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与耳机线》第43章


“认识一个不来电的人,乱七八糟结婚了也没什么好结果,”饭已经快冷了,谢容川敲了敲自己额头,语气已经不太好,每次催得紧都会出现家庭矛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谢母也察觉到对面人耐心耗尽:“我也就不说那些我是为你着想的话了,你说过你不喜欢听,只是年纪大了总要有个伴吧,你不想以后老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吧?”
看儿子神色软化了不少,谢母继续道:“还是找一下试一试……只要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世学历什么的都可以再说……”
谢容川的理智被一个荒诞的冲动攫取住了,她看着眼神殷殷的父母,只觉得情感的潮水越涌越高,几乎要冲破堤坝,倾泻而出。
遮遮掩掩,难道还能一辈子吗?
谢容川握紧筷子,想着今天这餐饭怕是吃不到口了。
他放下筷子,轻声道:“不是姑娘行吗?”
……
斐帆是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接到电话的。
谢容川在那头气喘吁吁,还在奔跑,旁边估计是个公园,小孩子打闹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广场舞的伴奏,被捕捉到,又随着脚步哧溜一下走了。
“怎么了?”斐帆走到角落,对后头出来的同事点点头。
谢容川说话都不连贯了:“来,接我。”
斐帆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你在哪,你不是回家了吗,你——”
他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了。
那头谢容川声音还带着笑,有有点哽咽,砸在斐帆心上,他差点都没站稳。
“可能你得坐下高铁了,”谢容川说,“毕竟睡都睡了,现在可要负责啊。”
第87章 
斐帆赶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整个城市都睡着了,深秋的气温低,又是半夜,连路过的野猫都打着哆嗦。谢容川坐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里,面前的托盘上还有半干的番茄酱,斐帆进来本来想说的话,在看到桌上吃空了三个圣代杯子时全部收住了。
“你吃了三个?”斐帆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谢容川本来看到他眼睛一亮,结果听到这句下意识欲盖弥彰地把三个杯子叠起来,推到角落里,活像是幼稚园里被抓到犯错的小孩子,斐帆在他对面坐下,皱着眉看着他。
“你就没别的想说吗……”谢容川心虚地把圣代杯子和可能会被发现的五对新奥尔良烤翅的纸袋一揉,准备一会偷渡去垃圾桶。
斐帆抓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冷……你现在还吃冰,怎么也不找个酒店睡一觉。”
谢容川吐了吐舌头:“出来太快,没带身份证。”
斐帆捂着他的手,一边无意识地在他手指上画着圈:“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谢容川想我也没想我会说出口。
对面人不吭声,斐帆握着冰凉凉的手,摩挲着想让它暖和点:“你应该再想想……”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容川执拗冲动,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天真,斐帆经常是又苦恼又欢喜。他原以为对于出柜谢容川还会再犹豫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和父母坦诚,直到这个措手不及的电话。
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定和勇敢。
谢容川把托盘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对走过来的服务员笑了笑,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回身牵起斐帆的手,在服务员一下子僵直的目光里走了出去。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除了这家快餐店还亮着灯以外,只有网吧的牌子还在闪光,晃得人眼睛疼。谢容川默不作声攥着斐帆的手,兜里通话记录还停在谢母的最后一通上。那个时候他还在里头笑着说我要吃排骨炖藕,谢母回他你回来只是为了吃吧。
他想着想着觉得夜风太冷也太狠,刮得他眼眶都红了。
他紧紧的地抓着斐帆的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还去哪里,只想着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上,走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骨骼给捏碎,又慢慢放轻了力度。
