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第71章

“哎！”王亦鸣追上去，偷偷拉住他的手。
在市中心，人潮最汹涌的地方，陆文宇心里惊了一下，然后把王亦鸣的手放到他的外衣口袋里。冬天还是这么冷，尤其是晚上。陆文宇看着王亦鸣，对他笑了一下，说：“你现在胆子大了，小鸟。”
王亦鸣傻笑。
陆文宇说：“我给你买条围巾吧。”
这次王亦鸣没有拒绝。逛了半天，两人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回家。”陆文宇说，“我感觉你的脸都被风吹得好冰。”
回去的路上，王亦鸣问：“对了，你之前到底在明信片上写了什么？”
地铁上没多少人，陆文宇凑过来，说：“保密。”
“可是我想知道啊。”
“那你先说你的。”
“我不说。”
陆文宇耸耸肩，笑着说：“那我也不说。”
新年的明信片就这样成了秘密。再过不久，可能会有人在那里驻足，看见王亦鸣和陆文宇写下的故事。这个故事应该挺简单的，只是两个人互相爱上了彼此，他们分开过，又和好了。他们遇上过很绝望的事情，但是最后一起挺过来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的故事就会被不断前行的时间淹没，谁也见不到。
回到家，陆文宇突然对王亦鸣说，“对了，你给我写的欠条呢？”
“在抽屉里。”王亦鸣回过头，“怎么了？祝榕的钱再过几个月才能拿到，到时候还你。”
陆文宇想了想，说：“我能不要钱吗？”
王亦鸣：“……？”
陆文宇走过来，王亦鸣才脱了外套，陆文宇就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
陆文宇异想天开：“肉偿，可以吗？”
王亦鸣：“你做梦！”
第76章　
陆文宇的白日梦做不成，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他为他的腹肌操碎了心，正好他们家门口又开了一家新的健身房，陆文宇就去办了张健身卡。他想拉着王亦鸣一起去，但是王亦鸣推脱说工作忙，就不去了。
初七过完，大街上的店面又陆陆续续地开张，南京又回到了热闹之中。
陆文宇下了班去健身房撸铁，头几天痛苦万分，感觉自己快废了，坚持几天过后又找到了感觉。一天，他从健身房回来，说：“小鸟，我怀疑健身房里有人暗恋我。”
王亦鸣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哦。”
陆文宇的表演机会又没了，他说：“你都不担心的啊！”
王亦鸣笑了一下，说：“谁看上你了，比我好看吗？”
“没你好看啊。”
“那不就行了。”
陆文宇还是不放弃，痛心疾首地说：“我觉得你把我骗到手了之后就变得很冷漠。”
王亦鸣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谁骗你了，是你自投罗网。”
陆文宇只好去浴室里冲澡，然后出来给王亦鸣做饭。鲁菜做的已经很可以了，王亦鸣每次都夸他，陆文宇一边烧饭，一边对王亦鸣说：“你去楼下买点盐水鸭和糖藕回来吧。”
王亦鸣惊奇道：“你真是爱上盐水鸭了。”
陆文宇说：“那怎么办啊，以后南京就是我的家了，我入乡随俗。”
“你就是想吃而已。”王亦鸣笑道。
他穿上外套，去楼下买盐水鸭，提着东西走到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王亦鸣忽然很有感触。他好像是第一次认真地意识到，陆文宇以后就要留在这里了。留在他的城市里，留在他的家里……陆文宇会想家吗？会后悔吗？
王亦鸣不知道，他试图设身处地为陆文宇想一想，但是他很难做到，因为他始终在自己的家乡，没有乡愁。
回到家，两人吃饭。饭后，按照惯例是王亦鸣洗碗，过了一会儿，陆文宇也跑到厨房里，跟他聊天。他回来之后，特别喜欢跟王亦鸣说话，有时候一天要说上好久，王亦鸣都怀疑他在英国是不是一整年没人聊天。
王亦鸣戴着手套，往碗里倒洗洁精，他说：“陆文宇，你以后就留在南京了吧？”
陆文宇点点头，说：“当然啊。”
王亦鸣说：“不想回家吗？不想去别的城市吗？”
陆文宇想了想，说：“不想……也不是，其实我挺喜欢青岛的，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将来会去青岛。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也很喜欢南京的。”
“那我陪你去青岛呢？”王亦鸣说。
陆文宇摇头，说：“不要不要。对了……我最近……”
王亦鸣侧过头看他，问：“最近什么？”
“最近除了练腹肌以外，好像PC肌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陆文宇忽然用一种很缥缈的语气说道。
