踩住茂盛树干,再施轻功,忽见连离小屋数丈之远的树上都爬满了异族的虫子,他拂袖运气,击中树上异虫,正要顺势落下再起,那下知打何处而来的群虫赫然爆裂,他及时护住她的身子。
异气四散,黑色的血液飞溅衣袍,顿时袍角腐烂,他内心微恼,不敢落地,只得半空再提气奔如闪电,极力远离这片林子。
他知对方有心置他俩于死地……应该说,有心置聚笑于死地。聚笑虽是百毒不侵之身,但她一人若遇此等阵仗,即便毒性逼不死她,只怕也会被咬得全身惨死的下场。
思及此,恼意更深。他原想那对方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他又将她带离专惹是非的闻人庄,那人应不会再追上来,不料对手执意置她于死地——
四周晃过的景色,让他脑中再闪过片段,他咬牙置之不理,见林外有片空地,他知有异,也不得不抱着她跃下地。
“师兄!”
“我没事。”他平静地说,听见那熟悉的窸窣声再起,当机立断道:“你别靠近我,我身上、袍上沾了气味跟血迹,必是引它们过来的关键。”
“我不在乎!”
“我在乎。”走到崖边,摸黑目测崖下湍流的溪河。
“如果你跳了,我也跳。”
闻人剑命闻言,缓缓回头看她。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眉欢言笑,看得出来十分开心,不若她以前那习惯式的笑。
“我师父说过,他为我取名聚笑,并非逼我笑口常开,而是,他不知我的幸福是什么,所以,他认为我若常笑,必定是遇见幸福的事了。”
“他这么说过吗?”闻人剑命也依旧平静。“我并不是寻死。”
“我不管你是不是寻死,可是,请不要、请不要再独自一人先行。”她沙哑道:“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愿意为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是,我找不到路,我一直找不到路。即使我想自尽也不敢,大师父说,自尽的人进了枉死城,等到阳寿尽了才能投胎转世,大师父可以读很多的佛经,可以看透很多人的生死,可是,我不行,我不要你死,至少,在我活的时候,你不要死、不准死,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发狂发疯的。我宁愿这辈子我是个短命鬼,等我死了,你要做什么都好,所以,请不要再放掉我,好不好?”
他闻言,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坚定无比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
“我不会死的,我只是暂时丢下你。”见她固执,他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来。“你会泅水吗?”
“会!”她笑道,立刻跳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从小就会!”
“我想我应该也会。”细观崖下岩石不规则的矗立,若是要跳下——“你别使力,全由我来。”
“好。”
他又看她一眼,她笑眯眯的,仿佛不知世间险恶,不知她将要踏进的路子里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她的眼里,果然只有他啊……
不必耳闻,鼻间又传来那阵阵的腥臭,知道他身上的气味确实引来了麻烦。
他拉近她,将她抱进怀里,感觉腰间被她所环抱。
他道:
“闭上眼吧。”
然后纵身一跳,长袂飞扬,顿时没入黑暗之中。
最后的听觉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叮叮咚咚的细雨。
脑中那无数的小影子逐渐合而为一,然后走出来,很高兴很用力喊:
“师父!”
第7章
叮叮咚咚,细雨打在鱼篓上,从远而近的足音摇摇摆摆的,细碎的笑声像从双手遮住的小嘴里泄露的,随即,中气十足的声音喊着:
“爹!”
坐在岸边垂钓的蓝衣少年神色淡然而平静,仿佛没有听见外界的喧闹。
“爹!”软软的、嘻嘻笑笑的童音很不死心的响着。
“……你在叫谁?”少年头也不回。
“这儿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笑儿自然是喊你啊!”
“是谁说我是你爹的?”
“是大师父啊!他说,是你生下笑儿的!”
“我才十五岁,如果你认为我十岁就能生下你的话,你就喊我爹吧!”他极为冷淡地说道,随即不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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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青丝倾泄在地面上,小小的身躯背着光,让他看不清楚她稚气的娇颜。
“我终于明白了……”爽朗开心的声音就像过去的每一天,让他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嗯?”他是不得不应,不然她的缠功一流,他怕到天亮都摆脱不了这小丫头。
“其实,你是我舅舅或叔叔吧!因为家门不幸,所以你才带着笑儿离家出走,决定重新教养笑儿,对不对?”
“这一次,又是谁告诉你的?”
“是大师父说的。”
蓝衣少年闭上眼,深深吸口气,然后冷静说道:“好吧,那你认为我这个母舅或叔叔的教养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笑儿焕然一新!”她旋转,刚换的新衣随风飘扬,最后头晕脑胀地栽进蓝色的怀里。
“去把你身上的酒味给我洗干净!学你大师父喝酒,也不想想你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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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你哭什么哭?”
“大师父说……说你快成仙了!怎么办?师父,万一你成仙了,笑儿就再也没有办法瞧见你了……笑儿死后,一定下地狱,没法上天去找师父!”
“……”
“师父,你要不要上茅房?”
“……我不想。”
“那试着上上看,好不好,笑儿在旁边帮你用力!”
“……我不必试。”深呼吸,空气很好,好到让每个人心平气和。
“可是,大师父说,你少吃少喝少情少欲,如今连茅房都不用上了,肯定快奔天了。师父,你别抛弃笑儿,自己升天啊!”
“我要上茅厕,用不着敲锣打鼓,引人围观。”
“骗人!笑儿守在你房门口一天一夜,也没见你偷偷去茅厕啊!”
“……你大师父的话,不要听太多。你的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很痛苦,就算我真的要成仙,你也用不着如此难过。”
“笑儿在忍……”
“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你常常从刀下溜掉,何时也学会这个字了?”
“笑儿今天才学会的。我忍我忍我忍忍忍……忍到肚子好痛,也不要上茅房!不摆脱它、不摆脱它,学师父,让它一块跟我成仙!”
他愣了下,连忙抱住她的腰,奔向茅厕,要将她推进茅厕里,却发现不知何时她死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开。
“放开!”
“我不要!”
“你放手!”他咬牙,内心一股熟悉的情绪逐渐泛滥。这种情绪是从养她开始,一点一滴的累积,在此之前,他从不知这种情绪能主控一个人的理智,但现在,他再明白也不过了。
“不要不要!除非师父跟我一块上茅房!”
“你不放,我就踹你进去。”
“哇,什么时候师父变得这么狼心狗肺了?”她闭紧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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