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芽》第9章


梅家小四的真面目。
“小四,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压扁他吗?还是想藉著他发高烧的体温替他暖炕?梅舒迟失笑地想。
闻言,梅家小四突然自暖烘烘的冬被间抬起头,如梦初醒。
“碍…我来是有要紧事办……刚刚被二哥拖来,我还没醒,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现在我,蔼—”他打了个大哈欠,“清醒了,所以要办正事……”
睁眼说瞎话也不过如此。
“什么正事?”梅舒迟提醒著那个说要办正事,却又立刻躺回冬被间睡觉的小弟。
“我怕你病闷,所以替你解闷来著……”
“怎么解?”
“喏,好书。”梅家小四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皮书册,塞给梅舒迟後继续睡他的。
梅舒迟好不容易从厚重冬被及梅家小四的压制下抽出右手,接下那本解闷的书——被人翻览次数多到那张薄薄书皮呈现高高卷翘,足见书册应属引人阅读兴致的时下名著,甚至纸间里有好些道折痕,像将书册里最精采的桥段全给做了标记,蓝色书皮的左上角大大书印著——《幽魂淫艳乐无穷》。
梅舒迟摇头失笑,没料到梅家小四竟塞给他一本脍炙人口的淫书……算了,小四也是一片好意。
“谢谢你,我收下了。”
梅家小四咕哝一声,算是回了他的谢,但又像是看透了自家三哥的耿介,必不会染指这类书册,他又交代一遍:“要看噢……”
“嗯。”如果他这场病一时之间好不了,兴许他会看看现在城中极风行的书,否则在病榻上也难打发时间。
“看的时候,别在媻姗面前看……不然她会把你归类在色主子之列……讨厌你、唾弃你、疏远你……”
尾音消失,梅家小四再度睡死。
“反正……在她心目中,好主子、色主子全是一样的。”梅舒迟轻叹,知道梅家小四又睡沉了,他仍自言自语。
她所在意的,不过是“主子”两字。
无论他是好是坏,只要他是主子,她便会讨厌他、唾弃他、疏远他,若让梅媻姗瞧见他手上这本《幽魂淫艳乐无穷》,只不过是加上一些些的鄙视,那对两人间的关系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听见梅家小四均匀的鼻息传来,让梅舒迟也跟著睡意涌起,合上眼,才想小歇片刻,却被拉入更沉的梦境中,回忆。
回忆那段小粉娃头一次转身背对大男孩的梦。
回忆那时小粉娃头一次唤他——
主子。
第五章
十岁的小粉娃,像颗膨松松、热呼呼的白软包子,圆润有弹性的双腮总在练完武之後像扑了层薄薄胭脂般,白里透红的,看起来可口极了。
一柄薄利匕首斜系在小粉娃的腰间,小巧武靴踩著轻功,支撑著略显丰腴却不笨重的软软娇躯飞窜在花圃内的“井”字小石。
“小阳笨师弟!追不到!追不到!”跑跑胞,还不忘回头朝远远落在身後狼狈喘气的男孩挑衅,两指勾住唇角,一扯,做出爆笑鬼脸,粉舌一吐一收,明摆著给他下马威,然後很不淑女地擦腰狂笑,继续迈步飞奔。
“臭小师姊!有胆停下来再陪我练一套剑法——”很喘很喘的声音用尽最後一丝真气仰天长啸,听起来却很像悲鸣。
“谁理你呀!我要去找小迟哥了!不陪你浪费时间!”
“臭小师姊!你又找他——”
咻咻,包子软躯消失在绿叶繁繁间,带著身後一长串的落败咒骂及“下回我非把你打成破包子”的无用威胁,小粉娃乐歪了,向来在拳脚剑法上全输给小阳笨师弟,独独这项轻功草上飞就是让小阳笨师弟望尘莫及,只能捶胸顿足地目送她大姑娘飞远。
轻功,真可谓是武林第一绝学,连三十六计中都将“走”给视为上策,哈哈,只要这项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天底下还有什么拳法招式可以伤她一根寒毛咧?
