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堕深渊_桃山皮》第22章


俊?br /> 周馥雅盯着那盆开得正好的翠盖荷,幽幽叹了口气:“那天……骁骁他妈妈来电话了。”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她说,今年不打算回来看骁骁,想趁着放假,把骁骁接到美国去住一段时间。”
杜淮霖默然。离婚后扈晓华就去了美国,每年回来个一两次探望骁骁。其实在周馥雅接到她电话前,扈晓华也曾和他联系,委婉地表示过今年自己不回来,想让骁骁过去,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知道周馥雅肯定不会同意,也就没跟她说。没想到扈晓华后来又跟周馥雅提起这事,让她的不安和疑虑成了引燃这一系列意外的导火索。
周馥雅为自己开脱:“这边刚撂下电话,正在那儿上火呢,又赶上你二姨来,跟我说你把情人养到家里,这两厢赶成堆儿,我就一冲动找上门去了。”
她看着杜淮霖,语重心长:“我是不多管你,可以前你玩归玩闹归闹,也没听说过把哪个养到家里呀?难道你这是想确定关系了?我没敢告诉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我也就是一时好奇,其实没说什么重话,敲打敲打他而已。你说我能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年纪当我孙子都行了。”
杜淮霖蓦地被她刺中痛处,心头不由得漫过一阵绝望。他说:“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吗?”
周馥雅说:“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定,晓华也一直没再婚呀!”她忍不住道出自己的担忧,“她毕竟是骁骁的亲生母亲,她想孩子的心情有可原。人家也没说要回骁骁,就是想把儿子接去住上几天,总拦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可咱们杜家就骁骁一根独苗苗,让他去了美国,这万一……”
自打杜淮霖和扈晓华离婚后,她这心就一直悬着。虽然离婚的条件就是骁骁的抚养权归杜家,扈晓华拿着一大笔钱走人,可毕竟母子连心,血缘这东西,是时间和距离牵不开扯不断的。
她用商量的口吻对杜淮霖说:“所以说,你让晓华回来,你们复婚,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她想,唯有把他们聚在一起,骁骁才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她身边,她才能彻底放心孙子不会被夺走。
“别说了。”杜淮霖再度打碎了她的幻想,“我们不可能。”
周馥雅眼圈儿泛红:“为什么呀淮霖,就算复婚了,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相信晓华也不会介意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跟你结婚了。你就当心疼骁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不行吗?”
杜淮霖以沉默回应,让周馥雅彻底明白这件事毫无斡旋的余地。从前他尚且不会这么做,何况现在还有奚微。
“你这回是,你当真爱上那个孩子了?”周馥雅似乎难以置信,她擦了擦眼角,尽量平静地说:“好,姑且不论你怎么想。那孩子多大,十八九岁?还念书呢是吧?现在他图你的钱,或者还图你的人,可年轻人不定性,你这吃了秤砣铁了心,可人家没几天新鲜劲儿过去又移情别恋了,你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杜淮霖手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儿,许久才说:“也许吧。”
他放下茶杯站起来:“不过在那之前,我不会先离开他。”
周馥雅向来笔挺的身姿有些颓然地窝在沙发里,眼前的春兰荷瓣端庄,她却无端嗅出了一丝忧郁的香气。杜淮霖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为那个她注定被欺瞒一生的真相而愧疚心酸。
“……我上去看看骁骁。”杜淮霖低声说,转身大步迈上了楼。
第二十六章
杜骁其实已经醒了,懒得起床,窝在被里玩手机。看见杜淮霖进来,连忙坐起身:“爸爸。”
杜淮霖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了:“别总躺着玩手机,小心眼睛。”
“哦。”杜骁把手机扔到一边。
杜淮霖说:“昨晚你干嘛要找那位哥哥的茬?”
杜骁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哥哥,他不就是你的……”他没敢继续说,抬起眼皮偷偷瞥了杜淮霖一眼。
杜淮霖脸色凝重:“你知道?谁跟你说的?”
