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第75章


以卵击石,他想到这里,觉得前景十分暗淡,毫无希望。他曾有过拉着队伍南下四川的打算,但解放大军已对宁夏形成包围之势,部队如果南撤必然大乱,难以控制,反而不战自乱,被解放军在运动中轻易歼灭……这是他最怕的事情。另外,蒋介石多次发来电报,三令五申,命令宁马死守宁夏。他明知这是蒋介石牺牲杂牌军,以消耗解放军的兵力,拖延解放大军向四川进军的时间,保住嫡系部队,
梦想借四川之地重整旗鼓,苟延残喘。可是,他识破了蒋介石的圈套,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拼着血本与解放宰孤注一掷,不然,他在蒋介石那里怎么交代?况且他暗中正在筹划着将宁夏战场交给儿子马教静,自己也向马步芳学习,先乘飞机离开银川,然后再为儿子设法安排退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马家父子在这场大战中能保全性命,至于数十年苦心经营起来的7万兵马的家底,也只好一脚踢出去了。他这样做,实在是出于无奈,不如此也别无他途了。
马鸿宾与马鸿逵却不完全相同。抗战期间,马鸿宾曾表示拥护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并在绥西一线同傅作义先生共同抗击过日本侵略军。
解放战争初期,马鸿宾的一个团长被解放军俘虏,彭德怀亲自接见,并亲笔给马鸿宾写了一封信,让这个团长将信带回宁夏。马鸿宾见了这个团长,非但未加刁难,反而奖给了他一匹马。
马鸿宾内受马鸿逵的刁难和限制,外受解放军的强大压力,如果解放军的工作做得好,他率部起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马鸿逵虽然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其实也和马步芳一样,是个十足的怕死鬼。
早在第19兵团向宁夏进军之前,马鸿逵就吓破了胆,曾两次发电,约请马鸿宾到银川共商逃跑之事。
马鸿宾和儿子马(忄享)靖一起,随第81军指挥部驻在中卫,轻易不进银川城,怕马鸿逵父子对他下毒手。接到电报后,他派儿子马(忄享)靖去银川,找马鸿逵回话。
马(忄享)靖来到银川,直接找到马鸿逵的家里。马鸿逵正在家里召开军政首脑人员会议,研究死守宁夏、顽抗到底的作战问题。
马鸿逵的军事会议,在他专为自己修的大公馆里召开。他是宁夏的土皇帝,家园占地数百亩,仅这大公馆,就有36根大柱子,巍然森立,好不气派。参加会议的有宁夏兵团的司令马敦靖,第128军军长卢忠良,第11军军长马光宗,贺兰军军长马全良,骑兵第10军军长马敦厚,还有这4个军的副军长,几个师的师长,以及卫宁、宁朔、平惠、金灵4个地区的保安司令,共20多人。
这种会议,如果放在往常,马鸿逵几句话一讲,会场像炸了窝的黄蜂一样,人人高谈阔论,个个耀武扬威,嗡嗡乱叫一通的。可是,在解放大军兵进宁夏的局势下,他们一个个都似霜打了的茄子,勾着头在各寻心思,自作打算,没一个说话的。会场里冷冰冰的。
马鸿逵见此情景,心里挺不痛快,可他压住火气,故作镇定地说:
“奶奶的,别这么没精打采的!你们心里头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们跟马鸿宾想的一样,都是想让我走傅作义的路子,不要跟共军打了,是吧?”
众将领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致,一齐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马鸿逵,等着听他下面的话。
马鸿逵有意端起茶杯,慢悠悠地用细瓷盖儿隔着浮在水面的茶叶,许久呷了一口茶水,才说:
“其实,我跟共产党打交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要是跟共产党谈判,我自己会出面的。用不着你们瞎操心!”
众军官听了这话,以为他真的要跟共产党谈判和平解决宁夏问题,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状态也渐渐松弛了,数十对希望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马鸿逵那张肥硕的脸,凝视着,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马鸿逵一见这情景,明白他这几句话产生了效力,催化剂一样把众军官内心隐藏着的秘密给一下子弄得膨胀起来了,便突然把那张胖脸一沉,话锋猛地一转,冷声道: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咱们手里还有军队,脚底下还有地盘,不能跟共军还没交手就缴枪。缴了枪,我怎么向蒋先生交代?就是投降了,不仅蒋先生不答应,奶奶的,让共产党也瞧不起!今天,把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谁也不许谈和,只许言战!奶奶的,共产党不是把我列为战犯嘛!我就要和共军战到底!头一步先把下马关的解放军赶出去;然后就要破坏青铜峡公路,占领牛头山阵地,在各个军事要道挖渠放水,节节抵抗;再把清真寺武装起来,给阿匐们发枪,反正把他奶奶的军队打光为止,不留一兵一卒!你们放心,只要飞机场不丢,大家最后都能飞出去。奶奶的,我马鸿逵要与宁夏共存亡,就是到了死的时候,也要放把火,先烧大公馆,然后把银川全城都烧光,给共产党留下一片焦土!”
