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五二零》第39章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
对上他咖啡色的瞳仁,很多假装的平静都很难坚持,卿卿点点头,眼眶里发酸,只好错开头,推门下车。
一路他都牵着她的手,领进电梯站在她身后,手自然从身侧环过来,让她靠进怀里,带着她一起按了楼层的按键。
三十九层,远远离开了地面,却不一定能远离所有的烦恼。
她站在进门的地方,高跟鞋鞋踢掉了,身子不及他肩膀高,被紧紧拥住,所有温暖的知觉都慢慢回到身上,想哭又哭不出,想说心里难受,又说不清楚。
他带着她到客厅沙发上坐,起身去厨房里给她倒水喝。离开时默默低着头,回来已经是一副黯然的神色,脸憋得发红,不知道忍什么那么难受,手抓着沙发上的靠垫,紧紧绞住,手背上印着清晰的血脉,手还是凉的。
意识到问题很严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费聿铭凑过去想跟她说话。
“卿卿……”刚刚叫她名字,她突然像上次受欺负一样,猛地扭转身子,自己找了个沙发角落把脸埋进去,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他看见她在大衣里瑟瑟发抖,分明听见呜呜的声音,附在她旁边叫了几次,要抱她起来,她不让,抓着沙发靠垫不送手,太用力,几个指甲都陷了进去。
“怎么了你跟我说,什么事都有我呢。”
他转到沙发扶手,贴在她藏起来的地方跟她说话。
“别伤心,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有我呢,没事。”
她手指终于松动,抱起来,哭泣声已经从身下传出来,强迫她抬起脸,费聿铭一看就更觉得担心。整个脸已经哭花了,睫毛膏挂着黑色的泪水趟在脸上,唇膏抹了一大片在下巴上,额头还是红的,头发帘无精打采的贴着一层汗。
不管她多脏,哭成什么样子,他还是坚持抱进怀里,让她能多个依靠。
下巴贴在她头顶,感觉怀里的身子不停的发抖,不是因为冷,反而是因为过多积累的情绪,抓着他外衣的手劲很大,他隐约都感觉到疼,却没有动,一直拍着她的背,亲着她的头顶。
劝她哄她都是多余的,也达不到什么目的,只能让她哭够了发泄出来,才不会在心里憋闷坏了。
这次的哭和上次受委屈不一样,被萧恩欺负了,有个贴心的人来安慰,能马上缓解,可和最亲的人闹翻了,心里被拧着,疼的卿卿喘不过气。她不明白自己的要求哪里过分,谁家二十多岁的女孩不会谈恋爱,她不明白他到底哪里罪该万死,自己挑了他,穆洵和家人竟然一点通融和机会都不给。已经恋爱了,不是买东西可以退换,感情一旦付出就收不回。这样众叛亲离的夹在他和家庭中间,真让她觉得整个天幕都是灰色的,心上沾了灰,比衣裙上的更难去干净。毕竟,穆洵对她来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比亲哥哥还亲的人。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闷在他身上出了一身汗,费聿铭本来要帮她把大衣给脱了,让她舒舒服服趴着,结果一看露在外面的短袖裙子,又只好把大衣披回去。
一个姿势哭累了,手脚发麻,卿卿动动身子,爬到沙发上跪起来,都不许费聿铭问问提,又搂住他的脖子,把脸上的眼泪和化妆品蹭过去,埋进肩上接着哭。
他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是女友分手了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圈着大衣里圆润的腰身,他很难体察她心里的难过,只能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卿卿哭厌了,抽泣着呜咽,感受背上轻柔的抚触,听到某种她似懂非懂的语言,像是首念给孩子的儿歌。
“”
“”
“”
本来哭着,听到第三段,终于听出像是关于莎士比亚的诗歌,每句最后都要念一次罗米欧,然后他会停下来,亲亲她的额头,再继续念下去。
非常的诗,更像歌,他竟然每个词句都记得,用他特有的法语调的英文念给她听,不知不觉卿卿就止住了眼泪,仰起脸,又望进费聿铭眸子里。
哀怨再深,身边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要不是动心了,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问她是不是后悔选择和他一起了,她又会坚决的摇头。
他停在第七夜故事中的一句,正是《仲夏夜之梦》里莱桑德对赫米亚的一句告白,“我爱赫米亚”,“我爱赫米亚”,“我爱赫米亚”……重复很多很多次,到最后,自然而然,就把赫米亚的名字改成了卿卿。
悄然的告白,他第一次说到爱,她哭得花容失色,听过以后,卿卿心里一下就静了,缓缓的流泪,心里舒坦很多,委屈难过毕竟抵不过这么重的一个字。
重新坐起身,觉得自己太狼狈,她又扒到沙发背上,为那句“我爱卿卿”高兴。他从后面圈着她,贴在她鬓角边叹口气,讨饶一样问:“能说了吗?到底怎么了?”
