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第31章


一段共有的生活,更不是对彼此的回忆,我们缺的只不过一场坦荡的告别。未能告别的遗憾困顿了我整整七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随着近半个月的住院治疗,耿旭东的烧热逐渐褪去,身体确实也有所好转。但依旧无法改变体内肝脾肺脏等器官逐渐衰竭的事实,各项指标几乎没有任何改观,在继续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医生也建议尽快办理出院,服用抗病□□物维持生命,器官究竟何时停止工作、细胞何时停止分裂仍是未知,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但绝对抗不过两年。
我很不喜欢“绝对”这个词语,因为“绝对”让希望都成为奢侈,数着日期计算生命的日子该会有多绝望。但好在耿旭东没有听到“绝望”,我们联合医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他“活多久还要看你的造化”
出院那天耿旭东乐观的安慰我们“没事的,没事的,连医生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说不定还能陪你们十年八年呢,到时候你们可不行嫌弃我”
强颜欢笑,连对视都像是在戏谑生命。我根本就不敢看他,伯父和辉子亦是如此。
耿旭东以打点身边事为由说服伯父和东子先行启程回成都,等到这边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就会赶回去,并玩笑道“放心吧,我会按时吃药的,你们就先回去准备给我接风洗尘吧”。
记忆里的耿旭东虽圆滑风趣,但只限于朋友和为人处世之间,他曾告诉我他也和我一样和父亲少有交谈,连电话问候都屈指可数。年少离家,自由散漫,和父亲关系一直都剑拔弩张。而现在,竟然可以如孩子般任意撒娇,卖弄顽皮。也许是疾病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了生命的变幻无常,所以丢下面子、卸下伪装早已不再是难事。这也让我窥探到了一个真理,或许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童,只有在自己真正爱的人面前才会显现。我们都很幸运,看到了彼此的另一面。
后来耿旭东告诉我他这样做是想给我们留下一片私人空间,再多陪我几日。也许伯父他们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有揭穿,唯独我迟迟没有领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晚间,在将伯父和东子送到机场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我想和他一起回到那间属于我们的房子,在重温一场几年前的时光,但是我难于开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我不知道和他同床共枕一晚之后我是否就等同于打破忠诚,背叛了妻子。正当我努力和繁乱的思绪博弈之时,耿旭东突然开口“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记恨我”
“你那天不是说没有秘密了吗?”
“因为我没打算告诉你,说好,千万不要记恨我”
“说吧说吧”我带着敷衍的语气,事实上我不想把氛围搞得那么紧张。
“其实我这几年一直住在那套房子里”
我故作惊讶,接着又假装深沉“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啥子嘛?”他急的直接冒出家乡话。
“我早就知道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辉子告诉我的,并且把房子钥匙都给我了”
“以后千万不能和辉子这样的人交朋友,什么都藏不住,唉,别告诉我你已经去过了”
“我不止去过了,并且每天都会去”我得意地看着他“我还发现了你更多的秘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呢?”
他假装冷笑,转过头望向窗外“我觉得我可以报警了,我回去得好好看看藏在床底下的金条丢没丢”
见我迟迟没有回话,又继续开口,但是声音很小、很低沉“今晚上还去吗?”
