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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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承受的打击在于:这种被瞧不起的情况已经那么久了,而且还被李想看在眼底,但他竟一无所知。还常常因为可以去同学家参加庆生会而得意洋洋的向李想炫耀,吹嘘说自己有多么受到那些超有钱的同学的看重。
难以承爱的打击更在于:他第一次如此深节的明白,李想果然比他优秀!她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而已,她有敏锐的观察力,她非常的聪明知道已经不是他偷撕掉她一百分的考卷、藏起她的第一名的学期成绩单、在她模范生奖状上面猪头等等就可以掩盖掉的事了。而她总是冷眼看着他出丑,不知道在背后冷笑多久了……
那年,那个十五岁的无地自容的少年,在满腔气急败坏的羞怒中,吼地冲上去,做出了至今都不可思议他每每想起都羞愧万分的事。。。。跟女生打架。
那一架打得真惨。
他力气是比她大的,但国中时期,她样样都比他好,成绩比他好,发育比他好,反射神经比他好,所以他不是每一拳都能打到她,可是她却能脚脚踹到他。
她是一个能做到临危不乱的人,而且善用自己的优势,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让自己吃亏程度降到最低。打完后,两人都带伤,但他猪头的程度比较严重。
在那之后,他们各自有了新目标:他去全台北最出名的武术教室报名,而她跑到学校附近的跆拳道馆去打工抵武学学费,一学都是三年,直到高中毕业。而他之所以能坚持住这么长的时间,没在一开始的摔摔打打中打退堂鼓,也是因为她一直都撑着,所以爱面子的他不能漏气,再痛也咬牙忍下来了。
对于他这个妖生惯养的少爷,能学出还算不错的成果,实在不可思议,全家都为此大大夸奖了他一番。没人知道他只是为了不想被李想瞧不起,更不想下次再有机会打架时,又成了伤得比较重的那一个。哪里知道仅是一点点武术上的小成就,让他高中生活里有了意外的收获……无心插柳之下,他得到了同学的尊重。
人,生下来唯一平等的是生命,但命运的好坏与才智的多寡是绝对不会平等的。
张品曜国中高中那六年,处在这样一个贵族而势利的圈子里,感受尤其深刻。在这个群体里,他各方面的条件只能说是中等偏下,人才不怎样,成绩不怎样,家世不怎样,外表气质也只能说尚可,而国中时期张扬的暴发户拙样,更成了别人眼中有趣而难以忘却的笑话。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如果你没有家世,那你最好有某方面出色的表现,若你都没有,那就乖乖的夹着尾巴,当个没有声音的平凡人吧,至少不会闹笑话。这是在这种环境里的生存之道。
他在高中三年,都代表学校参加武术比赛,这种暴力型的运动比赛,一般贵公子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毕竟挨打会痛不打紧,还很丢脸,很不优雅。所以当张品曜自愿参加时,每个人都讶异万分。而他,刚开始只有挨打的份,不出众人意料外的迅速败北。但后两年,他蝉联了两届高中组冠军,简直跌破全校上下所有人的眼镜。
只要你够出色,就能得到尊敬,也会得到许多友谊。
不过,那个时候,能不能与贵公子们交上朋友,已经不在张品曜的心思中了,也许环境对人的潜移默化的力量是很大的,他渐渐也变得像那些同学一样,不会轻易对人交付真心,学会了表面冷淡而不失礼的应酬语,对谁也不示好,不亲近,但不忌保持连络。毕竟以后在商场上八成还会见上面,一切都现实而功利的计较着。
对!他就是个很会记恨的小心眼男人。他们曾经的嘲弄,他永远会记在心底,也永远不需要这样的朋友。后来连新认识的好家世同学,就算品德上佳,他也不肯交心了,把君子之交淡如水奉为最高准则。
高二以后,他有很多相处得不错的同学,但他没有朋友。
有一次他与李想又不幸狭路相逢,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竟挡住她的路,让两人不得不四眼交接,不得不交谈。
要谈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觉得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却组合不出一句能讲得出口的话。他不希望再被他视若无睹下去,希望她能看到他的不同,那是发生在他第一次打进总决赛,并且极有希望夺得不错名次时的事。
他一直都太平凡,可是虚荣心又那么强,好不容易有点出色表现,总想从她口中听到好话,从她眼底看到赞赏……那会让他觉得很光荣,觉得自己真的变厉害了……
『我会拿第一名回来的!』他突然很大声的对李想宣告,其实自己心底根本没底,祈求她不要聪明的听出他强横口气里的心虚。
那时,李想仍然是一副很烦的样子……她每次见到他,都只有『很烦』的表情,他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
『你拿第一名关我什么事?』
『我、我不会再打输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冲口说出这句话,说完就觉得自己超蠢,紧张的立即找话来亡羊补牢:『我现在身高一七六,比你高十二公分!』结果更蠢!