王亦鸣：“？？？”
啥玩意？
陆文宇就这么默默地盯着他看。
王亦鸣：“PC肌是什么鬼？”
陆文宇：“你懂的。”
王亦鸣：“……”他懂个鬼。
过了一会儿，王亦鸣摘了手套，去房间里查了百度，大叫一声，道：“陆文宇你他妈再给我耍流氓试试看！在健身房老是不学好，是不是要带点鸡笼进去防身？！”
陆文宇心想，这他妈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不容易学了点骚话，却被误解了，只好道：“我没勾三搭四……”
王亦鸣冲出来，说：“明天我也去办张健身卡。”
陆文宇说：“好啊好啊，那个瑜伽球其实挺……”
王亦鸣：“……”
他总觉得，陆文宇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发崩塌了。
王亦鸣说办卡就办卡，但是进去只是跑步，他过年前就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亚健康的状态，适当运动也好。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其实健身房里的人都挺忙的，陆文宇说有人暗恋他，王亦鸣还真没看出来。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那天，夫子庙有灯会，王亦鸣特意买了两张游船票。
他和陆文宇去夫子庙坐船，秦淮河边灯光璀璨，游人们围在一起，陆文宇靠着栏杆，像个孩子一样朝外面看。王亦鸣长这么大，可是他从没在灯会这天坐过游船，也觉得很新奇。
他想起前年，他也和陆文宇来过这里，转眼已经是第三年了。他工作快要一年，陆文宇今年夏天也要毕业。哎，还是岁月不饶人啊。
又过两天，出版社的刘童娜给王亦鸣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之前王亦鸣写的那个绘本故事，竟然真的出版了！不过，是一套绘本其中的一本而已。
王亦鸣不敢相信，连续确认了好几遍，“刘老师，真的吗？”
刘童娜笑道：“真的，拖得太晚了，过几天就上市了，我给你寄一套样书，还有稿费，打在你原来的账户上吧？”
王亦鸣真的有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他说了好多遍感谢的话。没想到他也会有稿费，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事情。
陆文宇听他说了，简直等不及刘童娜给王亦鸣寄样书，当场就要冲到大众书局去买一套。
陆文宇说：“小鸟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王亦鸣傻乐了半天，说：“我也没想到。”
陆文宇守着快递两天，终于把王亦鸣的那套绘本给盼来了，他比王亦鸣本人还要激动。
两人坐在一起拆快递，陆文宇把崭新的绘本拿出来，翻来覆去，爱不释手，问：“小鸟，哪一本是你写的？”
“你猜猜看。”王亦鸣说。
这套绘本一共六本，陆文宇低着头看了半天，说：“这个，兔子杰克的幻想乐园。”
王亦鸣惊讶地看着他，“真的猜中了。”
陆文宇笑道：“真的吗？哇，我也太聪明了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文宇把王亦鸣抱得紧紧的，在他耳边说：“我不是聪明。”
“嗯？”王亦鸣已经困了，意识有点模糊。
陆文宇说：“我们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你也叫杰克，对不对？小鸟……刚刚你去洗澡的时候我看了你的书，杰克就是你……对吗？”
他心里忽然很难受，有几次都说不下去。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杰克是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陆文宇能真正看懂王亦鸣的书，可王亦鸣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到他的身边，王亦鸣那时候，该有多么绝望啊……
陆文宇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流出来，重新和王亦鸣在一起之后，他就变得很脆弱，有时候还是会被无穷的自责所淹没。
“我好喜欢你，王亦鸣。”陆文宇小声说。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王亦鸣愉快的呼噜声。
陆文宇：“……”
好吧，他说了半天，又是自我剖析，又是深情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