系成辫子的黑缎长发在她脑後迎风飞舞,伴随著张狂的娇笑声,笑归笑,小粉娃可没忘记自己前些日子才扛起来的护师工作,脚步没停,准备上工去。
十岁,还是个娃儿,要是用来当童奴是绰绰有余,但要拿来当护师,似乎还嫌不够火候,可是她跟爹爹一块卖到梅庄,梅庄自是不做赔钱生意,让一个已经能洗衣拖地的小娃儿还赖在庄里无所事事,光吃闲饭,成天跟著三主子缠来腻去,不过在管事准备让她学著奴仆分内工作之际,有人却替她挡了下来。
“无妨,虽然还小,但让娃儿跟著我边练边学,也好过镇日无事,我瞧娃儿的拳脚俐落,跟著我行商谈生意,算是……护我这奸商的生命安全吧。”
那时,大男孩在他大哥面前保荐她担任他的贴身护师,虽换来他大哥蹙眉不悦——他不放心将爱弟的性命交到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娃儿手上——但他也无法拒绝三弟提出来的要求,因为大男孩几乎不曾要求过任何事,没理由头一回的要求就被做哥哥的打回票。於是,他大哥很勉强很勉强地点头同意,只是附加但书,若大男孩受到丝毫伤害,他会拿出当家主子的威严,将小粉娃给撤换掉。
对此,大男孩只说了一句“我信她能做得到”,让小粉娃心里甜甜暖暖的,因他对她的信任。
他的信任,她不想辜负。
生平头一回被人如此看重,甚至将自己的安危全交付给她,担子很重,却让她充满欣喜。
愉悦的心情让她步履更轻快,不一会见工夫便飞奔至菊花园圃里,找著了大男孩的身影。
她正值发育快速的年岁,可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大男孩抽高长壮的速度,短短几年大男孩已经长到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构得著的颀长身高,像伸长了手臂也触摸不到的苍穹一样,好高好高。
小粉娃讨厌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无形距离,不理会他正微弯著身躯,将注意力全投注在一朵火红似焰的赭菊,她灵巧地踩过围栏,朝他背脊飞扑过去,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小迟哥——”包子身躯服服帖帖地整个嵌合在他背後。
喀!
怪异的骨头移位声很清脆地自大男孩腰干间传来,小粉娃明显地感觉到双臂紧攀的男躯僵硬不动。
“小迟哥?”她偏头看他。刚刚那声“喀”是什么声音?
大男孩双眸紧闭,好似在忍耐痛楚,半晌,才发出压抑疼痛的浅笑。“娃儿,下来再说。”一字字都像咬牙。
她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没多说什么,赶紧滑下他的背,而大男孩只是维持著弯腰的姿势,直到另一声“喀”响起,他才挺直了身,脸上的痛苦稍稍缓和。
抬眼就瞧见小粉娃站离他有些远,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好像明白自己做错事,却又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窘困,茫然无助地觑著他。
“过来些。”他向她招手。
“你要罚我吗?”她戒备地问。
“罚你什么?没的事。”只是要同她说,以後别毫无预警地扑到男人身上,一方面是这种扑法很容易害人折伤腰,另一方面是……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该学著些男女之别。
“爹说,主子一拉下脸,就是要罚人,可你罚我之前,要同我说,我做错奇#書*網收集整理了什么。”她还是很谨慎,黑灵灵的眸眨也不眨地瞅著他,好似想看出他要怎么处罚她,她好赶快想些应对之策。
“我不罚人的。”他保证。
“可是你的脸色……”不像平常的小迟哥,她低声嘟囔。
“我闪到腰了。”对一个年轻的男人而言,闪到腰是种羞辱。
“嗄?”小粉娃瞠目结舌。
“很疼。”大男孩在她面前也没打算强撑什么尊严,坦承道。
“是因为我——”罪魁祸首指著自个儿,算来还有些自知之明。
大男孩点点头,右手掌轻抚著仍泛疼的龙骨。
“小迟哥,对不起……”
“没什么大碍,只是别有下回了。”她现在还小,重量还不至於压断人,要是再长高些、养胖点,那可不仅是害他闪著了腰。
再者……她还是个没发育的孩子,扑抱著他自然不会引发任何遐思,一旦粉娃变成了姑娘,这样的贴合……大男孩中断了自己的思绪,一张俊秀的脸庞竟是微微红了。
“小迟哥,你在想什么?”脸好红,是被太阳晒的吗?小粉娃拨了空,抬头瞥向天际,上头乌云密布,看来等会儿会有场大雷雨,连丝日光都透不下来,哪来的烈阳?
“没、没什么。”他窘然地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我在想这次的菊开得很好,看来必能替梅庄攒笔进帐了。”他将话题导向正经。
“哦。”
“一年一度寿客君子的评选菊宴就要到来,梅庄年年以白菊夺冠,今年,我想以较珍贵少见的红菊“菊焰”参加评眩”谈到菊,大男孩才稍稍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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