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第7章


的路子。”
她忽然感慨得不得了。
但是她不服,在命运面前,她绝不轻易屈服。
“你到七棠楼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冷不悦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春儿紊乱的思绪,也震得她有一乍然的恍神。
春儿猛然抬头,在觎著他高大的玄色衫影之际,心头陡热。
他就在那儿,高大,挺拔,眼神深邃,带著一丝丝愠怒,还有一丝丝不愿承认的思索和诧异。
彷佛讶异美丽的她怎会此时出现在他眼前?又像是惊喜,又像是恼怒与困扰。
春儿曾设想过千百次,关于他再见到她时会说的话,但是决计不是这个!
她胸口一疼,黯然地低下头来。
傻瓜,就说了她是一相情愿、胡思乱想吧?他怎么可能把昨夜放在心上,以为有什么不一样?他又怎么可能认为她美丽?他可是富豪子弟,她则是陋巷村姑,就算名声同样的坏,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究竟在想什么?希冀什么?奢求什么?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骆弃缓缓放下手上的小铲子,脚下的药田奇花异草散发著淡淡的花草香气,混合飘荡出某种迷离奇幻诱惑的味道。
她就在那儿,雪净娇艳的脸蛋上憔悴忧伤,月牙色旧衫裹出一身清瘦伶仃——
他咬牙切齿不愿承认自己被深深地撼动、激荡了。
今早父亲眼光暧昧、言词闪烁,在探听著他对于柳春儿的印象如何。
原本昨夜的笑意仿佛还回荡在他心底,但是在听见父亲刻意的询问后,他恍然大悟到这一切原是爹的安排。
他就那么有把握,自己一定会被柳春儿的美丽吸引吗?
可恶!他续不续弦是他的自由,在经历了上一段情伤痛苦后,怎么爹还会以为他愿意再为另一个女人托付真心?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
是!就算他两个好友续弦后过得幸福极了,就算他也曾想过或许有一天,会有个真心相待的好女人能够住进他心底,抹去他曾有过的心恋伤痕。
但是绝不是现在,也绝不会是俗丽的柳春儿。
他近乎赌气地对父亲冷冷撂下一句话——
“我是绝对下可能会对一个美丽却空无脑袋的村姑俗女动心的!”
而现在,她却又出现在他面前,带给他的震荡还不只一些些。
在他无情地吐出冰冷的排斥之词后,春儿美丽的眼眸里盛满孤寂和等待,沧桑和无力……黑瞳底炽烈燃烧的火焰恍若虚弱飘摇在寒风中,即将熄灭消失。
他心一痛,昨夜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昨晚,她笑得多么灿烂可爱无忧,所有沧桑与倦意和世故全消失无踪,她终于显现出青春无邪稚嫩的本色。
他却狠心地将这一切又全盘打碎。
他眼睁睁地看著她低下头,颤抖著敛去了所有的脆弱和渴盼。
骆弃五脏六腑全数揪疼绞拧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缓缓走向她,大掌轻轻托起她低垂的小脸,专注而深刻地凝视搜寻著。
“你哭过。”他眉头深蹙,心底有一丝愧疚。
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春儿怔怔地仰望著他,因他掌心的热度和力量而震惊,也因他温暖的男儿气息深深包围住自己,背脊情不自禁掠过一阵战栗。
并不是恐惧,并不是畏缩,而是一种奇异的、陌生的酥软傈然,自心底而起,最后涌至她头脸,在她粉嫩的双颊上悄悄绽放开了两朵绋绋娇艳的红霞。
“对不起。”她不知怎地腼印唪隽似鹄础?br />
老天,她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腼印兀趺唇裉烊葱幕乓饴业讲恢迷趺窗觳藕茫?br />
“为什么向我道歉?”他轻声问。
她呆呆望著他。
他为什么对她好温柔?他刚刚不是很讨厌她的样子吗?不是把昨夜的美好全忘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她忽然想哭,激昂沸腾的胸口鼓荡得好紧好紧。
她多么想扑进这个只见了几次面,却像已相识一生一世般的伟岸男人怀里。
疲惫、泪水、苍凉……对人生的无能为力和精疲力竭仿佛统统可以向他倾吐一尽。
可是……不行。
她从没有一时半刻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尤其在经过昨晚和今天后。
春儿极力收拾起激荡泄漏的心情,掩去渴望祈盼的颜色,强自一笑。
“我给你送馒头来了。”她低低道。
骆弃深深凝视著她,半晌后,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挥去自己也感莫名的悸动。
“为什么又给我送馒头来?”他轻轻放开她,但指尖却好似仍留有她肌肤的细腻和香气。
“这是艾老爷的意思。”她温和地补了一句:“你也应该吃点东西。”
“我没有不吃。”他转身走向药田,修长的双腿轻而易举就和她打开了距离。“你昨晚还瞧见我吃了烤鱼,忘了吗?”
