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倾城》第7章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信递给了那个男人。而那个人也同样没有声音,只是对她行礼以后便拿着信,消失在她的面前。
微微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管这些事,可是……
悠悠梅香传来,她抬头往窗外望去,纷纷绒绒的细雪无声地下着,目之所见,是一片柔软洁白。梅花盛开,怒放犹如春日百花,地上白细一层,不知是梅是雪。
“想出去,加多一件衣服不就可以了,何必困着自己。”清朗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柔和细腻,声音传来的时候,一件柔软而轻盈的披风已经披到她的肩上。
“上次是谁说我不能出去的?”不用回头也都知道是谁,碧色没有好气的睨了朔时一眼,人已经站了起来。原本有些微锁的娥眉舒展开来,脸上带出一丝柔和却温暖的笑容。
景睿朔时干笑了两声,似乎有点尴尬。
“有我陪着就可以了。”
碧色轻轻笑了出声,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了出去。
上一回因为她贪看雪景,身上衣服又穿的不多,于是第二天就因为受寒发烧,卧病在床。虽然不到两天她就恢复了,但是从那天开始,他就禁止她这样,禁止她那样——明明她自己就是医者,懂得比他还要多,却还是被他限制着。
可是,她甘心情愿。
这几个月里面,景睿朔时都留在宫中,就留在这个落梅轩之中,陪伴在她的身边。扔下他府里的妻妾莺燕,不问不理。
对于碧色来说,景睿朔时最让她无法理解的大概就是这一点,他女人无数,风流韵事无数,但是女人的事情他似乎都不怎么上心,至今他府上没有一名正妻,也没有一个子嗣。虽然他常年镇守边关,每年在京的时间不过几日,但是若非他自己刻意,否则根本不可能变成这样,但是,碧色却偏偏找不到他这样做的任何理由。
他,为什么不想要子嗣……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朔时看着那张布满朱色花痕的面容,心底划过一丝疼痛。
“我没有想什么。”碧色否认,笑笑伸手接住那丝丝雪花,让雪在她的手中融化成一滩冷水,白皙的手掌没有一点血色,透着微微的青色。
皱皱眉头,朔时一手包裹住碧色那冰冷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在口袋里掏出一对作工精致的手套,替她穿上——他真的越来越有奴性了!朔时自己在心里暗暗叹息道,可是嘴里吐出的,是完全相反的话。
“怎么不穿好手套再出来?”
“有你在嘛。”碧色轻巧一笑,完全将责任推给身旁的男人。
她是有手套,可是被他一拉,还有时间拿么?
朔时笑了,却有点苦涩,虽然这句话多少带着一点被宠坏的味道,但是,他知道的,她根本未曾改变,因为即使在他的保护之下,她所处的环境,她要面对的将来都不曾改变——即使,那是她自己选择的。
“怎么苦着张脸?”碧色挣脱了朔时的手,旋转了两步来到雪地中间,轻轻一扯,披风滑落,露出她里面净白绣着银色雪梅的衣裙。
她不说话,只是轻柔一笑,眼光流转,即使脸上布满狰狞的朱痕,却依然让人觉得妩媚惑人,风情万种。衣袂翻飞,衣裙飞舞,雪点点细细下落无声,随着舞动的气流而旋转着。她笑的是那么的自然,舞蹈是那样的轻盈欢快却又不失清丽高雅,比起当日在殿堂之上的舞蹈,更显清逸洒脱,勾人心魂。
她根本不需要美貌就足以蛊惑天下。朔时不得不感叹,可是……她还是要有一张素净的面容……作为和亲的公主……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祸还是福。
可是,既然是她所选择的未来,他就要给她最平稳安全的道路。
“朱颜,你知道朱颜引这样东西吗?”
