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第9章


我们不要再向上走了。山顶的林中有狼。
你怕吗?
这也是大自然的声音。
于是他们下山。
下山的路更难走。
高阳紧抓着青年的手。她走得更加磕磕绊绊,身上很冷,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柔情。她突然间不顾一切地从身后抱住了那个青年。她周身颤抖。她说,等等我。我走不动了。我冷。抱紧我。行吗?
不,公主,别……
你不是说,你我都是平等的人吗?
是的,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让我告诉你,你也很美。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吗?你仿佛不是我们这个国度中的人。你的信仰在天竺国。但让我们暂时忘掉你的信仰吧。抱紧我。给我温暖,就像我们是自然界万物中的一分子。
他们就这样紧抱着向山下走。在山林中。在寒冷凄艳的月光下。
他们就这样手携着手回到草庵时,房遗爱一行已备好马车等候在那里。
高阳公主马车前停下。她提起长裙。她若有所思地扭转身对身后的房遗爱说,你们上山吧,今晚我就住在这草庵里。后天,我在这里等着你接我回家。
房遗爱目瞪口呆。
他实在是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他很扫兴。然而他却依然殷勤地赔着笑脸,嘱咐淑儿伺候好公主,并留下了几个特别忠勇的卫兵。
房遗爱立刻拉紧了缰绳。马失前蹄,差点把房遗爱甩在地上。房遗爱拉着马缰回来。他希望公主能改变了主意。
让淑儿也跟你走。让她伺候你。那山上可能更冷。
高阳把她身上的那件猩红的披风披在了淑儿身上。那一刻,她也觉得很难过,嗓子眼儿一阵一阵地发紧。在这山中的月夜,她不知道她这是要把淑儿送到哪儿。
高阳公主扭转头。她再度看见了月色中的那双幽蓝的眼睛。她走过去与那眼睛相会。她的心里再度涌满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高阳再没有记起过这世间还有房遗直这个人。
高阳公主坐在那蓝色的火焰后面,听暗影中的那苦修的僧侣侃侃而谈。
高阳公主静静地聆听着。除了她最崇拜的兄长吴王恪。她从没有这么认真地听过别人讲话。慢慢地,她不再单单地只对辩机那双蓝色的眼睛感兴趣,而是对他整个的人,对他的满腹经纶,对他的人品才学,以及对他的志向和理想,都怀抱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和敬重。
你那么年轻,为什么一定要遁入空门呢?有了知识,也可以做官嘛。
做官?辩机眼中的那幽蓝即刻黯淡了下来。他说他早已把功名利禄视为粪土。他不想追求凡世的那些俗缘。宁可清净无为地隐遁在这人烟稀少的终南山上,与大自然中的飞禽走兽为伍。辩机说,那才是他浮屠一生最最理想的境界。
然后夜半更深。
然后山上的林中果然传来野狼的吼叫。那吼叫正穿过山中的浓雾远远近近地飘进这宁静的小木屋中。
这时候辩机站了起来。辩机说,公主,你休息吧,我告辞了。
你要走?高阳便也站了起来。她怀着一种莫名的惊慌一直将辩机送到门口。辩机拉开了寝室的那扇木门。高阳公主从他身后伸出手臂又把那扇木门关上了。
高阳柔声问着辩机,你要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寝室,你到哪里去睡呢?