斐帆走上去,抱住了他。
其实他们的亲密动作已经很多了,谢容川感觉着这个怀抱的温度,恍惚中想。他甚至知道斐帆亲他的时候睫毛会颤抖,第一次深吻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到握紧拳头。他们两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成人世界的法则再熟悉不过,亲吻和牵手时却像是在触摸空中的肥皂泡。
谢容川靠着斐帆的肩膀,小口小口的吸气。
他觉得眼泪快憋不住了,然而这和斐帆没有关系,他的一时冲动而已,没必要把气氛搞得更僵。斐帆没有说话,他仅仅是呼吸,就好像给了谢容川莫大的勇气,就好像刚刚他牵着他的手,就能面对所有不解的眼神和议论的声音。
他想,原来我也那么喜欢他。
谢容川想从这个怀抱里退出来,开个玩笑。或者轻松地聊一聊接下来转角处好像有家五星级酒店,甚至可以大胆子要个大床豪华套房,无视掉前台小姐或古怪或暧昧的眼神。
他不介意也不恐惧别人看他的目光,可是家人不是别人,每一句话都是刀子扎在他的背脊上,他夺门而出的一瞬间却也没有后悔。
就像是游走在爱人和家庭的间隙里,总有一个要妥协,他却得在夹缝里苦苦挣扎。
他说:“我很对不起他们。”
谢容川揪着斐帆外衣的帽子,小声的,带着哭腔说:“可是我更怕对不起你。”
斐帆把他抱得更紧:“你应该等我一起去。”
“算了吧,”,谢容川说,“我只是流落街头,你要是来估计得被打断腿。”
他这话因为哽咽还有点软,偏偏内容又恢复到谢式风味上去,活像是哭着讲德云社相声。斐帆又想笑又心疼,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那就断着和你爬回去,”斐帆揉了下谢容川的头顶,低声说,“和我回家吧,嗯?”
谢容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欲盖弥彰道:“困出眼泪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算了。”
只有这样的夜里,才敢牵着手走在大路上。谢容川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恨不得把手甩起来让所有人看到,尽管只有路边的花坛能吃这份狗粮。他收拾好心情,甚至掏出手机开机,谢母没再给他打电话,微信也没有消息,他看了一眼,放回了口袋。
偶尔车辆飞驰而过,两人站在路边等着红绿灯,谢容川甚至把斐帆的手牵着对旁边开过去的摩托车幼稚得要命地晃了下,惹来一声笑。
他说,其实我一直想这样走在大街上,白天不行的话,晚上过个瘾也行。
红灯跳到绿灯,谢容川握住斐帆的手,在两辆车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我没想过要结婚的,”谢容川突然说,“毕竟除了应云安,我以为我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男的女的都没意义。
“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法律还是落后了点,最起码我想牵着你的手在马路上秀一下,”谢容川领着斐帆走过一条小路,宾馆明亮的玻璃门就在眼前,“我现在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你要是害怕了想走,我估计想开着车和你殉情。”
前台小姐还在打哈欠,谢容川放开斐帆的手,还是没再刺激她,打算点个双人房。
斐帆抓住他的手指,收拢在掌心,抱怨一句怎么还是这么冷,对着瞬间清醒的前台道:“一间大床房,不用带路了,我们自己去。”
然后他转头对谢容川说:“真有那么一天,我来踩油门。”
第88章 
谢容川也没力气再彻夜秉烛谈话了,草草洗了个澡就团进斐帆怀里睡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糟,他好像变成一块烧红的铁块,被锤子翻来覆去地敲打。清晨他醒得很早,房间里还是黑的,听着斐帆的呼吸声又模模糊糊有了睡意,忍着抽疼的太阳穴再睡了一会。
再睁开眼,斐帆已经醒了,正在看手机,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低头正撞进谢容川的目光:“要起床吗?”
谢容川没回答,他还没回过神,一瞬间就流落街头还得和家里人冷战,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还从来没产生过这么尖锐的矛盾,偏偏他一步都不愿意退。
“那就再睡会。”
斐帆放下手机,把他往被窝里带:“我陪你。”
虽然跟着钻进了被子里,谢容川却已经没了睡意,倒像是小时候看了恐怖片后躲进被窝,吓得睡不着,又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堡垒。斐帆和他挨得很近,呼吸交缠,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斐帆的存在却让他无比的平静,好像抵御鬼怪的堡垒里有了骑士。
“我也没想说的,”谢容川说,“我想过要告诉他们……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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