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栀子花开的声音》第2章


“恩,栀子,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管你一辈子。”我终于明白了,孟小北话里的含义,我的存在不过是一场对微微安的拖累。
那个孩子气的男孩,那个笑声爽朗的男孩,那个会在广场上狂奔的男孩,此刻,他的灵魂,跑到哪里去了?
我决定回国做白内障手术,是我自己回去的,孟小北只是说,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普罗旺斯看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我点了头便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是朋友小末来机场接的我,她长高了,长到比我还高,我甚至能听得到她骨头里噼里啪啦膨胀的思念。她抱着我又哭又笑:“栀子,你终于回来了。”她没有提安磊,我也没有提起,彼此心照不宣,提着行李直奔医院。我是那么迫切地想看到这个城市,这个遍布着我的青春和爱情的城市。
孟小北说得对,上帝给了我们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那曾经快乐的,悲伤的,惨痛的,现在一一数落起来都是美丽的回忆,如同胎记,不可磨灭。
我的眼睛恢复得很快,小末每天都带好吃的来看我,还讲一些其实并不好笑的笑话。我静静地听着,微笑着,觉得世界柔软芬芳。毕竟我被人那么真诚地爱着。出院的那一天,我穿了洁白的裙子去了游乐园。我是翻墙进去的,小末说过,我翻墙的动作就像一枚飘落的玫瑰花瓣,那么优美,只是,安磊是不喜欢的,他讨厌我省下十块钱换成硬币塞到小猪肚子里。
而现在,游乐园已经不要门票了,听说要建成公园了。
木马的漆已经班驳,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我坐上去不管它是不是湮没了我的洁白。我开始哭,因为我又看见了那个幻觉中的身影,他坐在我身后的木马上,微微地笑。
“栀子,是你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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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磊站在阳光下冲着我笑,好看的牙齿一闪一闪的,明朗而忧郁,一如曾经。他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你记得吗,我们说好的,你要来看我打篮球,wrshǚ。сōm我们不见不散的。
恩,不见不散。
我们一起坐在班驳的木马上,等到看落日的那一刻,暮色四合,他牵了我的手说:“去看看我妈妈吧。”我点头,想起来一句话,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叹了口气,这一切谈何容易。
我们去疗养院的时候,安磊的妈妈正坐在轮椅上给护士小姐唱曲,是那种昆曲,那个护士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果冻般晶莹的眼神。她说:“阿姨,您唱得真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经常给你唱。”安磊的妈妈笑笑说:“小婷,你去看我的栀子花浇水了没有。”“浇了,那几盆都长得可旺呢,都拱起来骨朵了,过两天就要开了吧。”小护士开心地笑:“阿姨,您可真神了,连隔壁林奶奶扔的蔫掉的花苗都养活了。”
安磊静静地微笑。
想起来她曾经发疯的拿花盆砸人的样子,我怯怯地问:“我也进去吗?”
“别怕,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安磊走进去,护士很惊讶的样子:“安磊,你有很久没来了呢?阿姨最近情况越来越好了,都可以自己养花了。”
安磊妈妈摆手招呼我过去,她呵呵地笑问:“你长得可真漂亮,这个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吧,可真帅呢。你是来疗养院看你妈妈吧,那快去吧,别再这耽误了。”
从疗养院出来,安磊一直都没说话,我的心打起了小鼓,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他忽然拉了我的手。我的呼吸都停止了,只能看着他的嘴唇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晶莹的挣扎,他说:“栀子,我们一起走吧。”
“安磊?”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妈妈都可以放下对爸爸和你妈妈的仇恨了,我们为什么要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我们的未来?”
“安磊,给我一点时间。”我说:“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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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MSN上遇见孟小北,我说:“小北,我找到安磊了。“
“那你要放弃吗?”
“我不知道。”
“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栀子,祝你幸福。”
“小北,我想明白一件事,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从头到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栀子,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孟小北说完就下了线,我的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他说他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原来我不曾被抛弃过,他表现的那些决绝不过是我的幸福一场。我给安磊打电话说:“安磊,我们明天就走吧,先去普罗旺斯,我想看看那里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安磊说好:“我马上订机票。”
这种私奔式的经历让我感到既兴奋又紧张,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和安磊牵着手走在法国的土地上,棉对着陌生的族群肆无忌惮地大笑。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来势汹汹,一个眨眼的姿势,就要落尽了吧。
第二天,我去安磊的住处帮他收拾行李,他去疗养院再一次去看妈妈。安磊的东西不多,都整齐地码在了箱子里,可是那箱子真的是太重了,我打开想丢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如果没有看到那张画,我想我们会在一起,抛开世俗的枷锁,开心的生活。
那张画就在行李箱夹层的位置,我拿着它跑下楼,发现外面下了很细密的雨,一如原来我离开的天气。我想告诉安磊一些事情,迫切地想告诉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我找到安磊的时候衣服已经淋湿了,在马路的对面,他慌张地向我奔过来,那眼神里满是绝望。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就结束了,安磊的身体像鸟儿一样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我手里的画被他撞飞到远处的小污水坑里,画里,我迷茫无光的眼,和安磊明朗的微笑,那上面却写了六个字,栀子和孟小北。
雨下得真大,整个世界都在哭。
尾声:听说,安磊妈妈的栀子花一夜忽然绽放了,那香气飘得好远,渗透在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我重新回到了法国,坐火车去了普罗旺斯,那里的薰衣草开得真美,我却只记得那个男孩用忧郁的声音问我:栀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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