去书房。我还有今天必做的功课。我可以不睡……
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我。这秋夜的山中又冷又黑,还有野狼在叫,一个人呆在这间屋子里,我会怕。
你不必怕。我就在隔壁守护着公主,何况还有卫兵。
你还是留下来吧。行吗?哪怕你不睡。你就坐在那里守护着我。
辩机沉默。
他的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欲望的光。
然后他有点无奈地扭转身。他缓缓地走到木凳前坐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知道在这间房子里将要发生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能否抑制那来自心底的欲望。所以他很害怕。他辩机是与一个尘世的女子毫无干系的。
然后,高阳公主吹灭了油灯。
在骤然的黑暗中,辩机的心怦怦地跳着,他不知此刻高阳公主在哪里。他伸手不见五指。
慢慢地,山中明亮的月光透过木窗流泻了进来,当月光终于洒在了高阳公主的身上,她便开始脱下她的长裙。只剩下了那个完美的赤裸的身体。
她以为在黑暗中辩机什么都看不到。
而辩机无法关闭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眼睛。
他只能在心里默诵着佛门的戒律。
他看见高阳赤裸地走到那张木床前。
她走过去那妩媚的姿态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
辩机在拼力割断着不清净的六根。其实那不过是一种不断的意念。他看着想着那女人。无奈那激情鼓胀。那身体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他加倍地害怕自己。他无处躲藏。
终于,他眼看着高阳公主躺在了那铺满金色茅草的木床上。那起伏不定的线条。然后,她拉起被子盖住了那个横陈于祭坛之上的美丽诱人的身体。
辩机低声地叹息。
他觉得苦难终于渡过。
这时候他听到高阳公主低声的呼唤。她说,夜怎么这么冷,请把那棉袍再帮我盖上。
辩机不能不去做。他走过去。去盖那棉袍。他靠近公主一寸那欲望就又鼓胀一层。他觉得他就要爆炸了。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手被公主的手拉住了。他无法挣脱。
公主骤然之间坐起来。她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她问他,我的手是不是很凉?帮我焐焐,就坐在这床边。
辩机已经无可逃遁。他不能拒绝公主也就是不能拒绝他自己。他抓住了公主伸向他的那双纤细冰凉的手。他把那双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突然哭了。他崩溃了。他用那被压抑得很低沉的声音说,公主,救救我。求你。让我走吧。
你也很冷吧?你周身在颤抖。为什么不抱紧我……高阳赤裸的上身在冰冷的空气中抖动着,她的那美丽丰满的乳房也在清凉的月光下颤动。
不——辩机几乎是在呐喊。
为什么不?公主跪起来。她把她赤裸的蜷曲的身体强行塞进了辩机的怀抱中。
公主亲吻着辩机的眼睛。她拼力吸吮着那蓝色的光泽。她吻辩机柔软的嘴唇。她问他,为什么不?为什么不?
公主把她的温热的手伸进了辩机的腿中。她觉得她触到的是一片已变得冰凉的潮湿。公主又问,为什么要皈依可恶的宗教?你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而宗教又能给你什么呢?来吧,脱掉你这袈裳,裸露出你的本真。来吧,我知道你还什么也没经历过,让我们来……
高阳终于把赤裸的辩机拉到了那铺满金色枯草的床上。她引导着他。然后她被撞击。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
辩机在黎明时分悄悄离开了公主的房间。
他一直坐在书房的木凳上发呆。
他知道他失败了。他是个脆弱的人。他的信仰没有给他力量去抵抗来自那个美丽女人和美丽身体的诱惑。他为此而把他正在读的那几本书撕成了碎片。他很难过。他痛苦极了。而高阳公主在那个明媚的早晨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高阳公主 第一卷 第四章(3)
房遗直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日惶惶。
与高阳公主的不辞而别并不是房遗直的本意。但是他知道那时候他如果不走,一切将不堪设想。他作出了牺牲。他牺牲的是爱是情感。而这爱这情感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被世人接受的。没有前途,唯有终止。
他在星夜离家的那个晚上,如逃难般。只有父亲房玄龄知道他的行期。他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出走的决心就愈加坚定。至少,他想至少是不能让他的老父亲蒙受耻辱,否则,他将会毕生受苦。
马车从高阳的院落前走过时,他浑然不觉。
他已经记不清在那许多的夜晚这院里的那诸多情景。
接下来是漫长的旅途。他闭上眼睛,一任这摇摇晃晃的马车随便把他带到哪儿。
后来他终于到达了临淄。回到老家之后,他便觉出周身彻骨地疼。他想他怎么能够舍弃高阳呢?那无异于杀了他。他诅咒命运的不公,他甚至想当即就返回长安,他宁可家败人亡也要把高阳那美丽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然而,他还是留了下来。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宰相的儿子。于是,他开始沉下心来为父亲处理老家田产上的各种事务。傍晚的时候他便喝酒,总要喝到一醉方休。
有那么几次,酒后,在家乡朋友的怂恿下,他也曾去看过一些红楼的歌舞。他甚至也同临淄的那些美丽的小妞们亲热过调戏过,并和她们睡觉。但无论什么,无论美酒还是美女,全都不能替代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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