虽然很蠢,但这也表示他一直很介意两年前,国三那时候,他比她翻两分、又打输她的事实。
『那……』她很明显的深吸一口气,像在忍耐着什么,说道:『那又怎样?』
他瞪她,突然讶异的发现,他居然是抬着看着她的!明明他已经比她高很多了啊,怎么可以让她继续用这样俯视的角度来睥睨他?不能忍受!
绝绝对对的不可忍!
往下一看,发现原来她正站在台阶上。他想也不想的出手如闪电,满心只想把她抓下来,让她好好的脚踏实地,认清她现在已经比他矮的事情。
『喂!你……』她不欲理他,正想转身走,一时不防,被他蛮力一抓,惊呼一声,侧身向他扑跌过去。
还好他这两年身体练得很结实,下盘够稳,不然被她这样一扑,也只有当肉垫的份。所以她只是跌进他怀中,他把她抓得牢牢的,没有被撞翻。虽然胸口被她肩胛骨撞得有点痛,但这不是问题。觉得很有面子,所以得意洋洋的道:『你看,你好矮。』可以低头看她,真是太美好了。
她没有声音,整个人像是被吓住了,一动也不动地。他奇怪的看向她的脸,想知道她怎么了,就见她的脸一片呆滞,正怔怔的盯着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怎么了吗?他也跟着疑惑的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他的整只右手掌,拱成了半圆形,它之所以拱成这个形状,是因为掌下正贴着一只饱满的物体,于是随着那物体的弧度自然拱起,就像拱着一只碗……
那是什么?
他的大脑一时失去作用,那只造孽的右手还下意识本能的抓了抓……
嗯,软绵绵的,手感很舒服——
然后——
啪!啪啪啪!碰!
一巴掌,再连着三巴掌,最后是一跆拳道的招牌回旋跑,他满眼金星的被放倒打挂。
然后,第二天,他顶着肿成猪头的一张脸,杀气腾腾的将每一个对对手当成灭门仇人给狠狠打趴,那副不要命的暴走架式,无人可缨其锋,于是大爆冷门的得到生平第一个冠军奖座。那金光闪闪的奖座与紫光满面的猪头脸相映成趣,被一大堆人拍了下来,他力阻而无效,丑相永远的烙印在照片上留存。
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往啊……
『品曜,你在笑什么?』张家老大张承功好奇的问道。
『他一定是想起了高中时期的丰功伟业笑的,你没看他一直看柜子里那堆奖座。』张家老二张仲敏笃定地说道。
『不是,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张品曜回过神,目光从玻璃柜里的奖座上收回,却又不由自主的盯在自己右手上。脸上微热,过去的记忆与近期的记忆相结合,虽然才分开六天,但他已经想她了。不过他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是一点也不会想他的。右手悄悄蜷成拳,努力转移心思,企图忽略掉手掌中电击般的那一阵阵动情的微麻战栗,问道:『这些奖座怎么会放在公司?』
『当然要放在公司,这是我们家的光荣事迹,当然要给大家看到。本来还被爷爷放在会议室的,后来爸爸挪到董事长办公室来,说不得接待重要客户时,方便介绍。』张承功理所当然的点头。『你也知道,我们家这四个,除了捐钱大方会得到到学校的奖状外,也就只能拿到全勤奖了。你不知道你高中时得到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奖座牌什么的,有多了不起吗?爷爷送你劳力士表可不是白送的,那时他多高兴啊,才会这么大方。』
张家老二在一旁点头,更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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