众将领听了马鸿逵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就像数九寒天从头顶浇下来一盆凉水,连心都寒透了。除了马鸿逵的大少爷马敦厚和二少爷马敦静给老子帮了一阵腔,干吼了几句大话,其余的人又勾下头,一个个灰心丧气的样子,不肯吭声。
马鸿逵发了疯似的,一会儿怒吼,一会儿嘻笑,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定下了死守宁夏的方针,并点着名让众军官表了态。这才放下心来,脸上堆出笑,最后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宁夏这块地盘是姓马还是姓共,奶奶的全靠你们了。我为了表示一点儿心意,特意给各位准备了一点儿银元和烟土。凡是团长以上的官长都有份,有100两的,200两的,也有300两的,各位可不要嫌少,都他奶奶的拿上!谁要是把仗打好,老子另有重赏,赏黄金!”
听说有钱,众军官又突然来了精神,眉飞眼笑,话比什么都多了。
散会后,马鸿逵才接见了马仔靖。
马鸿逵一见,急忙问:
“你父亲为什么不能自己来,他愿不愿意走?”
马(忄享)靖按照父亲的吩咐,回答道:
“父亲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再加上家口重,如果出走,日后的生活如何办呢?”
马鸿逵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道:
“难道你父亲不怕共产党害他吗?”
马(忄享)靖想了一下,说:
“父亲想共产党不一定会害他的。”
马鸿逵又冷笑两声,眼里射出两道阴森可怕的光,半晌不语。
马(忄享)靖打破沉闷的空气,问:
“你走后宁夏又怎么办?”
马鸿逵老谋深算地说:
“给共产党送礼就要送全礼,我先走重庆,接着叫老大(马敦厚)走,因老大沉不住气,又不听老二(马敦静)的话,留下他会误事的。到必要时再让老二走。不过,虽作了走的打算,但宁夏还是要效法太原阎锡山的办法,跟共军拼战到底,就是损失尽净,也在所不惜!奶奶的,阎锡山最后还不是当了行政院长?”
一连几天,马鸿逵火烧到屁股上一样,急得火烧火燎的样子。他一会儿跑帐房,一会儿跑库房,一会儿派兵去保护飞机场,一会儿又亲自打电话调飞机,真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直到这天中午,总算把金银细软全都空运出去了,仅黄金一项就运走了7吨半,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刚吃过午饭,马鸿逵跑到前不久刚娶的18岁的六姨太的房里睡午觉。这时,大小五个老婆一齐破门而入,哭的闹的,叫的骂的,几个年轻的一齐扑上来动手动脚,母老虎一般将马鸿逵从床上扯下来,拉胳膊的,抱大腿的,捶屁股的,揪耳朵的,七手八脚揪扯着马鸿逵在地上滚蛋蛋。吓得六姨太在床上用被子裹住头结作一团,抽抽喀喀哭个不停。
“好啊!你个老东西想跑,没门儿!你不把老娘先送走,你就休想离开银川步!”
马鸿逵一听,五个妻妾都是为了跑的事来闹的,知道三言两语打发不走这群母老虎,只好拿出他的惯用招数:一哄二骗三耍赖。
马鸿逵躺在地上,一边挣扎着往起爬,一边说:
“有啥话好好讲,你们都跑到这里来,连哭带闹像啥话嘛!都回去,都回去!让我睡一会儿嘛!”
妻妾们哪里听他的,仍然抓住他不肯放手,非要他说个准话不可。
马鸿逵见头一招不灵了,便使出第二招来。他假装生气道:
“你们都闭啥?我又不走,你们走哪儿去呀?共军还远着哩,你们都着急个啥?话又说回来,就是有一日我真要走,一夜夫妻百日恩,自然对你们事先都会有个妥善的安排,不会撇下哪一位不管的!奶奶的,难道我把你们留给共军不成!实话对你们说,别的东西要不要都是扯淡的事,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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