春儿怔仲地伫立在原地,不知他这样是否叫拒绝?
可是他自己又提起昨晚的事,原来他也没有忘记呀!
春儿一颗心匆喜匆悲,不知该继续因期待而跳动,还是该认命死心地消极下去?
“你要我站在小径上吃吗?过来。”他头也不回地道,“这里有亭子。”
“噢。”她恍然,芳心顿时大大雀跃了起来,背起口袋子就追了上去。
有蝴蝶!
不只翩翩然飞舞在身边,更翩翩然轻舞在她胸前……
第四章
“你种的是什么花草?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也从没闻过这样荡漾的香气呢。”
“这些都是药草。”
春儿与骆弃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他吃著她亲手揉蒸出来的馒头,她看著他亲手培栽种植的花草。
晨风轻送,五颜六色的花儿共草频频摇首,香气四起,悄悄沁钻入鼻腔心间。
春儿这一生,从未像此刻感到那般宁静、恬然,自在过。
如果可以,就算化做他栽植的一株绿草红花,就这么永远栖身在此也甘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尝著馒头,目光锐利地关注著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为什么叹气?”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这不太像昨天的你。”
印象中,她应该是红滥滥得如同五月榴火,泼辣、生动、绝艳、大胆,彷似天不怕地不怕。
端的是美得惊心动魄,昂首阔步。
或是像昨夜,清灵皎洁纯稚得像个小女孩,一点点小事都能捧腹大笑仰倒在草地
“是不一样。”春儿承认,轻声道:“昨天以前的我理直气壮地认为,命运是可以靠双手改变的,但是今天的我,精神耗损力气用尽,已经不敢再确定任何事了。”
正如她满腹心意一片巧思,努力揉出的药草馒头有谁欣赏?珍惜?
也许世事全是如此吧,好与不好,契合与否,全凭那虚无缥缈的缘字,她恐怕今生今世都注定精疲力竭也讨不了好。
希望一寸寸被命运断折。
看著她落寞萧索的神情,骆弃心底莫名被击痛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眨了眨湿热的眼睛,摇了摇头。“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种了这么多的药草,原来你是大夫呀。”
他静静凝视著她,想追问,却又知道现在不是最好时机。
何况交浅言深,他有什么身分追问她的心事?就因为他们俩吃过同一条烤鱼,用过同一只喝茶的杯子吗?
“我不是大夫。”他只能捺下微微焦虑的关切之情,平静地为她介绍那片药田。“只是喜欢研究药草。像那端开出小黄花的挺秀之草,唤作‘不寐草’,顾名思义,能让人保持清醒无法入睡。”
春儿睁大双眼,顿时有些忘怀自己的伤心事,好奇而兴奋地走向药田,缓缓蹲了下来,端详研究著那一小簇黄花娇艳的“不寐草”。
“有这么奇妙的草?能够让人吃了就睡不著。”她感到新奇地轻轻拨抚过那小黄花,指尖的触感是如丝般的柔软。“那么有没有一种草,是让人吃了以后就睡著了不再醒来的?”
他心一揪,不禁急切冲口而出,“你在说什么傻话?无缘无故问起这样的药草做什么?难道你想吃?”
“我……”她回眸,倦然一笑。“倘若真有那种药草,那么我也不能现在就吃,我还睡不得。”
“沉睡逃避绝非良方,勇于面对才是上策。”他紧盯著她。
“是呀,这像是我会说的话,只不过你说的较文言罢了。”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想不开。只是真有这种草吗?”
他迟疑了片刻,这才指了旁边一小丛长得秀丽挺拔的紫色草,“这是‘无愁草’。”
“好名字,睡了就无忧无愁了。”她俯下身,深深地嗅闻那清甜的香气。
骆弃谨慎戒备地紧紧凝视著她,深怕她会一把攫起“无愁草”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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