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搏》第60章


不多时,兵士就把蝉春叫了来。
蝉春懵懵懂懂的拜见了皇上,不知何事,垂手恭立一旁。
阿骨打问:“你知道朕为何叫你吗?”
“不知道。”蝉春说。
阿骨打:“朕要送你一个萨娜。她可是位公主,你要好生待承。”
蝉春扭头瞧了瞧大奥野,立刻红了脸。大奥野也盯盯地看着他。
蝉春低头半晌道:“我不要。”
阿骨打问:“为啥?”
蝉春说:“她从小娇生惯养,我怕养活不了。”
大奥野却禁不住道:“我对宫廷生活过腻了,我什么苦都能吃。”
阿骨打笑道:“听到了吗?大奥野可是对你一往情深,今后你可要好好待承。”
独奴可道:“还不快谢皇上!”
大奥野拉着蝉春,齐齐跪到地上叩头。
阿骨打说:“朕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封蝉春为百夫长,你明天就可以领着萨娜回耶懒路老家去过日子了。”
阿骨打问:“大奥野,你不会嫌那地方偏远吧?”
“回皇上,大奥野就喜欢去远方。”
“那好吧,你们去吧。”阿骨打说完,大奥野牵着蝉春的衣袖出去了。
第二天,蝉春和大奥野又骑马来和阿骨打拜别了,两人就鞭马向东北方向跑去,大奥野非要去一趟中京,蝉春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有件要事要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赶到中京,找客栈住了,直等到七月初一。大奥野一大早就带蝉春到圆觉寺西南的宝塔下等。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又等到太阳偏西了。蝉春终憋不住,问大奥野:“你到底在等谁呀?”
大奥野说:“要等的人,我也没见过。只听我哥说,她叫白散,是个很好的姑娘。”
“白散?”蝉春道,“她不是独奴可的妹妹吗?”
“你认得?”大奥野问。
“怎么说呢,反正我也没见过。”于是,蝉春把他与白散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有这么巧,看来我们真是缘分呢。”大奥野说,“蝉春,我哥敖卢斡让我把翡翠镯子交给白散,他说每月初一到此约会的,我想我们能等到她。”
他们不知道,此时正有一个尼姑站在他们背后,全神贯注地听他们对话。她就是白散,她四处找敖卢斡,当她得知敖卢斡已被皇上赐死的时候,她绝望的出家为尼了。
她走到大奥野和蝉春面前,问:“你们要找白散干什么呢?”
“方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大奥野很惊讶,“你问这个做什么呐?”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白散呀。”
“是嘛!”大奥野和蝉春听了非常惊讶。
“我怀念敖卢斡,每逢约会的日子,我都会来此走走。”白散说。
“你能把两只手臂伸出来让我看看吗?”大奥野说。
白散把两只白净的手臂伸在大奥野面前。大奥野一眼就看到了那只一模一样的翡翠镯子。大奥野赶忙从怀里摸出另一只,亲自为白散带到空腕子上。
她把敖卢斡的嘱托哭诉了一遍,白散也边听边哭泣着。
末了,大奥野说:“哥哥说,如果你还爱他,就每年替他为母亲烧炷香吧。”
白散哽咽着说:“何用每年,今后,我每天都会烧香为他们母子祈祷,直到有一天,我也随他们去了远方。”
就这样,他们与白散洒泪拜别了。
再说阿骨打,自送走了蝉春夫妇,了却了一桩心愿,心里无比舒畅。
有独奴可陪伴在身边,阿骨打在白水泊度夏很高兴。但这种愉悦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六月十五日,阿骨打觉病了。他几乎不敢喝酒了,肚子胀疼的厉害。他想起他的前辈们。他并没有太在意这病,他要赶回皇帝寨,和臣子们商讨该怎样治理这个新国家。临行,对军旅作出了进一步的安排,命粘罕为都统,斜也、斡鲁为副都统,驻军云中,用以守护边境,并准备交割云中事宜。
回走了二十多天,到达一个叫斡独山的地方,阿骨打觉出了病情的严重,阿骨打知道自己的病不会好了,不一定能坚持到皇帝寨。于是令人速去叫弟弟吴乞买前来迎驾。
七月,驻扎在牛山。
八月初一,移驻到浑河北,进入原辽上京地界。吴乞买赶到,率百官拜谒阿骨打。
