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搏》第25章


敖卢斡顿感手足无措:“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唐突冒昧。”
白散说:“不,敖卢,是我不值得你爱。我欺骗了你,那男人不是我哥,他是我的傻男人!”
“这不可能,”敖卢斡说,“你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傻男人?”
白散便把大家奴如何把自己抢掠来,强行嫁给他的傻儿子的经过,哭诉给敖卢斡。
敖卢斡听了,非常同情白散,他掏出帕子,为白散擦抹着泪水,他觉得伤心中的白散,更让人爱怜。他托起她的脸来,为她轻轻地吮吸去腮边的泪痕。敖卢斡动情地说:“真没想到你是个可爱的女直姑娘,白散,我们契丹人对你们女直,太不公平了。这不怪你,都是我们契丹人的错。白散,请相信我,不管你是契丹人,还是女直人,也不管你有没有男人,只要你爱我敖卢,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娶你的。”
“噢,敖卢!”白散痴情地勾住敖卢斡的脖子,熬卢斡紧紧地搂住白散的腰肢,他们更加热烈地亲吻着,两颗心真正跳动在一起了。
恰这时,一只大手,从后抓住了敖卢斡的袄领子:“你敢抱我媳妇,看我揍你!”
两人一惊,知是白散的男人来了。敖卢斡没有慌,他想教训教训这小子。
不想,白散一声断喝,傻子却乖乖地松手了。傻子说:“我爸不让你和男人说话。”
白散轻蔑的一笑:“还你爸你爸的,听说你爸睡野女人,被一伙人抓走了,死活还难说呐!喂,你怎么不在殿里念经啊?”
“和尚佬让我在外面念。”傻子擦把口水说。
“去,一边念经去!”白散呵斥道。
傻子听了便向一旁走去,与此同时,呵呵咧咧地念道:“儿子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敖卢斡和白散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时的殿堂里,便只有了尘禅师和皇妃瑟瑟了。
了尘看出瑟瑟有难言之隐,道:“施主,现在,你有话只管讲好了。”
瑟瑟坐于蒲团上,长叹一声,说:“萧寅,我过去……”
“哎!”了尘禅师慨然打断瑟瑟的话题,又双手合十于面前,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施主不必解释,世俗之苦,吾了然于心。本僧自祝发披缁以来,从未有过怪罪施主之意。倒是对施主有意无意间,助我一臂之力,使我得以了却尘缘,皈依佛门。实乃三生幸事。佛家有言:心动万缘飞絮,心安一念如冰。老僧本已枯井无波,施主还是免提过去为好。”
“也罢,再不提了。”瑟瑟又长叹一声,说:“唉,说实话,别看我是皇妃,我倒是很羡慕你们做僧尼的清净,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出家,不知你们能不能接纳。”
“施主竟说笑话。”了尘禅师道,“你怎么会出家?你要是出家,哪一座寺庙敢接纳?像皇上不让僧尼返俗一样,也决不会让你出家。”
“那倒也是。”瑟瑟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今天让我碰上了你,有一件积压心中已久的难题,很想得到你的明示。”
了尘禅师道:“施主为何不去镇国寺讨教。”
“去过几次。”瑟瑟道,“什么了缘大师,我看他并未了尘缘,色相忒重。问他什么,多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最近,我和儿子敖卢斡去进香,讨教他我们娘俩今后的命运如何,他还是说得不明不白,临别,送我们一偈云:
大漠皇天子规啼
不臣当朝立丹墀
问他何意?他只笑而不答,说是佛祖之意。他这一卖关子倒好,弄的我们母子,如坠五里雾中。这不,趁皇上出猎,我们又偷着跑到圆觉寺来烧香,希望能得到佛祖的明示,巧碰到了你,该不会搪塞我们了吧。”
“大漠皇天子规啼,不臣当朝立丹墀。”了尘禅师反复默念着,他也颇感费解,但他不断安慰瑟瑟道,“问卜之事,不可太较真。盖因天道甚远,非人所能尽测,故言命者当保其大要而止。倘多出奇思,一味曲意揣度以冀所不合,反至于窒塞而不可通矣。”
“这我明白。”瑟瑟道,“可大要究竟是什么?人都说你了尘禅师行业超绝,善解人意,说理辟透,今天总得给我个明示才好。”
“过誉,过誉了!”了尘边谦逊地应酬瑟瑟,边默念着那句偈语“大漠皇天子规啼,不臣当朝立丹墀。”忽然的,他一拍自己的高额头道:“哦,是了,是了。阿弥陀佛!”
