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搏》第49章


“可就为这,你父皇对娘却越来越记恨了。”瑟瑟边说边把诗稿折叠好,交与敖卢斡,“为娘没什么可赠与你,你收着。倘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抄一份,想法将其交于了尘禅师保存;另一份交于史官,让他们记着,我们辽国曾有个皇妃瑟瑟,为了社稷,始终没有忘记劝戒一个昏庸的皇帝。她问心无愧,可以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庶民。”
敖卢斡将诗稿藏进衣襟中,说:“娘,你怎么老是说不吉利的话。”
瑟瑟说:“过去,有不少人想拥立你为太子,可我从心眼里不愿意。假如父皇能让你好好的活着,没准就是想让你当太子。若果真立你为太子,你可要记住娘诗中的话。真是那样,我的诗就不是写给父皇,而是写给你的。你的爷爷,还有其他冤死的亲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些血的教训。还有,即或不当太子,也一定要对父皇忠诚,你记住了吗?”
敖卢斡:“孩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瑟瑟说,“其实,我真的不希望你当太子,当皇上。你的父皇最怕有人取而代之。我们为什么非要去当那个皇上。
有一天,娘做了个梦,那是个最令娘开心的一个梦。你骑着个大白骆驼,驮着娘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地方真是美极了!有皑皑的雪山,山半腰长着蓊郁的森林,下面有好大好大的一个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湖水澄澈碧蓝,倒映蓝天白云。四周绿草如茵,无比辽阔。草中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你吆喝骆驼跪下,我们下去,走在香气四溢的草地上。你对娘说,我们今后就在这地方生活了,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使娘不开心的事情。我听了高兴极了,在草地上跑啊,跳啊!娘开怀大笑,自从做了皇妃就没这样开心过,我仿佛又回到了纯真的童年。当我被你的父皇唤醒了的时候,我哭了,哭得好伤心!一见宫殿,我的心便一落千丈。敖卢斡,不当太子,也是你的福气,咱可不要去争。哪怕是耶律定当了太子,将来当了皇上,你也要全力去扶持。敖卢斡,你记住娘的话了吗?”
敖卢斡:“记住了。”
瑟瑟把翡翠镯子从手腕上撸下来,交与敖卢斡:“娘本打算将来有一天,要将此镯亲自戴到儿媳的手腕上。现在交给你,也由儿替娘戴吧。到时候,别忘了领媳妇给娘烧炷香。”瑟瑟呜咽着,泣不成声了。
敖卢斡真想告诉娘,他已经与一个姑娘倾心相爱了。可他不能,他不知娘能不能接受一个女直姑娘?况娘此刻的心情更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他只有不停的为娘擦拭着泪水:“娘,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瑟瑟说:“敖卢斡,我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呀!你知道吗,没有你父皇的旨意,他们敢抓你的大姨、大姨夫?还有你的老姨、老姨夫,他们虽在外地,也在劫难逃哇。敖卢斡,假如娘真的离开了你,可要好自为之呀……”
敖卢斡紧紧地抱住瑟瑟:“娘,孩儿可以离开父皇,但永远不能离开你!”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拉开,闪电一亮,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几个差役相继闯了进来。
瑟瑟迎着差役,泰然自若地说:“我有个请求。”
一差役:“说。”
瑟瑟:“在我儿子没离开前,请不要对我宣旨。”
差役说:“可以。”
瑟瑟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对敖卢斡说:“敖卢斡,你赶快去南京,见了父皇,你什么都不必说,要说,就说娘很好,一切都听父皇的。”
敖卢斡说:“不,我不能让他们把你抓走。”
“又说孩子话了,他们凭什么要把娘抓走!”瑟瑟说:“听话,快去呀!”
敖卢斡说:“城门戒严,我出不去了。”
瑟瑟语调变得严厉:“别人出不去,难道你皇子还出不去吗?去呀,听话。”
这时,一个响雷,把窗棂震得簌簌抖动。随之,瓢泼大雨下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动啊,敖卢斡!”瑟瑟愤怒了。
敖卢斡对众差役:“我不讨回父皇手谕,你们不许抓人。”
差役表示唯唯。
敖卢斡开门跑进风雨中。
差役这才拿出圣旨,对瑟瑟道:“文妃萧氏接旨。”
“臣妾在。”瑟瑟跪到地上,仿佛天祚帝就在眼前。
差役宣旨道:“查文妃萧氏,不守妇道,竟与其姐妹,还有搭葛里、余覩、萧昱等结成死党,图谋不轨,欲篡大位,罪不容诛。其他人要受凌迟之刑,朕念及萧氏皇妃之情,给鸩酒一杯,赐死!钦此。”
“谢皇上!”瑟瑟站起来,脸色苍白,用颤抖的手,接过斟得满满的一杯鸩酒,一饮而尽,仿佛不解渴,又要了一杯,喝了下去。她擦了擦嘴角,看了看即将诀别了皇宫。
突然,敖卢斡像落汤鸡似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瑟瑟见了绝望地问:“敖卢斡,你怎么又回来了?”