此时的阿骨打,已经病的不成样子,在侍卫和独奴可的扶持下,阿骨打勉强地坐在椅子上,接受朝拜。阿骨打说话的气息很微弱,但依然能透出他的刚强。弟弟吴乞买紧握阿骨打的手,在默默地流泪,臣子们也都在饮泣。
阿骨打吃力的交代了,他要把帝位禅让给吴乞买。他嘱咐吴乞买要做个好皇帝,要与周边国家搞好关系。尤其要和大宋朝交好,千万要把云中交割与宋朝。阿骨打死后,吴乞买当政,由于平州张觉引起的种种磨擦,有人企图改变这一规定,吴乞买不同意,说这有违先帝遗命。但终没能抵制住粘罕等重臣的鼓动,大举进攻中原,这是后话。
阿骨打除了叮嘱吴乞买要做个好皇上,还叮嘱他,要善待你的嫂子,尤其是年轻的独奴可。独奴可早已脱去戎装,由于日夜守护在阿骨打身边,她敖困得面容憔悴,听了阿骨打断断续续的话语,她的泪水也在不断的滴落。
此外,阿骨打临终,还特意叮嘱吴乞买要善待汉人枢密内相杨朴。
就这样,他们不得不兼顾阿骨打的病体,开始缓慢的往回赶路。
八月二十八日,阿骨打再也不能躺卧在舆辇中,他示意舆辇停下来,让人们把他扶坐到外面,初秋带有凉意的空气让他很兴奋,赭白马跟在舆辇后,见了主人,不禁“咴咴咴”地叫了两声。
阿骨打听了,瞳孔散射出异样的光彩,他望着远处的高山,近处的河流,面目变得异常的生动。他的目光眨也不眨的向东北方眺望着。他是想起儿时在阿勒楚喀的按出虎河水里,和同伴无忧无虑的嬉戏吗?还是想起挟弹射鸟的欢乐时光?是想起青年时随父辈射猎,常常日出进山,戴月而归的繁忙日子吗?还是想起穿山越岭,讨伐各部族的艰辛?抑或是想起最初举起抗辽旗帜壮志凌云的岁月,还是想起攻五京下州县所向披靡的辉煌……总之,阿骨打把远山近水,永远摄入了自己的眼睛,带着对人世的留恋和无限的惆怅,合上了眼帘,与世长辞,他的神态很安详,享年五十六岁。
中国十二世纪北方一颗耀眼的巨星陨落了。
九月,梓宫至皇帝寨,葬于城西南,建宁神殿,上尊号武元皇帝,庙号太祖。
事隔两年,当吴乞买率近臣,押解着俘获的天祚帝去告太祖庙的时候,老态龙钟的赭白马,孤独而悠闲的在几株老榆树下,望见来人,“咴咴”地叫了两声,便神态漠然地啃食着青草。
与此同时,有一只鹰在上空踅来踅去,它“叽叽”地叫着,那是只纯白色的鹰,翅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映射出银子般的光辉,展示着善搏鹅雁的矫健,见者都说那是阿骨打不死的幽灵。
后记
海东青,实在是很神奇的鸟儿。
人说爱屋及乌,我却爱乌及屋,由爱海东青,而喜欢上它栖息过的时代。
据说这种能搏击大雁的海东青已经绝迹,也有人考证白尾海雕即海东青。这,我信。但纯白色的最名贵的海东青,是否绝迹,就有待进一步的考证了。
海东青搏击大雁的壮观,除史书记载,还有文人墨客的讴歌。而现在却鲜有人见到这场面了。从生态平衡角度,我也会为名鹰的绝迹感到悲哀,我并不悲哀搏击本领的失传。
我觉得鹰能搏击雁,并非都缘自天性,一定与后天的驯养有关。鹰搏击雁未曾见,但我亲眼见过鹰搏击野鸭子。一次,鹰与野鸭子在水草上方搏斗。草下的水,有尺把深。那是只母鸭,它除了与老鹰周旋,还要护卫水草中的一帮崽子。那鸭子上下翻飞,嘎嘎嘎!没好声的叫着,随老鹰上下起落。直至人到近前,老鹰才恋恋不舍地飞离。还有一次,老鹰凌空追赶一只野鸭子,已近在咫尺,但到了大河的上空,野鸭子敛翅俯冲,老鹰紧追不舍,翅膀发出尖利的呼啸声,直至野鸭子一头扎进河水,老鹰才改变俯冲姿态,扇动翅膀,缓慢回升到空中。
假如这鹰被我们捉到,训练方法得当,我想,使它成为一只善搏野鸭子的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由此,我想,不是善搏击大雁的鹰绝迹了,而是善驯养这种鹰的技能失传了。
我是关注海东青的,是海东青这种神奇的鸟,把我带进一个陌生而又让人震撼的宋辽金时代。
我决心写写这一时代的人,这都是海东青诱惑的结果。
除了《辽史》、《金史》,以及《宋史》相关年代的史料,我还读了许多专家学者的有关论著,凡能得到的,我都读了。又系统地读过《史记》、《资治通鉴》,我期盼在理性的思维中,能生长出形象思维的翅膀。然而,越读,越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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