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季》第11章


纠正无效,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她喊那声“喂”并不带骄气,反而多了点撒娇的小女儿娇憨,柔柔的、甜甜的。
一直到后来,他才后知后觉解了风情,顿悟那不是“喂”,而是“蔚”,她想制造只属于她,独一无二的亲匿。
她知道,他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一个智能不足的弟弟,家庭重担全靠他扛,肩上的压力很重很沈,但他是个很上进的青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确信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苦,是必然的,但那绝对不会是永远,他肯拚、肯上进,她又为什么要害怕陪他吃一段苦?
他打过很多工,什么都做过,什么都学了一点,她一直都好崇拜他,觉得他什么都会,她和他呕气的时候,他会用草编成蚱蜢哄她开心;情人节时,她不让他花钱买浪漫,他感动她的体贴,用纸折出朵朵玫瑰,不让她太委屈;她生病时食欲不佳,会闹点小脾气,他会煮她爱吃的食物,偷偷送去给她……
有一回,他们一起逛街,她看到一幅一千片的拼图,好喜欢它的图案,因为那幅拼图里有一片玫瑰园,让她想起他送她的唯一一朵真实的玫瑰花。
因为是他送的,她会好珍惜,但花的生命总有凋零的时候,怕凋谢了她会舍不得,于是他送了盆栽,是他亲手种的,可以延长花的寿命,而且还承诺她,等花谢了,剪下茎枝扦插,可以繁殖更多,延续生命。
任何与他相关的事物,她都会特别关注喜爱,当时的他并不了解她这番心思,笑她好大的胃口,新手还妄想去拼一千片拼图。
她不服气,于是他替她拼好了那幅图片,取走其中一片,再打散,与她约定好,等她拼完再来向他索取这片拼图。
当时看她拼得那么逊,还取笑她:“给你个十年八年,慢慢拼吧你!”
但她说:“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向你要回那片拼图!”
躺在小山坡上牵着手看星星,是他们最极致的浪漫,不劳民伤财,却点滴温存,她常常枕着他的肩,听他规划他们的未来,那时,她觉得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时了。
两人的第一次,就是在小山坡上,情绪来了,一时冲动便自然而然发生了。他是新手,她也是,两只小菜鸟,不懂得如何使对方愉悦,结果弄得她痛、他也痛,一点快感都没有,还因为太紧张而草草结束,但是他们的心灵都好满足,紧紧拥抱对方好久、好久。
那年,他准备考大学,虽然他成绩一向优异,但是他的家境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失常的空间,除非能考上最优秀的学校,申请奖学金,否则他无法去读。
他压力很大,她看出来了,只要听说哪里有香火鼎盛的庙宇就拖着他去拜。
后来,在某间庙宇,她心血来潮,为他们的未来求了一支签,她永远记得,解签人是怎么说的——
有缘,无分。
她不懂,他们很相爱呀,怎会有缘无分。
对方说,也不能算有缘无分,而是过程会灾难重重,端看他们心念够不够专一,能否坚持到底。
庙门外,有个看面相的,她不服气,去算了一下,对方说得更玄——
她有笔前世债未清。
前世,他是史上有名的大将军,她是有夫之妇,原是注定彼此恋慕,情缘不得善终。
姻缘簿上,没他们的名分。
然而,将军情痴,硬是要扭转宿命,因着他的介入,她,弑夫。
她大受惊吓。前世,她是这种坏女人?
不是坏,你们只是情根深种,面相师说。
就因为,前世的她,注定一世为杜家妇,她却弑了夫,成为他的妻,十年夫妻恩爱逾常,而后,曾受重创的孱弱身骨,先他而逝,未曾为他育下一儿半女。
之后不到三年,郁结不欢的将军,日夜思妻,种下病根,年仅四十三,英年早逝。
她无法想象,怎能有人爱至如此境地,生要相依,死也要相随。
看看身旁的情人,她忽然对这个故事深信无比,因为,她也是用这种心情在爱他,那种感受,她太熟悉了。
她真的相信,那是前世的他们。
可是,就为了前世十年的夫妻欢爱岁月,今世的他们,注定要受苦来偿,因为那原是不属于他们的,他们得用今生命定的情分,来偿前世的偷来欢愉,还有她欠前夫的一条命。
前世,她没有为心爱的男人育下一儿半女,今世,她会以清白之身,偿他前世深重情债,为他生儿育女,前世她那早夭的孩儿,与她仍有未尽的母子情缘。
说穿了,今世,她是来还债的,偿完了,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而前世那男人亏待她的,也终会有还的一天。
但是,那时的他们,是不是还愿牵手相依,就看他们自己了。
所以庙公说,心志够不够坚定,原因便在于此。
自从求到那支签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担心他们会真如庙公断言,情缘不得善终,他察觉了,笑她太迷信,这种前世今生的轮回之说,他从来不信,他只知道,事在人为。
“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巧合吗?”
