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情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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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并不臣服于世间所有规范,那么他的结婚必然有着某种讥讽与用意。黄顺伶终于顺了心、逐了愿,不是吗?不过,她不以为当上了王太太会是件幸运的事。
当情妇,总有脱身的一天。当妻子,则一辈子也逃不开了。
她逃得开吗?天涯海角,地球终究是圆的。能逃到那儿去?除非他放弃她现在这情况算得上已放弃她了吗?二个多月了,没有任何音讯;不过,王竞尧从来就不是婆妈之类的人,别期望他会捎来只字片语了。只要他想见她,绝对不是以电话交流了事,他会一如以往的乍然出现,让她措手不及便陷入他的掠夺中。
没有人能预测他的下一个步骤,只能在过往的事迹中分析其性格。连小林东旭那么老练深沉的人也坦言这一点。她,小小一个不见得光的情妇更没有掌握他的能耐。只不过拥有了一个他的孩子,居然可以让所有人对她另眼相待,当她无比特别。有些可笑,但小林东旭却说她太妄自菲薄,她在王竞尧的心中有异常的地位这就是所有认得她与王竞尧的人所会有的看法,几乎已成定论。
她抚住冰冷的唇,不愿意去想小林东旭的那个吻。因为更深想下去会是令她心悸的答案。那是她一直不愿去正视的──除了王竞尧,没有人可以使她震动。即使出色如小林东旭,倾他所有技巧仍不能使她冰冷的唇泛出一点热度。原本她仍在奢想,也许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会有差别的,可是全天下毕竟只有一个王竞尧……
人人都疑惑她为何没有爱上王竞尧,真的没有爱上吗?真心想逃开他吗?那么要得到他的厌恶,爱上他不更快些达到目的?还是她潜意识中太明白,在他的游戏规则中,爱上他的女人代表“阵亡”,只有以企图逃亡的身段才能搏得与他游玩下去的生存机会?一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怕他,也怕自己。在飘汤的自我世界中,是她唯一自我保证的壳──不能爱上他!
莫非人类天生拥有轻微的被虐待狂?女人喜欢霸气的坏男人更胜于乾净无害的白马王子?男人总是对轻易许心的感情不屑一顾,而妄想追求别人的女人。所以世间有情伤。
近两年的生活,他几乎没有善待过她,而他也不需要她曲意承欢。他喜欢逼迫她的不愿意──逼她哭、逼她笑、逼她喝酒、逼她生育──他大概很喜爱在“逼迫她”中寻找乐趣。
但为何记忆中最清晰的却是那些少得微乎其微、几乎算不上柔情的柔情?
他逼她哭之后的那些低语──从今以后,我的怀抱是你的世界,你唯一的栖息处……
他逼她笑时的不择手段,耍赖的搔她胳肢窝……
他啃咬她的方式,与她指掌纠缠的玩法,为了看她脸红而哺啜她烈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微乎其微”到可以忘记的小插曲,勾不上“柔情”的标准。
所有的“逼迫”成了模糊的色块,不复深记,但那些不是柔情的柔情却清晰得让人心惊。
在此刻,在独自一人的时刻,她必须诚实的面对自己──她在乎他!在近二年来日积月累下来中,她居然开始在乎起那个强迫她生孕,几乎使她送命的男人!
她悲惨的苦笑!一旦情妇爱上恩客,必然就是悲剧的开始。宫本瑞子是她的借镜。而他并不要一颗真心。如果她爱上他,他们之间就得划下休止符了。然后,他会将她转手送人──其他女人不都是那种下场吗?她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想法?
所以……趁这段分开的日子,她必须学习忘记他,忘记“在乎”他的事。
想逃开他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一个又一个男人来欺凌她。他可以不要她,但不可以将她丢给别的男人。极大概是历代以来──打从潘金莲开始,情妇便在男人笔下形容为极尽淫荡之能事,没一个能幸免。连史上唯一的女皇帝都被打为淫女,历史对女人从不宽恕。以公平理论而言,武则天如果是“淫女”,那历代以来的皇帝都可称为“淫男”。可是因为历史的记戴之笔握在男人手中,即使乱写一通,女人又奈其何?
