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不淑》第22章


很诡异吗?女主角的职业选项竟然只有这几样,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自由业,上下班时间随你定。那我们这种朝九晚五的死老百姓咧?我们就已经没有当女主角的权利了?”
“死老百姓可以演路人或道具树吧。”
“这太不合理了!”
“总之,你没有当女主角的命。不但本性恶劣,又言语粗俗,不够清纯无辜又不够柔弱无助,还是可耻的庸俗上班族。”完全不具浪漫条件,资格不符。
“而且我也没什么专长。”小人儿突然消沉下来,靠在他身畔的后座椅背上。“要成为舞台上的主角,好像多少要有些不同凡响的特长。”
特别美、特别肥、特别贪吃、特别白痴、特别聪明、特别矫健、特别温柔、特别善良、特别坎坷、特别壮烈、特会艺术、特会掌厨、特别体贴、特别富有、特别贫穷、特别坚忍、特别迷糊、特别搞笑、特别热心、特别爱哭、特别爱玩、特别爱钱、特别爱好和平、特别喜欢小孩、特别会中统一发票、特别体弱多病随时都可昏倒……
她呀,哎,超健壮的——详情请参看第一章健康检查报告。
“我什么都不特别,而且愈大愈不特别。”
小时候的她满优秀的,随便一弄就是一张奖状。可是长大后,发觉世界上优秀的人原来很多,加上出了社会,那是完全不同于校园的生活。没有选修课、必修课,没有固定的考试范围及科目,没有绝对性的成绩单,也没有100即为满分的考卷。
她顿失评量自己的标准,陷入失重状态。
“早知道就好好培养一项技能。”可是到底要培养哪一项呢?又是件伤脑筋的事。
“你不是会弹钢琴吗?”
“又不是弹得特别好。”
“这倒是。”
“可是居然有人觉得我很特别。”
至少对我来说,你是很特别的。
尚之莫名挑眉,斜睨迳自发呆痴笑的小红人,搞不懂她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总是思路乱跳,变幻莫测,情绪反覆不定。
而且很美丽。
他知道她是为了给前女友下马威才刻意盛装打扮,但是……他闭眸凝神,想维持清冷的理性,却更敏锐地嗅到身畔娇躯传来的粉嫩香气,挑逗人心。
他虽然比较喜欢她平日飘飘然的一头乌亮长发,可是她今日上过卷子的一头华丽娇艳,更加邪恶天真,像尊法兰西娃娃般傲慢、繁复、贵气。
低胸细肩带的轻嫩小礼服,宛若芭蕾舞剧中茱丽叶的飘逸装扮,加上一双细致的罗马鞋,纤如水晶蛛丝的系带,交叉缠绕着精巧的白玉脚踝,惹动男性的深深渴望。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注意力有点过分敏锐,连她秀丽脚趾上的指甲油色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傅玉到场后如何恶整前女友的事,他反倒模模糊糊,甚至连前女友今天到底穿什么样的衣服,他都说不清楚。他的焦点,怪异地只集中在一个身影上。
原本搞得他焦头烂额的事,到了她手上,两三下就搞定。
两人早早收工,就坐计程车下山,绕到天母去采买无聊食品,犒赏自己。回方老弟诊所的沿途上,嘻嘻哈哈地拿先前联手演出的闹剧开玩笑。甩掉了恼人的感情烂帐,有如终于轰出憋了很久的大喷嚏。爽啊!
“超劲爆的。我还以为你女朋友看起来会很放荡,结果她甜得像白雪公主一样,清纯到都可以去选拔校园甜心了。”
“清纯的只是那层皮而已。”他抱着两大纸袋的高级粮食,背靠玻璃门退步推开。
“早知道我们就先去拍情侣大头贴,分送你的朋友们,以兹缅怀。”
“够了啦。今天给你这样一闹,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们是一对的——”尚之的故作不耐烦,在瞥见候诊室大厅时霎时凝结。
“耶?司真,你已经到啦。”雪色沙发中的那个大背影,她一看就认出来。“既然到了怎么不先练习?”
方家兄弟俩各据沙发一方,无人回应。方老弟努力暗使眼色,尚之知道大事不妙,傅玉却还专注地在大纸袋的战利口叩中勤奋挖宝。
“我刚跟尚之去精品店买到一种很好笑的进口香皂喔。”哈,找到了!“看,豌豆形香水香皂。对半打开像不像人类的肾脏?”