他的性取向向来为周馥雅所耻,怕给骁骁做出什么不好的榜样,一直瞒着他。杜骁不跟他一起住,由奶奶带大,也有这个缘故。
杜骁说:“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是吗?你和奶奶以前因为这个闹矛盾,我不小心听见的。你们瞒着我,我也只能装不知道。昨天你带他来,看你对他那个样子,我就明白他是什么人了。我就是讨厌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杜骁豁出去了肆无忌惮,本已经做好迎接严厉训斥的准备,没想到杜淮霖却一反常态,只是靠在椅子上,眉头微皱看着他,表情有些伤感。
杜骁敢反抗他爸爸,全凭一鼓作气,杜淮霖隐忍不发,他也瘪了回去。搓了半天手指,杜骁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你能不能跟妈妈复婚?”
对着杜骁,杜淮霖不忍心说出太过决绝的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他:“骁骁,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杜骁扁了扁嘴巴,垂着头,半晌才小声说:“妈妈跟我说,今年她不回来了,想让我去美国陪她过年,可奶奶不同意。从去年寒假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妈妈呢。”
“那你想去吗?”
杜骁扭扭捏捏地说:“我想去。可我想跟你一起去,不行吗?”
杜淮霖只是歉然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和扈晓华的婚姻只是个交易,从离婚起就注定不可能再复合。虽然残忍,可他不能再给杜骁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
杜骁虽然失望,但却很意外地没有吵闹。也许他知道吵闹也没有用,也许从昨晚到现在,这中间的某个契机让他有了些什么特别的感悟。总之,他只是安静地拨通了越洋电话,然后沉着脸,把手机递给杜淮霖。
杜淮霖打完电话,步履有些沉重地踏下楼梯。周馥雅抬起头,杜淮霖说:“你帮骁骁收拾收拾,我跟他妈妈联系过了,骁骁坐明天的飞机走。”
“你同意让骁骁去美国过年?”周馥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想去,我们不能剥夺他见母亲的权力。”杜淮霖说,“我会安排人送他。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陪他一起去。”
周馥雅欲言又止顾虑重重。她本意自然是拒绝的,可她刚刚遭杜淮霖彻底粉碎了她一厢情愿的痴妄,什么心气儿都灭了,只能默许儿子的安排。 
杜淮霖离开杜宅,坐上车子却没开,靠在座椅上,陷入沉思。 
因为奚微,他这些日子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跟杜骁的亲子关系。那时候年轻,结婚生子不情不愿,视杜骁为一时权宜的产物,冷漠疏离,负面情绪都加诸在他身上,这些年给他的关注和教育太少了。随着年岁渐长情况有所改善,可已经错过了他成长最关键的时期。杜骁形成今天这么任性骄纵的性格,他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为人父母是一门学问,奚莉莉固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这边其实也没好到哪离去。物质上丰盛无虞,情感上却亏欠良多。
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无论对他们俩哪一个,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
杜骁这边他做得不够,而对奚微……他却远超出了父亲的底线。
不管是年少轻狂,抑或是年轻气盛,他今天都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苦笑一声,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到家的时候奚微没来门口来迎接他。杜淮霖脱了外套往屋里走,发现他居然破天荒地,大白天趴书桌上睡着了。杜淮霖想大概是昨晚太累的缘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他抱回床上睡。奚微动了动,脸在胳膊上蹭了几下才露出来,双颊绯红呼吸粗重。杜淮霖脸色微变,忙伸手去摸奚微的额头,滚热烫手。
“……杜叔。”奚微揉了揉眼睛冲他笑,“你回来啦。”
“发烧了怎么不好好休息?”杜淮霖心疼地问。奚微昨晚淋了冷雨,又在车里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事,他就怕他会生病,回家连忙泡热水澡,可还是不幸中招了。
“是吗?”奚微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儿,我说今天怎么浑身酸疼哪都不得劲儿,我还以为是昨晚上……”他停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小毛病,吃点儿退热药就好了。”
杜淮霖找来电子体温计,在奚微的耳朵里一扫,温度显示38。2,幸而不是高烧。奚微不等他说话,自己已经乖乖跑到床上蒙住被子:“吃药喝开水发汗睡一觉就好了我不去医院!”
“……”杜淮霖走过去拉开被子说:“不用去医院,还没到打针输液的程度,乱用药反而影响身体。”
“本来就不用,多大点事儿。我以前发烧,吃一次药就好。”奚微松了口气。
“你这么怕去医院?”
“……没有,我是怕你关心则乱嘛。”奚微说。
与其说他怕去医院,不如说他害怕生病——看病很贵,他没有保险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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