“如果你正式邀请我的话,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好”他爽快的答应了,并向我伸过一只手“耿旭东正式邀请林坤到家中一座,寒舍薄凉,还望大侠体谅,您若是接受就给小的一个回话”
我握紧他的手,故作庄重“态度不错,小的有心,大侠有意,在合适不过”
我们彼此对视,下一秒便畅怀大笑。午夜的计程车里,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光影霓虹,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07年的夏天,熟悉而又美妙,振奋又满是新鲜。我们就好像在静止的时光里停留了七年,七年后,时间恢复转动,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下车后给妻子打了电话。其实我明明可以告知她实情,我就是想和耿旭东像老朋友间一样叙叙旧。但是我还是编造了一个拙劣的谎言骗了她。我想,以她的聪明一定能够猜得到,同样,以她的善良也一定不会揭穿我。她会把自己的遐想无限的平淡化,直至用一个类似“他绝对不会打破底线”的理由让自己相信我真的不会这么做。
内疚。就好像亲手朝挚爱之人的胸口开了一枪,我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这种不安分一直持续到熄灯上床,直至被接踵而至的更大的不安分而取代。
呼吸急促,但又必须要克制,埋在被子里的手无处安放,想要说点什么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逼迫自己入睡显然又是不可能的事情。对妻子的愧疚已经抛之脑后,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所想的都是要如何抑制自己血脉喷张的冲动,千万不能犯傻犯错。
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坚守住底线,在耿旭东的手探向我腹部的那一刻妥协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接翻身压在他的身上,开始疯狂的亲吻他的耳蜗、脖颈、胸膛,直到腹下。耿旭东一把抱住了我的头,将我拦下“不行,你不能这样做”
“我说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停下了,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将手滑向他的内裤,他颤了一下,紧接着把我推开,移出缝隙,同时把他的手伸进我的内裤。
一秒、两秒、三十秒、一分钟……我们几乎同时抽搐,盆骨紧绷,倾泻而下。
我笑了,甚至有点疯狂“我们这算背叛吗?我们可都已为人父了”
他也笑了“如果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对吧?”
“七年了,我想这件事不止一千次”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我感到了羞耻”
“用反义词游戏清洗一下罪恶吧,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冷笑,事实上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哽咽。我平静了几秒钟,问他“我的反义词是谁?”
“是我”他回答。
“我的反义词是谁?”我问。
“是你”他回答。
尽管如此,还是迟迟不能心安,直到沉沉入睡。也许真的是分别太久,难以一下子找回状态。我不想在苦心思索其他原因,哪怕是自欺欺人。
为了掩饰背叛,清晨一大早我便赶回家中,用轻吻唤醒还在睡梦中的妻子。她睁开眼,迟疑了一下,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一把将我抱住,似乎在用她的温柔和包裹严密的紧张宽恕我。那是一把轻柔如水的刀,丝丝入扣的侵入我的心脏,刺痛我、□□我,让我明白终极的背叛其实是自残。
那晚过后,我没在从他那里过夜,八点一刻便会准时跟他告别,虽有不舍,但我明白有些东西只适合留念。
在他准备离开北京的前一晚,他突然对我说“今晚多留一会吧”。并拿出冰箱里的威士忌和冰块“好久没有喝了,明天就离开了,就当是给我送别吧”
“你能行吗?”
“偶尔喝点没事的”
拿过酒杯,倒上威士忌,在夹进两块冰块,他没在勾兑啤酒,见我疑惑,便端起酒杯示意我撞杯“有些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我轻笑,不知如何回话,一直沉默。他也沉默。就这样反复的倒酒、加冰块、撞杯、饮酒再放下酒杯,偶尔对视,大多时候是低头不语,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喘息,默契的就像对方的影子。奇怪的是气氛并不凝重,反而安静的让人舒服,有一种卸下包袱和摘掉面具的轻松感。我们赤诚相对,像是一对几十年后再见的老情人,那些记忆里争吵和隔阂,那些过往的背叛和悔过都随着时间的老去释怀了。我们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辩过去的那些对错和真假,我们疲惫了,我们认输了,我们想要和当年的自己和解了。
“我们许个约定吧?每年这个时候都见上一面,喝上几杯,过一段属于我们的生活,就像杰克和恩尼斯”他终于打破沉静。
可是我的心很痛,因为我知道就算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们见面的次数至多还剩下两次,我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必须要为他种下这颗充满信念的种子“那地点可要提前选好,我找你,或者你找我,当然也可以像杰克和恩尼斯一样找一座大山,扎个帐篷,钓钓鱼,吃个野餐,或许也可以来个野泳,不过我的游泳技术你是知道的,恐怕还得带个救生圈”
他大笑“只要不是东京和西藏,地点你随便挑”
我坏笑“那就定好,第一年去东京,第二年去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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