转过头,卿卿抹抹脸,近看像只哭过的熊猫幼仔,任他亲吻过鬓角,坐进他怀里。
“费聿铭,昨天我相亲了!”
“哦。然后呢?”
“刚刚我小哥要带我接着去相亲。”
“然后那?”
“我们吵架了。”说完等着他的回应,他琢磨了一下,不得不一脸严肃地问她:“什么是相亲?”
仰头对上他满脸地疑问,卿卿知道就是生气也没办法,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说啊?什么是香亲?”
“就是把我带到一个地方,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见面,看看他喜欢不喜欢我。”
“What!”他一听就急了,误会了意思,抓着她追问,“那男的欺负你了是吗,你哥哥带你去的?”
“昨天那男的没怎么我,他想和我吃饭,我没答应。今天小哥还想带我去,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他爆了句很粗的话,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提起来:“以后不许去,也不许见别的男人,吃饭也不行,做别的更不行!”
“我没吃饭,也没做别的!”辩解完感觉他生气,慢慢体会出其中的意思,卿卿站在沙发上愣了,又毫无预兆噼里啪啦冲着费聿铭肩头打下去。
“你个笨蛋!费聿铭,你就是刚刚歌里那个ass,什么都不懂!相亲不是做那个,是找个人跟我谈恋爱,以后结婚,什么都不做,就是说话。你瞎说什么啊!你刚才发短信那么慢!你中文又差,会写的字那么少,我家里怎么喜欢你啊!你怎么不是百分百的中国人啊……”
她重复着,越打越用力,到手软,嗓子也喊哑了,眼泪又滑下来。他们这样,其实和异国恋没有什么不一样,他的背景家庭,他的工作过去都和她在两个国家,语言沟通尚且有障碍,不可能完全跨国这道鸿沟。可越是打他,又越不舍得放手,只想哭,只想嚷出来,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陷进去了,还陷得那么深。
她又在他跟前哭了一回儿,一直站在沙发上闹,高高在上的掉眼泪。所有情绪都发泄完,归于平静,一松劲跌坐回沙发上,蜷着腿,幽幽怨怨的把他拽到身边,趴在他腿上说道:“费聿铭,我家里都讨厌你,我怎么喜欢你啊。”
他觉得她哭得可怜,表白也没起到太大作用,只好回答:“别太往心里去,感情是你和我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不管他们,如果都不喜欢你,以后怎么相处啊。我喜欢你,可我不想在你和爸爸妈妈小哥之间选,我都想要。”她说完自己也没了信心,躺在他腿上,闭上眼睛,显得疲倦之极。
“那我让他们喜欢我行了吗?”看她已经这样了,他最后只能妥协,本来从没往心里放的事情,这时变得尤为重要起来,“我以后努力,让他们接受我,你别难受了,以后会好的。”
听他这样说,卿卿睁开眼,总算有了一个不伤心的表情,拉着他的手枕在头下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别这么躺着,起来,把大衣脱了去洗洗脸,喝点水,别闹了。”他拿过水杯扶起她递过去,哭花的脸,大口大口的喝水声音,听完费聿铭叹口气摇摇头。帮她把大衣脱了,揉揉已经很乱的长头发,领她去浴室洗脸,抽了自己的毛巾搭在她脖子上。
“东西都用我的,左边是热水。”
回到厨房里找东西,因为老不回来住,冰箱里都是空的,能吃的只有咖啡和茶袋。又翻箱倒柜找,弄出一盒没拆封的早餐麦片,给她用热水凑合冲了一碗。
端回客厅里,卿卿早已经端正回到沙发上,脸已经洗净了,不再是黑眼圈的熊猫友仔,破丝袜已经脱了,腿团着缩在大衣下面,对他眨了眨眼睛。
把勺子送过去,她很配合的大口吃,可能是昨晚就没好好吃饭,早上又一直饿着闹过中午,白水麦片尝起来竟然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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