敖卢斡说:“娘,我不放心呐!”
瑟瑟猛抽敖卢斡一个嘴巴。但瑟瑟马上就惊呆了,她万分忏悔地看着自己的手:“敖卢斡,娘怎么能打你啊!”
敖卢斡愕然地站立着。
瑟瑟深情地抚摸着敖卢斡的脸:“儿子,疼吗?这么大,娘可是从没有捅过你一个指头。”
敖卢斡说:“娘,一点都不疼,谁让孩儿不听话了。”
瑟瑟再一次推开敖卢斡:“走,快走吧!”
敖卢斡恋恋不舍地离开瑟瑟,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瑟瑟的药力发作了。她一个趔趄,又一个趔趄,想咬紧牙关挺住,看着敖卢斡离开。可是,晃了晃,身子就要倒下去,敖卢斡急忙跑回,将娘紧紧地抱在怀里。
“娘,娘啊!”敖卢斡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瑟瑟睁着死不明目的眼睛,迟滞地看着敖卢斡,仿佛还在催促着,让他快些离开。敖卢斡对差役们问:“是父皇的旨意吗?”
差役将圣旨递与敖卢斡看:“没法子,我们也是奉旨行事。”
敖卢斡泪流满面的亲吻着娘的脸庞。
敖卢斡将娘平放到地上,用手轻轻的将娘的眼睑抚下来,抚下来……
敖卢斡疯了一般,绝望的吼叫着:“我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啊!”
差役见瑟瑟已死,不忍卒观,赶忙离去了。
喀嚓嚓嚓……雷似乎劈到了什么物件,暴风雨下得更猛烈了。
第十九章
大军滞留因天时 金主痛悼失辅臣
光阴捻指,转眼到了辽保大元年,金天辅五年(1121),这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自攻下上京,阿骨打和诸将领,又对部队进行了一番休整,阿骨打决计亲征中京。可天公不作美,始终不肯开晴。道路泥泞不堪,无法行军。阿骨打被困扰在上京的宫室内,鬼天气使他感到压抑,仿佛思绪都发生了霉变。
不如意的事情接连发生。
五月,国相撒改去世了,阿骨打和撒改的儿子粘罕、希尹回去奔丧。
在阿骨打的父辈中,撒改之父是老大,可爷爷将节度使之位,传给了阿骨打的父亲。父亲又将节度使之位,传给了叔叔颇刺淑。颇刺淑念及撒改之父,是长者不得立,因此封撒改为国相,位贵且尊。在统一各部族的斗争中,撒改屡立战功。阿骨打袭节度使后,与撒改分治诸部,涞流水以北,由撒改统之。老国相为人敦厚,多智谋,长于用人。家居勤俭,好稼穑。这些,都对阿骨打有着极深的影响。
是撒改,首先劝阿骨打称帝。阿骨打登基后,群臣奏事,包括撒改,一律行跪拜礼。只要奏事有撒改在,阿骨打便觉得这样的礼节实在让人难以承受。阿骨打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扶起撒改,流着眼泪对他说:“能有今日,皆诸君协辅之力,吾虽处大位,未易改旧俗也。”
那时,凡群臣宴集,阿骨打赴宴,主人拜,阿骨打也回拜。金天辅后,按杨朴的建议,始定君臣之礼。
对于撒改之死,阿骨打的心情是十分沉痛的。为此,他特意挑选了一匹白马,去参加撒改的葬礼。面对撒改的遗容,他和撒改的家属一样,用刀划破额头,哭之痛,如丧考妣。并将所牵白马赠与撒改殉葬。
失去撒改,使阿骨打长期笼罩在悲痛的阴影中。
然而,令他焦躁不安的,还有派往大宋朝的使者曷鲁,他携带着与宋相商,议定具体攻辽日期的国书,正月出使,滞留宋国三个多月,回到金国,时已过半年之久,宋只打发他携带宋国的国书回,那国书含糊其辞,并未约定具体的夹攻日期。自此,再杳无音信。阿骨打期望宋朝出兵,这样,灭辽会更快些。但就是不见宋朝使者,真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赵良嗣来使,宋金达成几项协议。诸如:平等交往,互致国书;约定攻辽方略,女真攻辽中京(今内蒙西大明城),宋取燕京一带。待金兵拿下中京,八月九日再攻辽西京(今山西大同)时,宋出兵夹攻燕京;灭辽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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