结果,没人觉得好笑。
奇隆了,大家是比赛老人痴呆症吗?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你们在守灵啊。”她绕到环形沙发的中央,才看到司真的表情。
好久没见到他了——快一个礼拜,近一百四十几个小时,难得看他脸板成这样,不过他真是愈看愈可爱。即使脸臭,依旧超帅。
“对于教会崔妈妈邀请我们在追思会上演奏圣诗的事,我已经答应了。”她一个人兴奋地滔滔不绝。“我选了好几首老诗歌,都跟崔爷爷生前的见证互相呼应,你们参考看看。”
没有人伸手接过她热切递发的影本。
“喂。”她这才茫然。“你们到底干嘛了?”
怎么都不理人?而且,大家似乎在闪避着,不想和她的视线对上。
死寂的气氛,紧绷著每个人的神经。
她精睿地观测着。方老弟跟尚之对她的闪躲,像是有所顾忌,而司真,仿佛跟水晶桌面上的琉璃摆饰有仇似地冷瞪。
了了,问题出在他身上。
“方司真医师,请问我们可以开始练习了吗?”小人儿环胸请示,脚尖点着拍子。
“现在几点了?”阴森寒冷的低吟,有如来自地狱幽谷。
她愣愣张望。“一点半多啊。”
“我以为,守时是我们这个乐团的共识。”冷冽的眸光,几乎凿破脆弱的琉璃。
“喔。”这她就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跟尚之很早就把私事忙完了,可是不小心在外面逛过头……”
又是一阵冷漠。没有抨击,也没有接纳。
她难堪又没辙地抿了半天唇,才怯怯嘀咕:“好嘛,对不起。”
没有任何原谅的声音,只有突兀的强势低语。
“小乐团的编制有缺欠,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才解决?”
缺欠?“我觉得我们三人目前的编制很好啊,而且你弟的加入还可以丰富钢琴的层次感。我也选了一首四手联弹的曲子做备案,万一——”
“该补的你不补,可有可无的你却拚命玩。傅玉,我希望你对我们的时间能有点概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闲。”
她傻傻伫立在三个医生的围剿中,不知如何回应。其实司真这种等级的刻薄,她可以轻轻松松就回得比他更狠。可是,很奇怪,她好像不小心被刺中了什么罩门,一时之间突然爬不起来。
“在敲定曲目前,能否请你先敲定整体的编制?我们到底需不需要长笛手?”
“要啊……”司真怎么这么凶?为什么都不看她?
“人选呢?”
“我……还没找到。”
“我感觉不出你有在找。”
一阵受伤感,猛地涌上心头.他何必要这样对她说话?
“我是没在找!”怎么样?“三个人演出的效果就很赞了,找不找得到长笛手有什么重要的?”值得吵吗?
“四人编制,是你第一个提出来的。”
“乐团编制本来就可以弹性变化!”谁规定要几个人不可?
“你遣不叫弹性,而叫随性。”根本没有原则可言。“如果你想扩大演出的格局。对最基本的编制问题却还是这么马虎,我不会参与。”
大伙错愕。
这个门外汉乐团,最主要的就是靠司真卓越优美的琴技撑大局。少了遣把小提琴,乐团等于垮了。
傅玉被他逼得惶恐莫名,真的不晓得他是怎么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崔妈妈……”
“那是你个人的决定,并不代表我的意愿。”
尚之本想出声支援吓坏的小人儿,却被方老弟恶狠狠的挤眉弄眼拦住,退回沉默。
拜托,老哥发脾气的时候,千万别轻举妄动。最安全的避难法则,就是装死——如同野外遇到大灰熊、掉在海中碰见鲨鱼的危急应变。
傅玉却看不懂暗示。她只顾着看司真,忽略全世界。结果逼迫她的,竟也是她痴心凝眸的人。
“你自己决定。”司真疏离宣判。“要找长笛手,还是干脆我退出,你跟尚之两个人上台去玩扮家家酒?”
“我会找,只是你要给我一段……”
“我已经容忍你很多段时间,你却一直拖。还是我们解散乐团算了?”
她被这话正面狠狠地击碎脑门。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实现的梦想濒临粉碎,而是粉碎她梦想的凶手,居然是他:当初帮助她实现的人。
“你的答案呢?”
她不知道,不要逼她……
“如果你还是毫无概念,”他起身。“那我们就此——”
“我来应征你们的长笛手,如何?”
大伙全掉头望向远处诊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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