“哪里巧?”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耳边偏是那样一首歌——
胡歌羌笛不绝声声犹响耳边千年以前我早与你相恋夜色月光太美一样星辰为鉴轻挥衣袖这故事重演然后庙公又说,他是汉代战功显赫的大将军。
那几天夜里,她常在混乱的梦境中,听见混乱而穿杂的声音——
他说:“今生,我不悔。”
她问:“若有来生,你会来寻我吗?”
“会。”他承诺她。“今生,聚少离多,泪过于笑,只恋你一世,怎够?”
“好,我一定认出你。”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眼,便莫名执着地要他,追着他跑。她比他,更早认出对方,这是她答应过他的,就算他不来寻她,她也会去寻他。
很多事,从第一眼见到彼此时早有暗示,她真的相信,千年以前,她便已与他深深相恋。
咱们生相依,死相忆,永世不相忘。
男人温柔的嗓音,总是一遍遍在她梦中倾诉。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他们如何坚定地紧紧牵住彼此的手,终究仍是分开了。
整整十年,生死不相问。
第七章
连夜开车再赶回台南,已经是隔天清晨。
他一秒钟也无法多等,立刻前往董家。
前来开门的王婶欲言又止,察觉她表情有异,唐君蔚蹙眉轻问:“静舒和小恩还在睡?”
一室静悄悄。
看了墙上的钟,八点半了,小恩的作息很规律,就算是暑假也不会赖床,而静舒这些日子不再半夜乱晃,作息也被小恩盯得很紧,气色一日比一日红润健康,母子俩是在比乖的。
“她……那个……”
她的表情让唐君蔚有很不妙的预感。“发生什么事?”
“就……夫人的……‘丈夫’……来了。”
“他来了?”杜承嗣八百年不管妻子死活了,来做什么?
“他……就你知道的,夫人的父亲死前留了不少财产给她,这阵子又要选举了,他……”
唐君蔚很快领悟过来。
也只有关乎到钱的事情,配偶栏那个名字对他才有意义。
“他没对静舒怎样吧?”
“呃……他每次来都只是要她签个名而已,夫人怕死他了,每次他来过之后,都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平复她的情绪,然后这一次,因为小恩在……那个……”
小恩喊妈妈被他听到,杜承嗣不爽,凶了小恩几句。
“哪来的死小鬼!别乱叫!”再怎么样,她还是杜大议员名义上|奇…_…书^_^网|的配偶,不容外界有任何捕风捉影闹丑闻的机会。
一直以来,怕他、躲他的董静舒,只要他能立刻消失在眼前,要她签多少名都愿意,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退缩,紧紧搂住小恩。“你……不让小恩叫,我就不签!”
冲突由此而起。
王婶讲得含糊,他并不清楚过程,但肯定静舒必然吓坏了。
真是要命!怎会那么巧,他前脚走,杜承嗣后脚就来,如果他在,至少可以保护他们母子不受伤害……
唐君蔚心急奔上楼,董静舒抱着身子缩在床角掉泪,儿子在旁边拚命安慰。
“妈妈,不要哭啦……”
“静!”他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她挣扎了下,见是他,反手用力回搂。
“坏人来了,他……凶我、又凶小恩……”感觉得出来她极害怕,身体一直在抖。
坏人?原来在静舒心中,只当那个人是坏人,没有其他。
“还有呢?”
“他……打我……我怕他……”她抽抽噎噎地哭,赖在他怀里,像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家。
唐君蔚一顿,脸颊仍可见红肿痕迹。
王婶没告诉他,那浑帐男人还会对她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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