瑟瑟急着听他的见解:“什么是了,是了的,你说说看。”
了尘禅师低声道:“了缘这厮,好大的胆子!竟编造出这样的偈来蒙人。”
“怎么回事?”瑟瑟益发的不解。
了尘禅师就让瑟瑟把每词的第一个字,提出来念,原来竟是:大皇子不当立。原来如此!瑟瑟听了险些气的背过气去。
了尘见了宽慰道:“看,我说不可太较真的,你又较起真来不是。”
“这个了缘秃驴,如此恶毒!”瑟瑟气昏了,竟忘了顾忌眼前的了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我们一向对了缘供着敬着,他凭什么如此对待我们母子!”
了尘禅师道:“施主,佛界并非你想象中的圣地,纤尘不染,清清净净。皇帝封了缘为辅国大师,这你是知道的。就是说,让了缘参与管理国事的。因此,据我所知,不但皇上,就连枢密史萧奉先也和了缘过从甚密。镇国寺已经被这些佛界叛逆搞得乌烟瘴气,施主作为皇妃,为了社稷,还是规劝规劝皇上,信天命不如尽人事啊!看,老僧为了社稷,也不得不离经叛道。”
提到规劝皇上,瑟瑟又禁不住流下泪来。她站起来,用帕子擦着眼睛。禅师一席话,使她茅塞顿开,原来朝廷里立皇子的斗争,已不可避免的反映到寺庙里来。不管怎样,她心里舒畅了许多,她对了尘深深一揖:“萧寅,我谢谢你了。”随之向殿外走去。
“阿弥陀佛!”了尘禅师急忙招众僧相送,禅师边走边宽慰瑟瑟,“还是先师说得透彻,凡人皆逐境生心,若欲无境,当忘有心,心忘则境空,境空则妄灭。见善来相迎亦无喜心,见恶相种种亦无怖念。但自忘心,同于法界,方得自在。”
瑟瑟边走边听,不停的点头。这时,她看到敖卢斡正笑容可掬的恭候在门口。
瑟瑟问:“你哪里去来?”
敖卢斡侧身一指道:“娘,你看那八角飞檐宝塔,宏伟壮观,孩儿百看不厌。”
“一个普通的塔,有什么好看。”瑟瑟说。
“娘,我看你今天高兴多了。以后咱再多来这里走走。”其实,敖卢斡多半是在想着与白散赴约的。
瑟瑟的确也很高兴,她觉得心中的块垒,已不再那样堵得慌。她当然也痛快的答应了敖卢斡的请求。
天时已经不早,偏西的阳光,照到寺院的红墙上。母子与众僧揖别,转身离去,来接的车子正在远处等着。
第九章
巧借神灵壮军胆 首战告捷宁江州
在苍茫的天空下,阿骨打率领的队伍,正悄然向宁江州进发。
骑兵居前,步兵殿后。逶迤沿弓背土丘前行,现在,眼前的弓背已经越来越低矮,并且逐渐消失在坦荡的松嫩平原,除了马儿不时打出的响鼻和杂沓的脚步声,听不到一句人语。
这是离开得胜陀,第二天行军,队伍走的不是很快,每天也就四、五十里的路程,谈不上急行军。可是,将士们的士气却无比高昂。
昨天,很早,他们就住在了唐括带斡甲,丈人家鼓动起全村人杀猪宰羊的犒军,兵士们还喝了酒,一个个红光满面,夜里睡得很沉。
更令士兵振奋的是神鬼也在暗中帮助他们。
这完全得力于唐括带斡甲的禳射。何谓禳射?就是用射箭的方式来占卜一下此次举事的吉凶。将士们是很看重这项活动的。
阿骨打待队伍安排停当,就将全体将士集合到一处宽敞的场地进行禳射。
主禳的是位懂点巫术的老兵,他让阿骨打走上靶场的时候,将一碗酒泼向空旷的草地,然后,两眼微眯,口中念念有辞,那些含糊不清的女真话的大意是,主将阿骨打就要率领我们去讨伐恶魔一般的契丹人了。我想这一定会得到神鬼的帮助的。在阿骨打进行禳射的时候,肯定会显示出神灵的意图。倘他连中三元,就意味着,我们会在鬼神的帮助下,取得胜利;倘射中两个靶子,虽能取胜,但暗示会困难多多;倘一箭不中,就是鬼神不让我们轻举妄动。赶快打马回程。
阿骨打在靶场,叉开双腿,稳稳地站了。他手操弓箭,神情庄重地撒眸一下期待的将士和围观的百姓。这才举目去看靶子。
靶子是草扎的三个草人,个头和真人差不多,戳在地上。还施加了点服饰,比真人要臃肿,很有点辽兵的模样。打量那草人离他也就四、五十步,阿骨打感到好笑,这距离,这草靶,好象闭着眼睛都可以射中。这对于小时候曾连射三鸟的阿骨打,决非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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