朔时将跳舞跳得开心的女子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硬生生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第四章 残红花痕朱颜引
景睿朔时和女主的关系会在这几个章节进行说明……
(唉,最初,最初的时候,景睿朔时男主角啊~现在嘛……不可能了……)
朱颜引,来自墨罗的一种奇药,也被称为“残红花痕”,是一种外用毒药。只要在肌肤摸上一点,那个人就会身染这种剧毒,而肌肤上则会留下一个猩红的花痕作为证明。这种毒药如果施加在处子身上每十五日就会发作一次,指尖渗血,全身剧痛。如果不是完璧,一日之内就会全身流血而亡。解法也十分简单——朱颜引,破身即解。
碧色停了下来,看着他,看到他那复杂的眼眸,只是微微收敛起笑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习惯的微笑。虽然他的嗓音非常好听,虽然,他们的姿势非常暧昧,但是,她却根本没有什么意乱情迷的感觉。
“我脸上的朱痕,就是朱颜引。”碧色道,了然而轻松,轻轻挣开了朔时的手,退开两步,捡回地上的披风,抖落雪尘,一转身,披在身上,又变回那个幽雅娴静的她。
朔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脸色不曾改变过女子,她既然知道,为什么就可以这样不动声色,仿若无事呢?他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他府里过去的一个宠妾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在嘤嘤哭泣梨花带雨的模样。
但是——
她为什么会知道朱颜引这种药?!
“残红花痕?朱颜引,这种无药可解的毒——”碧色的声音飘渺虚无,目光看着朔时,却又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神情安详又带着一丝怀念,她的笑容并没有带上任何苦楚,“是我亲娘给我下的。”
没有药是无解的——朔时虽然知道这药的传言,但是,从诊治出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派人四处去寻找这种奇毒的解药,可是,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他不能理解,碧色的娘亲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碧色曾经说过,她的琴棋书画礼仪举止基本上都是她的亲娘教的,能够在青楼那样的环境下教养出如此出色的女孩,她不可能不用心,但是到底她是有多大的恨意,竟会超脱血缘亲情,对自己的女儿下此毒手!
朔时只觉得头脑里面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整理出头绪。
捻转着棋子,碧色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知道朱颜引的人很多,知道一般的解法的人也很多。然,无论是谁,都不会在她身上用这个一般的方法。
但是知道第两个解法却还活着的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则是远在墨罗,神秘莫测只在人们口中传说的“蛊王”。到了现在,姑婆已经去世了,那么就剩下她和那个在墨罗的人了。
她承诺过的,不会自己动手解掉这朱颜引。现在不解,一是因为承诺,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朔时的势力虽然极大,但是也只是在天朔。他不可能可以找到蛊王的,即使找到,对方也未必肯解这种毒,朱颜引本来就是一种制作工序复杂、药物成分复杂的一种药物,如果要解,不花上一两个月是没法办到的。
况且……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忍受每15天毒发的痛楚,不少中了这毒的人,在第一次毒发之时就自行了断。那么比起朱颜引毒发还要让人难以忍耐的解毒,她不知道能够有谁忍受得下来。
“草民苍极湛桀拜见公主殿下。”随着那句略带嘲讽的话,有些沙哑的嗓音,那张充满刚阳气息的面容,碧色第一次知道自己料错了,料错了朔时的势力,也料错了苍极湛桀的难测。而在那个男人看到她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她知道他,他也知道她,不过从未见过一面而已。他能认得她,她并不意外。
随着朔时的离开,苍极湛桀站直了身子,看着她。
“没想到皇甫家家主竟然会在天朔的宫廷里面。”他微笑说着,褐色的眼眸颜色很深,几近黑色,却带着锐利的锋芒。五官虽然不如朔时的俊美,却有着一种纯然男性的刚硬凌厉,鬼斧神工,完全不带一点雕饰的痕迹。
“也没有想到墨罗的蛊王会应邀而来。”碧色依旧温润,依旧倚在榻上,礼貌的微笑像是凝固在脸上,再也找不到别的表情。
“既然这样,废话也不用多说了,你要解朱颜引吗?”他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屑。
“解,为什么不解,你不都来了?”像是看不到他的目光,碧色安然道。她悠悠站了起来,血一滴滴从她的指甲渗下,她拿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帕,随意抹了一下,直视他。
“那,什么时候开始?”
每个人都惧怕疼痛,甚至下意识的去逃避,但是朔时不明白为什么碧色会不一样。皮肤被割开,见肉的伤口,洒下药粉,全身刺满各色细针,包括指甲缝。明明应该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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