所以潘金莲该下十八层地狱,西门庆草草带过不忍多加苛责。也所以至今二十世纪末,情妇仍是男人眼中的“公共厕所”,可以丢来丢去,任意上。
她的命运似乎一片惨淡呵!情妇……真是危险又没尊严的行业!男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唾骂且占尽便宜,而身为情妇就标准的人尽可失、罪该万死?!
她会有那么一天吗?如果王竞尧看出她有一丁点陷落之后,她的命运会如何?
不能爱上他,绝对不能!
※ ※ ※
和婚前的她比起来,结婚两个月的现在,她消瘦又憔悴。她才二十九岁而已,却像有了四十岁的老态!那个已是她丈夫的男人依然没有给予她多少关注,而她依然不敢因身分有所不同就对他质询什么!她真的不敢。只能落得自己满腹心酸与委屈。
白天在王氏集团卖命工作,晚上回来却无人可以安慰,她完美的厨艺拴不住丈夫的心,他依然视她若无形。
丈夫?
黄顺伶悲哀的看着手上特大颗的钻石戒指。回想着两个月前,在那寒风刺骨的十二月天,他与她在法院公证结婚。他没有允诺神父的问话,没有在神面前说“愿意”,只从佣人手中接过一只大得嚣张的钻石戒指丢到她脚边,签了结婚证书上的名字,然后扬长而去!惹得王亿豪、法官、神父以及佣人都不知所措!而她的心再一次为他而碎。
“但──但──那不合程序呀……”法官在他快走出大门时急急叫着。
王竞尧狂放大笑
“那时你们的事!”
“你给我站住!”王亿豪气绿了脸,吼声几乎震垮屋子!气到不能成言!
但是王竞尧已不见纵迹──那时,黄顺伶才乍然明白,原来王老爷子根本制不住他,那么他绝对不是因为逼迫而娶她。他为何结婚?然后,心中泛起了森寒,几乎看到未来的日子不会比今日好过!
她想了半辈子,努力了这么多年,以完美的身心给了他,就盼他感动珍惜,可是──那必然是奢想也是笑话!他明知她爱他的!
他有碰她,但他以行动表示出他都是这么对待妓女的。没有前戏、没有温存,只有发而且……他不满意她,她深信,否则他不会在几次过后往外发展!那个朱千妍与他相处的时间比她这个妻子更多。
她能相信何怜幽已是过去式了?她有孩子可以当王牌,别人没有。
为什么她还没有怀孕呢?她记得一个月前那一次上床并不是安全期,她以为她终于可以用孩子来绑住王竞尧的目光,可是──她没有怀孕!王亿豪已等得不耐烦了,开始质问她是否不孕。
她知道自己的健康情况良好,可是,那也做不得准呀!在现今紧张忙碌的生活步调中,不孕而没有理由的情况一再升高,也许,她也是其中之一。
老天,她好怕!她不能失去王亿豪的支持,否则她真的就完了。她该怎么办?如果她不孕
她颤抖的起身,悄悄走到他的房门口。他们有各自的房间,因为他不喜欢身上沾染女人味,也不允许他的房间有任何女人的东西。所以当他肯回“家”时,他会要求她另觅他处安身立命。然后佣人会很快的出清她的物品到另一间房去;没她拒绝的余地。
他回来了吗?刚才似乎听到一些声响。
推开半阁的门,她看到佣人正在把衣物放入行李箱中。
“你做什么?”她低喝。
男佣江莆已扣上二只皮箱,平板回应
“是少爷交代的。”
才说完,更衣室的门打开,王竞尧一身白色休闲服打扮,没有看她,直接道:
“去把车子开到前院,五分钟后上路。”
“是。”男佣已提起二只皮箱下楼。
黄顺伶抓住他衣袖一角,低声问:
“你──要出远门?要出国吗?”
他没回应,坐在床沿冷漠的看她。
“是……公事吗?我需不需要随行?庞非没有说你近日有安排出国的事──”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眼神难测,使得黄顺伶一步一步的后退,心跳飞快。是怕?是羞?
可是没有容她幻想的机会,他一把抓起她衣襟提起,轻淡出声:
“我没有赋予『妻子』这名词任你取用,完全没有,你最好明白。”
“但你娶了我,也与我上床──”
“是王家娶了你,不是我。而,与我上床的女人不只是你。你最好找庞非问一问,我有没有娶你。”他丢开她,大步走下楼。
“我爱你呀!竞尧!”她生平第一次嘶吼出她浓烈的情感、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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